花玉软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将今天议论的重点转移到集萃堂跟京兆府尹的关系上,偏偏他当时没醒过味来,还帮着添了一把火,硬拖着玉香居下水。
他后悔自己一时糊涂,更恨傅家这些人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一个个生怕自己跟着摊上官司,跑得比兔子还快。
花玉软坐在了郑氏的身边,看向族长,一开口就忍不住嘲讽:“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人族长您都管不了,我们大房二房的事情,您确定要掺和吗?”
族长老脸被臊得通红,他也没想到这些小辈这么不争气。
可自己也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不然的话,以后还怎么在家族内服众。
“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生意做得再大,家族都才是你们的根基,没有家族的帮衬,玉香居跟集萃堂也不会有今天!”
花玉软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先不说玉香居当初落魄的时候,可没看到哪个家人来帮衬,还是我们大少爷接手之后,才将玉香居的生意经营起来。就问问二少爷跟二老爷,集萃堂这些年,可依靠过家族的帮衬。”
傅仲麟不在,儿子撺掇这种事,他嫌弃尴尬,更不想失了身份,所以,眼下二房只有傅瑾瑜在这。
花玉软看向傅瑾瑜,圈套大大方方的摆出来。
傅瑾瑜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皇商是靠陈家才拿到的,集萃堂也是他们父子苦心经营才有今天的,跟傅家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能同甘不能共苦,可自己若是要实话实说,势必会得罪族内的人。
傅瑾瑜稍作思考,心中便有了答案:“其他人就不说了,集萃堂的生意,族长还是提点了不少的。”
说是提点,而不是帮衬,也算是给了族长面子。
但是这显然不是族长想要听得。
他不满的看了看傅瑾瑜,却还是选择帮他:“毕竟是一家人,瑾瑜没必要说这个。”转而再次看向花玉软,态度却很强硬:“雪庵媳妇,你不要以为当初雪庵留下了话,这大房的一切,就真的由你说了算。”
“不然呢,难道由你说了算吗?”郑氏开口,态度也很强硬:“我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族老们的手,还是想要伸得这么长?”
族长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拐杖敲在地上:“老大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媳妇?好一个老大媳妇!”
郑氏笑出了声:“二十年前的如意算盘,现在扒拉起来,还是这么响啊。兼祧两房,出去打听打听,京城哪个大家族有这样的说法,谁不把这个当成是一个笑话!”
“兼祧两房是为了家族的延续,怎么会是笑话?”族长冷着脸努力捍卫着当初自己的决定。
“何止是笑话,还是全京城最大的笑话!”郑氏轻蔑的说道。
族长冷哼一声:“若是没有当初的兼祧两房,现在傅家跟郑家早就断了来往,没有傅家的今天,你们漕帮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江湖地位!”
郑氏不以为然:“然而我爹后悔了,他说了早知道我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什么兼祧两房!”
她拉着花玉软的手道:“当初
“这怎么是受苦,不同意兼祧两房,难道你要日后逢年过节,连一个给雪庵祭拜烧香的人都没有吗?”
族长晓之以情。
郑氏却偏偏不领情:“人死如灯灭,雪庵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为什么不能看开一点呢?”
傅瑾瑜受不了族长的慢性子,不等族长开口,就将话茬接了过来:“大伯母这话说的不对,就算是大哥不在乎死后有没有人祭拜,你总要顾及嫂嫂,您也不想看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吧?”
他说着话,看向花玉软,示意十分明显。
郑氏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女声:“她守寡不守寡,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傅瑾瑜听到这个声音,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花玉软跟郑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她长得很漂亮,跟陈氏有三四分相像,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刁钻不好惹的气势,冷冷的瞥了一眼花玉软,站到了傅瑾瑜的身边,朝着在场的长辈行了礼:“仰月这里给各位长辈见礼了。”
陈仰月,陈家的独女,傅瑾瑜舅舅家的孩子,自幼跟傅瑾瑜定下婚事,原定来年开春,跟傅瑾瑜成婚的。
性格刁钻霸道,傅瑾瑜一直暗戳戳的想要退婚,无奈婚事早已经定了下来,陈仰月又对他一往情深,家中长辈自然是不允许。
她来者不善,给长辈见完礼,转而盯着傅瑾瑜:“怎么,傅家也不嫌羞臊,兼祧两房的事情,上一代做了,这一代还要做?”
傅瑾瑜看到她就头疼,低声喝止:“你懂什么,这是为了大局!”
“为了什么大局?不过是因为你们贪图利益,想要将大房的产业一直攥在手里罢了,真当谁都不懂你们的如意算盘是怎么的?哦,对了,还有她——”
陈仰月来到了花玉软面前,指着花玉软说道:“一脸的狐媚子相,你早就想要把人弄到手了吧?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你大哥熬死了,你可算是如意了哈?”
花玉软拍开了她的手指,笑道:“陈姑娘夸奖了,我是比不得你一脸的刻薄相!”
