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马车制造讲究,自然都是防雨的;
但即便如此,庆宁也是适时开口,让两个闺女就各带着丈夫在娘家住一晚吧。
苏婉自己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母亲再这么一说,她立刻顺水推舟的就同意了。
女子不管什么时候,即便嫁的婆家再好,也没有在娘家的日子过得自在舒心,对苏婉来说,好容易有机会能在娘家住一晚,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轻易放过。
宁知垣虽是武人脾气,但却对妻子呵护备至,苏婉的任何要求几乎都是有求必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只要妻子高兴,让他去捉天上的月亮他也得照办。
而苏妍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惠姐儿那边……”
苏婉安慰妹妹,“国公府那么大、那么多下人,还能照顾不好一个惠姐儿?”
苏妍脸色僵硬了一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不是很有信心。
苏婉眼睫微颤,觉得苏妍这神色着实有些奇怪,于是她便玩笑般的对郑景之说道:“妹夫,你该不会不愿意阿妍在娘家住一宿吧?”
郑景之倒是神色如常“大姐说哪里的话,自是可以的。”
转身又对苏妍说道:“既然大伯母盛情,那你便住一晚也没事的。”
苏妍一脸不放心,“那惠姐儿那边怎么办?还,还有婆婆那……”
夫妻俩说话时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但是苏婉还是听到了“婆婆”的字眼。
心间奇怪更甚。
这二妹不是一直说郑家夫人很是慈爱和顺,极好说话的吗?怎么会连儿媳妇在娘家住一晚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都要有微词。
这两人丝毫不察自己的话已被苏婉听着了个七八分。
“母亲那边,我会和她说的,你放心。”
苏妍迟疑再三,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苏妍的异常不仅苏婉有所察觉,庆宁和安阳也是觉得怪异,但两人都没有直接宣之于口。
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疑惑。
看来,这背后肯定有她们不知道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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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妻子未出嫁时的闺房,宁知垣的感觉很是不错;
房内布置的精致华美,一看便是备受家族宠爱的女孩才能有的待遇和规格。
府内的下人并没有因为姑娘出嫁而对这个院落生出任何怠慢,房间内各处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床榻上的锦被也早已换了新的。
宁知垣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本从大舅子那里借来的兵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苏婉哄睡儿子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往后一仰,熟稔的枕着宁知垣的腰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宁知垣眼睛没离开兵书,只伸出左手抚触着妻子精致的面庞,“叹什么气?有心事?”
苏婉对着丈夫,将自己方才的发现以及心中的疑惑一一说来。
宁知垣缓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妻子的意思,有些不太相信,“你是不是有些想多了,二妹和妹夫琴瑟和谐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啊。”
苏婉:“我没说二妹和妹夫有什么问题。”
宁知垣:“那你是说郑家——?”
苏婉点头,“我总觉得二妹刚才神色不对劲,仿佛在害怕什么?”
