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俩好久没见,如今正是有好多的话要说。
苏妧故意打趣:“我这会来,不打扰你和姐夫吧?”
苏妙嗔怪的打了她一下,“臭丫头贫嘴,他这会醉得都没样子了。”
想到刚才席间几个姐夫类似拼酒一样的行为,苏妧就想笑,“几个姐夫平时都是沉稳严肃的性子,没想到聚到一块便都现了原形似的,连二姐夫今天喝了好些呢。”
“他们还挺对性子的,就连二姐夫这种话不多的如今也都能聊到一块去了。”苏妙也很高兴,一家子就是要越和睦才越好。
说罢,还不忘补了一句打趣苏妧的话,“如今,可就差你们家那位了。”
苏妧笑,提醒道:“还有三姐姐那边呢。”
苏妙:“于澄具体如何咱也不知道,但坊间传言都说是个被娇惯坏的只知吃酒作乐的公子哥儿。”
“唉,那又如何,祖母让苏婧选的时候一定也是将两人的家世秉性都说的明白了。说白了,于澄是苏婧自己选的,日后日子过得好与坏都与人无尤。”
经过苏妍一事,苏妙如今看事更加深远。
“话虽如此,可若是苏婧真在于家过得不好,你觉得咱家谁会袖手旁观呢?”
两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会。
越是大家族越是这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血缘是这世间最难断的,一家子人好坏与否总是互相牵绊。
姐俩又七七八八的说了好些话,里间便有丫头出来,说是世子醒了。
苏妧起身,“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反正你们今日都是要住下,晚膳的时候咱们再聊。”
苏妙道了声好,进了屋对醒的不是时候的刘晓也没什么好脸色。
刘晓捂着头正难受。
苏妙:“该!看你那架势,我还当你酒量多好呢。”
刘晓:“这不今天高兴嘛,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母亲留我们今晚在这住,晚膳的时候你要是再敢喝我就不管你了。”
刘晓忙声应下,“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自己也受不了。”
夫妻俩一个坐在妆台前的木凳,一个仰躺在床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看你和大姐夫二姐夫相谈甚欢的样子。”
刘晓:“嗯,两个姐夫人都不错,在朝中的名声也好,岳父他们挑女婿的眼光可真是一绝啊。”
苏妙:“你这话说得很高明啊,既夸了我父亲和大伯他们的眼光,又暗戳戳的夸了一下自己。”
刘晓丝毫不谦虚,“事实嘛。”
苏妙啐了他一口,“不知羞!”
刘晓不服,把人抓到了床上,小夫妻又闹了一会。
彩月和彩星在外面听着动静,便吩咐底下的人备水。
.
在苏府住了一天,刘晓很喜欢苏家的环境。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姊妹之间也是和睦友善。
不像他和家里庶弟相处时,总有些心累。
年节前后,朝廷都是有公假的,几个平时当差的世子皇孙,也终于是有时间闲下来喝喝酒听听曲儿。
初五这天,刘暲做东,请了几个兄弟在京城最有名的仙客来酒楼一起吃酒。
虽然刘暲自己不怎么喜欢,但既然酒楼有,也还是让安排了乐妓奏乐。
酒过三巡,话题就慢慢地放开了。
刘昀:“阿晓,听说你前几天陪弟妹回娘家喝得烂醉,你这平时和我们几个还从来没喝醉过,怎么头次去岳丈家倒喝得不少。”
刘晓:“也没什么,年节聚在一块,总是要喝酒的;那天也是高兴,才失了分寸。”
刘暲闻言笑道:“看来平阳侯和宁远侯私下也是很好相处。”
刘晓自是帮着岳家,“的确,岳父和大伯私下很是和善可亲,从不曾以长辈威严施压。”
刘昀点点头,“平阳侯兄弟能有如今的功绩,心中自然有一番经纬。”
刘暻:“说来,堂哥和六弟都是娶苏家姑娘,你们俩以后还要成连襟呢。”
刘晓闻言对着刘曜招手打趣:“来来来,六弟,叫声姐夫我听听。”
这话成功得到刘曜一个白眼。
众人哄笑一片。
年节的时候,大概没人想成心找晦气,所以刘晫说话也难得中听了许多。
“苏家姑娘都是美人胚子,应该说堂弟和六弟都是有妻子福分的。”
刘晓笑着回道:“三哥又何尝不是,三嫂也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啊。”
刘昀:“说来,过了年后,六弟也差不多要把苏五姑娘娶回来了。”
说起这个,刘曜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
刘暻看得心里有点酸,“这娶亲啊,还是要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刘暲:“所以你拒了父王提的兵部尚书的千金,是不喜欢人家?”
刘暻撇撇嘴,“寻常宫宴的时候,我见过那姑娘,端庄的实在是有些过了头,跟个木头似的。”
“各花入各眼,但这样的女子我是不喜欢。”
刘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反正不是那种一本正经地像个夫子那种的!”
刘暲:“得得得,你不喜欢,父王不是也没勉强你吗,你自己个不着急就行。”
刘暻手中的折扇敲得桌子邦邦响,“我着急啊,你们一个个都娇妻在怀了,我怎么不着急?”
“可我也不能因为着急就答应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呀,这对我和对那姑娘都不公平。”
刘暲:“这话说得也有道理,那你就且安心等等你的真命天女吧。”
刘暻自得一乐,“那当然,要携手相伴一生的妻子,不管等多久,只要等到自己喜欢的,都是值得的。”
其他人饮酒听曲,正是高兴。
刘晓瞧着旁边刘曜一脸兴致缺缺,便偏头凑了过去,“瞧你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在思念哪位佳人啊?”