陈仰月气得指着花玉软的鼻子就要发难:“你——”
“这是我们傅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傅瑾瑜将人往外赶。
本来花玉软不配合,他就已经很头疼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陈仰月,他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怎么是你们傅家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大房二房以及我们陈家的事?”陈仰月甩开他的手,愤怒的道:“人家未娶亲先纳妾,还要藏着掖着呢!你们这商量这破事,居然都不跟我们陈家打声招呼,傅瑾瑜,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傅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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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5907/ 第102章 陈家姑娘不好惹(2/2)
跟你商量什么。”明知道陈家不会同意,傅瑾瑜当然不会自讨苦处。
“这是傅家的事情吗?这只是傅家的事情吗?傅瑾瑜,你这么说,将我们陈家放在哪里?将我陈仰月又放在了哪里?”
陈姑娘的霸道刁钻不是说说而已。
她来到族长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傅家,好歹也算是有底蕴的大家族,行事就这种章法,兼祧两房这种破事,还能延续两辈子,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族长本以为软刀子扎人的花玉软就已经很难缠了,这会儿见了陈姑娘,才知道刁蛮不讲理的人更难对付。
他跟这小女子讲不来道理,只能看向傅瑾瑜:“把你家事先处理明白,再说兼祧两房的事情!”
他说罢起身要走,花玉软却将人拦下:“族长既然想要管事,就应该管到底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同意了?”族长还以为花玉软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毕竟只要傅瑾瑜兼祧两房,就等于郑,陈,傅三家绑在了一条船上,那样对傅家的发展只会更好。
陈仰月听了这话,愤怒的看着花玉软。
傅瑾瑜的心里却没有那么乐观。
他现在算是摸清了花玉软的套路。
她的性子看似慢悠悠的,实际上打定的主意,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哪能这么轻易后悔。
再看看郑氏不急不慌的样子,傅瑾瑜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花玉软说道:“后悔什么?我是想说,既然大家都在,那今天干脆说一下分府的事情吧。”
族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分府?”
陈仰月惊喜之余,连忙去看傅瑾瑜,见他一直盯着花玉软,心中忍不住泛酸。
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这个时机插话不好。
花玉软娓娓道来:“大房二房早已经分家,玉香居与集萃堂各做各的生意,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让大少爷一世英名沾染上污点,分府单过,日后各走各的大门,谁也不打扰谁,不是挺好的吗?”
族长犹豫着去看傅瑾瑜:“这分府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是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玉香居行事跟集萃堂截然不同,像是京兆府尹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大房二房划清界限,将来有什么事,也省的互相牵连!”
花玉软这番话算是说到了族长的心坎里。
玉香居跟集萃堂想要捏咕到一块,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与其绑在一条船上,一起经历沉浮,倒不如各顾各的,万一集萃堂真的有事,最起码还可以保住玉香居。
虽然玉香居跟集萃堂都没有傅家其他人参股,可是,每年祭祖的开销,都是这两房出的。
傅雪庵在世的时候,大手大脚,挣得没数,花的也没数,他们这些人总能从中捞到好处,傅雪庵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在乎。
反倒是二房父子精明的很,从他们身上想要捞到好处,实在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二房每每有事,总是搬出“皇商”做幌子,就算是族中天大的事情,也要为这个让步。
花玉软见他犹豫,最后抛出诱饵:“就算是我们分了府,也是傅家人,我跟我娘都是女流之辈,族中的事情,我们能帮上手的实在是有限。”
不是有限,而是族中大事,压根就不会让女人插手。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族长也不戳破,只是耐心听着花玉软将话说完。
“我跟我娘也商量过,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拿出三十亩地,做嗣田,年年收入归入公中,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傅雪庵手上有几百亩地,三十亩地对于大房来说,不过是个零头,可对于公中来说就不一样了,这三十亩地的收入,足够每年祭祀的花销,还有富余。
族长琢磨着孰轻孰重。
花玉软、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我们很忙的,这事若是族长做不了主就算了,日后若是玉香居有什么事,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子,也只能求着族长跟各位叔叔伯伯站出来,帮我扛事了,没办法,天塌下来就是要有高个的顶着!”
三十亩地不给,以后还要帮着顶锅,这种事,傻子才会干。
族长来不及犹豫,先是问了郑氏:“你也同意分府吗?”
郑氏看了看花玉软:“我们婆媳一条心,玉娘说的话,就代表我的决定。”
族长点点头,当即不顾傅瑾瑜的脸色,说道:“既然你们婆媳都同意分府,那就分出去吧。雪庵媳妇说得对,大房二房早已经分了家,各走各的大门,也更清净一些。”
若是集萃堂这次真的被牵扯进张家的案子,玉香居好歹也算是家族的依仗,两边经商套路大不相同,分个干干净净,也挺好的。
族长一大把年纪了,当然也知道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花玉软也很痛快。
当场拿出地契,写下字据。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她原来是早有准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族长画了押,收了地契,跟着花玉软来到院子里。
偌大的府邸一分为二,多少有点可惜。
他一声喟叹。
陈仰月在一旁说出了他的心声:“就这么分开了,少了多少气派?”
旁边的两位族叔点点头,族长也不由得再次看向花玉软。
花玉软笑道:“觉得可惜啊,拿钱啊,只要钱给的足够,我们可以去买别的宅院。把这整栋宅子都让给你们!”
她看向郑氏:“娘,您没意见吧?”
郑氏想了想,竟然也点了点头:“也可以的。”
这里有儿子成长的痕迹,可也是囚禁了她二十多年的樊笼,真的能走出那道大门,对她来说,才意味着真的解脱。
“哼,做梦吧!”傅瑾瑜想也不想,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