宁知垣不懂女子之间的弯弯绕绕,“二
“那可未必。”苏婉否定道。
宁知垣对这种事虽然不理解,但是也宽慰妻子,“不管是什么事,既然二妹不想说,那想来也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再者,不是还有二妹夫嘛,他们两口子哪个也不是傻的,你就尽可放心。”
苏婉觉得丈夫说得也不无道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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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急匆匆的用过早膳,苏妍便忙不迭地和家人告别回了郑国公府。
庆宁和安阳看在眼里,心里的猜测又证实了几分。
待苏恒和苏忱都出门,妯娌俩开始细说苏妍的事。
“这二丫头,看来是有事瞒着家里。”庆宁忧心忡忡的说道。
安阳:“是啊,她在婆家究竟是何种处境,这丫头看来一直没和我们说实话。”
“大嫂,这事该怎么办?妍姐儿不肯和我们说实话,要不让三弟妹去问,她们亲娘俩总该是什么都能说的吧。”
庆宁觉得不行,“妍姐儿若是愿意说,三弟妹不会也一直蒙在鼓里;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告诉,看来是真不想说;难怪家里这边瞒得这么紧。”
除了担心,安阳还想不通,“这门亲事当初双方都是乐见其成的,我瞧着景之那孩子对妍姐儿也是不错的,按说这日子……”
说到最后,安阳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随即猛地一个抬头和庆宁眼神相遇。
两人都想到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子出嫁后的处境取决于两个人;
一是丈夫,若是丈夫不知冷知热,是非不分,那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第二个便是婆婆,苏林氏是个难得慈善和蔼的婆婆,所以庆宁和安阳都没怎么吃过婆婆的苦,但她们也多少从闺阁好友那边听说过这些,甚至她们的一些好友自己就是这样的处境。
被婆婆提溜着立规矩、日日在婆母面前侍奉汤水,这都还算是好的;
若是再遇到个手伸的太长的,便是儿子儿媳的房中事恨不得都要管一管;
夫妻同房多了,说儿媳妇不知督促丈夫上进;夫妻同房少了,便说儿媳妇没本事,连丈夫的心都拢不住;
然后便是借着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名头,开始源源不断的给儿子房里塞一些貌美姬妾。
好的婆婆,是自己吃过的苦,不愿意底下的多晚辈再经历一次,因此对儿媳妇不说视如己出,起码也不会刻意为难;
而那些恶婆婆,便是自己年轻时吃过婆婆的苦,现在自己当了婆婆,便要让自己的儿媳妇再吃一遍,不然心里多不平似的。
这世道,孝字占了半边天,若是儿媳妇有何怨言,吃亏的反而是她们自己。
而如今苏妍这般,既然不是丈夫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婆婆那边了。
想想郑国公夫人郑柳氏平时的风评和作派,庆宁和安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瞬间火气都蹭蹭的往上涌。
搞了半天,她们苏家的女儿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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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5680/ 第39章 女子出嫁后的处境取决于两个人(2/2)
在外面受了委屈还要自己憋在心里、无人敢言。
安阳:“妍姐儿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就不和家里人说呢,苏家又不是没人了,只要她一说,我们哪个能不管?”
庆宁到底是大嫂,看问题便看得更深远一些。
“妍姐儿不说,便是要维护自己的体面;未出阁时就被自己父亲宠妾灭妻的名声弄得抬不起头;如今若是再传出被个恶婆婆磋磨,那名声还能好听吗?”
“妍姐儿这孩子打小性子就傲,加上三弟偏心,又有些敏感多疑,不愿意告诉家里肯定也都是这些原因。”
安阳听得心疼得不行,怎么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恶,这郑柳氏哪来的脸为难我们家的孩子,郑家如今说白了就是个空架子,除了个世袭的爵位,在朝中连个掌实权的人都没有;也就咱家这位二女婿还算个不错。”
“虽说他们家是公爵,咱们家是侯爵,可要论起圣眷和宠信,郑家如今连没有爵位的陆家都比不过;也就一个花架子好看,强撑着外表的光鲜罢了。”
庆宁安抚着安阳让她消消气,“夫君和二弟当初给妍姐儿看上这门亲事,原本就只是看上了二女婿,和郑家的门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夫君有担当、有立身的本事,对女子而言便是有盼头的。”
安阳:“那二丫头这事可怎么办,这现在都是咱俩自己猜测的,具体如何她也不说,真是急人。”
“先别急,这事还只是咱们的推测,无凭无据的,我们也不能贸贸然上门理论;说来惠姐儿周岁宴的日子也不远了,届时咱们再好好看一看这郑柳氏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庆宁和安阳一样,知道她们俩的这个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也是恨不得当下就立刻上门撕了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郑柳氏。
但她们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更不能冲动。
只要苏妍一日还是郑家的媳妇,这事就需要体体面面的解决,否则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伤到苏妍和郑景之夫妻间的感情。
为着孩子们,她们再气再急,也只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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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最近很安静,安静地周围人觉得有些诡异。
彩月忍不住偷偷来向苏妧禀告,
苏妧:“四姐这两天不是在做要送给魏世子的香囊吗?”