说罢又自问自答的回道:“哦,还能是谁,那肯定是我岳丈家那位还待字闺中的姨妹。”
说就说吧,这人还故意在“岳丈家”这几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生怕刘曜忘了他如今已经是苏府的女婿一样。
刘曜当下心里就不痛快,“你故意的?在这扎我的眼?”
刘晓脸上的得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嘴上却装着正经,“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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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盼着你早日成婚,早日娇妻在怀,不至于孤夜难眠。”
刘曜:!!!
还说不是在炫耀!
要不是还有其他兄弟在,刘曜绝对给这家伙来两脚。
.
出了年,到了二月,苏府上下又开始筹备起苏妧的及笄礼了。
庆宁是早办过苏婉的了,所以这次准备起来格外的得心应手。
早在苏婧婚事大变的时候,苏妧就看开了,心中告诫自己就别当事事都顾着前世的印子了,若是一切都和前世一般,那重生还有何意义。
所以,对于变动,苏妧已经能泰然接受了。
然后——
皇帝陛下就在她生辰当天给了她又一个变动。
前世是在她及笄后几天才颁下的赐婚圣旨今生在及笄礼当天便到了。
前世的苏妧是含羞带怯的接下了赐婚的圣旨;而这一世,苏妧淡定的让她爹苏恒都有点不淡定。
天子金口玉言,就是很多为官十几载的大臣接旨的时候也还不免战战兢兢,他这闺女怎么就能淡定的像是接过一张白纸。
整个及笄礼,苏妧可以说是在那些官眷夫人的恭维声中度过的,直到最后结束回到房里,才如释重负。
素心替其捏着肩膀,“姑娘今日可是累坏了。”
“其他的倒是还好,但是和那些夫人们说话,才更叫人心累。”
明心:“姑娘嫁得好,她们难免要恭维和提前巴结一番。”
素心:“那些贺礼姑娘可要打开瞧瞧,看看有没有中意喜欢的?”
苏妧提不起什么兴趣,“还是算了,都收进箱子里吧,以后再看。”
关键是某人的礼物怎么还没个影儿呢。
及笄礼结束后,还有酒席。
苏妧没什么胃口,就和庆宁说了声回房躺着了。
不知怎么的,今日感觉格外的累。
躺下后,苏妧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朦胧之间,苏妧轻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周围充斥着云烟彩雾,完全不似凡间。
她心间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哪?
她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睡着了?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
未等她多想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飘起,等她不受控的停下时,才发现自己是来到一处宅院上空。
她这一眼瞥过去,人都傻了。
这,这不是前世的昭王府吗?
前世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认错的。
而眼下映入她眼帘的的这一幕虽然陌生,但她也是快速反应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前世她死后,刘曜赶回来时发生的一幕。
就这样,时隔这么久,苏妧得以以局外人旁观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身后事。
她看到——
葬礼当天的一早,刘曜眼底乌青,胡子拉碴,形容狼狈的终于是回到了王府。
只是那时,王府正门上飘扬的丧幡已然昭示——
他来迟了!
男人似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一般,踉踉跄跄的走进宅院里。<
然后,他终于是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满府一身白色丧服的下人,还有正厅的牌位、香案和灵柩,
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妧看到男人身形一晃,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
再后面的事,即使身为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当事人的悲痛欲绝和心如死灰。
素来严谨肃穆、矜傲清贵的昭王殿下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太子刘暲来吊唁的时候,顶天立地的昭王爷在自己大哥面前无声地流泪,悲痛欲绝,口中不停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刘暲自是要安抚弟弟振作,家中还有年幼的子女刚刚丧母,正是需要父亲慈爱抚慰的时候。
可这弟弟似乎魔怔了一样,一直抓着他问,“大哥,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过才出门半年多,为什么人就没了?
以前领军出征的时候,分开一两年也没出过什么事。
为什么这次、才半年就能天翻地覆。
刘暲无法回答弟弟的这个问题,只能安慰他让他节哀。
后面的事,其实和重生后苏妧的猜测差不多,
刘曜再悲痛,为着孩子,也总要振作;
出了丧期,永嘉帝果然提出了续弦一事,届时不少适龄的世家闺秀蠢蠢欲动。
但刘曜在金銮大殿上的一席话断了所有人的指望。
“儿臣此生只有亦只要一位妻子,如今爱妻离世,儿臣只想尽心抚育与妻子的两个骨肉血脉,再无另娶之心!”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流言纷纷,传到市井,不免有百姓好奇。
“昭王妃是何等佳人,竟让昭王殿下这般念念不忘情深至此?”
有早年见过王妃、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百姓洋洋得意的给其他人说着自己的见闻。
“王妃美貌心善,那都是颇有名声的;而且王妃嫁给殿下十几载,殿下房中从无美妾娇婢,对王妃那真是一心一意绝无二话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不知道眼下到底什么情况的苏妧心中还是忍不住五味杂陈。
照着以上的种种,刘曜对她,的确不像是无情;
但就是长了一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
最后的最后,苏妧也看到了二十年后刘曜薨逝的那一幕。
除了皇室规定的王陵规格,他唯一的要求便是和已经去世二十年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
咽气的那一刻,隔着好远的迷蒙细雾,苏妧还是看到了他嘴角的笑。
在世人看来,他是去找先他好久而去的妻子了,所以死也是高兴的;
那头的王妃一定也在那边等着自己的丈夫了,生同衾死同穴,他们以后陪伴彼此的时间,堪为永恒。
墓室的墓门关闭的那一刻,昭王刘曜的叱咤一生圆满落幕。
苏妧一滴清泪落下。
下一刻,
她被一声“阿妧”带着,猛然睁开双目。
床榻边的刘曜正在用方帕替她擦拭着额间的细汗,关切道:“醒了?我看你睡得不安稳,是不是魇住了?”
刘曜?
苏妧环顾四下,才恍然惊觉,
自己刚才这是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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