“是啊,可是姑娘似乎怎么做都不满意,拆拆补补了好几次,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做,做到半夜才收,眼睛都熬红了。”
苏妧诧异道:“当真?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姑娘也不许人说,觉得丢脸。”
苏妧随即来到了苏妙的东阁间,果然看到那人正一脸苦大仇深的和手里那个至今还未成型的香囊做斗争。
见苏妧来了,苏妙瞬间哭着扑了上来,“呜呜呜,你可算来了。”
苏妧轻拍着苏妙的肩膀,“我怎么听彩月说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苏妙气呼呼的指着手里做了好几天的东西,泣不成声道:“我怎么做都觉得做不好,越做越丑。”
长这么大,苏妧没见苏妙哭过几回,这个小霸王,是宁愿把别人惹哭气哭十回也不会委屈自己哭一回,所以这乍一看到她的眼泪,
“好啦好啦,多大的事,不行就不做了,别为着这点小事累着眼睛。”
苏妙一连几天把这东西拆了又做做了又拆,心里早已是又憋屈又委屈,“呜呜呜,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这么点东西都做不好。”
“我都要气死了,我都拆了好几遍了,还是做的不好,一次比一次丑。你说那该死的刘晓,要什么东西不好,非要跟我要这种玩意,呜呜呜~我不想玩了。”
苏妧:“……那就不做了,啊,乖,咱们不受这个气了。”
苏妙抽泣着,“那刘晓那边怎么办?他还等着要来和你们家那位炫耀嘚瑟呢。”
“说来都怪你,好端端的你送什么香囊腰带嘛,还有六殿下,自己收着自己高兴就行了呗,非得拿出来炫耀,这都什么毛病啊?”
苏妧默默地闭嘴没有反驳。
她知道她姐一向奉行的原则里有一条就是“我不高兴那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这个时候,说得越多被骂的越惨。
把周围一圈人都骂完了以后,苏妙擦了擦眼泪,“你教我重新做一个。”
苏妧惊讶,“还做?”
“不然呢,我要是真连个这种东西都做不出来岂不是太丢脸了;而且我都答应了刘晓,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苏妧纳闷道:“你从小学女红是最没耐心的,谁劝你你和谁急,怎么这到了刘晓,你就是另一种你那个说法了,熬红了眼睛都要给他做。姐姐,您这可有点太明显了?”
苏妙没好气的掐她,“下次你不送给刘曜,就没这事了;你们家那位有的,刘晓当然也得有。”
哎呦呵,这就护上了。
苏妧没再多说,无奈的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帮你再重新弄一个。”
“还是和之前一样,你勾边我填充。”
“……”。苏妧:“行吧。”
“去你那边,我这边窗户外的景色我都看腻了。”
苏妧:“……好。”
大概是有了第一次做了拆拆了做的经验,这次苏妙的手法娴熟了很多,起码从头到尾没再扎到自己的手,加上又有苏妧这个手艺精湛的师傅在旁指点,不过一个上午,雏形就已经出来了。
苏妙揉着胳膊,很有成就感的说道:“原来这种事情也没那么难。”
说是帮忙勾边、其实无时无刻都得下手缝两针的苏妧:“……”
呵呵,你开心就好。
苏妙捧着自己做出来的物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欣赏和夸奖中。
啧啧啧,原来她做女红也不是一点天赋都没有,这不做出来有模有样嘛。
看来天赋确实是比努力更加来得重要。
但还没等苏妙骄傲多久,她瞄到苏妧床边的已经做好的但还未送出去的香囊和腰带,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她不由得拿起来和自己做的对比了一番。
然后,
苏妙就沉默了!
苏妧净手回来,就看到她那刚才还因为成功做出来一个香囊骄傲自负的快要上天的姐姐,此刻被一股悲伤寥落的乌云笼罩着全身。
这……
这又是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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