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项知乐的声音,父子两人身形一僵,听到“畜生”二字时,脸色顿时变得姹紫嫣红。
然而想到这是摄政王府,脸上的愤然瞬间变成了少有的客气。
“知乐...”
项知乐一身常服打扮,发髻松松的用一根素玉簪子简单挽了起来。
落座后,她面无表情的看向父子两人。
“项大人跟项大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项赟看了一眼项羲,项羲眼底快速升腾起了一股怒意,又迅速压下了,温声开口道。
“你兄长跟你妹妹的事情...”
兄长?
项知乐有点想笑。
她接过秋思给她递的温茶,漫不经心的吹了一下上面的浮沫,惬意的抿了一口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了。
“项大人说笑了,项大公子没跟你说么?他觉得我这个胞妹丢他的脸,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项赟双拳微微紧握,连忙解释。
“我那是一时气话,若是让知乐...妹妹心里不舒服,哥哥愿意道歉。”
“别...”项知乐连忙打断,“项大公子一声妹妹叫出来,若是我应了,可是没了半条命的。”
每次项赟唤她妹妹,要么就是找她做替死鬼,要么就是提出什么无理过分的要求让她答应,总之都没有好事就是了。
以往唤她一句妹妹他都要膈应半天,在她帮他把事情完成后变本加厉的把她往死里整,如今再加一句“愿意道歉”,那何止是把她往死里整,简直就是让她死了都要挫骨扬灰的为他项府创造价值啊。
眼看项知乐根本没有把对待他们的态度摆正,项羲忍不住又摆出了一份严父的威严。
“知乐,赟儿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你再这样端着,可就过分了。”
“我过分?”项知乐连看都懒得看项羲了。
“昨晚的事情,明摆着就是项赟咎由自取。”
“你什么意思?”项赟心中一跳。
莫非项知乐是知道他在后面跟踪,但是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太监折辱?
项知乐把茶盏往高几上轻轻一搁,轻嗤一声,“偏殿安静偏僻,冷清得连宫里的宫娥内侍都要绕道走,你却一个劲的往那里钻,若说你不是知道点什么,你认为谁会信呢?”
项羲看了项赟一眼,维护道,“是为父让赟儿跟在你后面,找机会跟你道歉的。”
“秋思。”项知乐轻轻唤了一声。
秋思应声上前,“王妃。”
“把昨晚项大公子的去向跟项大人汇报一下。”
秋思点头。
“昨晚项大公子离席后,去了御花园旁的人工湖闲逛了一下,紧接着去了偏殿发现了钟小姐的阴谋,然而他却没有提醒王妃,甚至在王妃离席后跟了上去,在听到偏殿里有惨叫声时一脸兴奋的凑到门边想偷窥....”
“胡言乱语。”项赟的声音语调都变了。
项知乐果然知道。
他一脸屈辱,“项知乐,你太过分了,为了不帮兄长,居然连这样的话都敢教唆婢女。”
项羲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喝一声。
“项知乐,你眼里还有项府吗?”
项知乐的声音比他更大。
“项大人好大的威风,找场子都找到摄政王府来来了。”
门外的侍卫听到项知乐的声音,立刻全数涌了进来。
项赟也不伏低做小了,冷声道,“你这样对我,对得起死去的娘吗?”
项知乐心中火气一下子“蹭”的起来了。
“你有完没完,你现在叫苏氏做母亲的时候有想过母亲会不会伤心吗?”
项赟一直这样待她,他哪来的脸天天在她面前提起母亲?
眼看侍卫个个来势汹汹。
项羲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忌惮。
劝说道,“好了,都是兄妹,这样一闹,像什么话。”
随即,他对项知乐带有一点讨好的语气开口了。
“知乐,为父跟你兄长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跟你争辩点什么,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项字,项府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往后在京都怕是抬不起头了,没了娘家的支持,你要如何在摄政王府立足?”
站在项知乐身后的春愁听得眼皮直跳。
抬不起头?
那他昨晚自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敢情这项府的大公子二小姐是他亲生的,王妃是他捡来的?
看项知乐不说话,项羲以为她动摇了,继续再接再厉。
“你能让为父进门,为父很欣慰,你心里其实还是有项府的,对不?”
“不对,”项知乐立刻反驳,“让你们进府只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现在发现,你们已经不能称做不要脸了,压根就是狗皮膏药,沾上了就撕不下来。”
项羲有多少年没听过这种话了?
一句“狗皮膏药”撕下了他尘封多年的伪装。
他当即涨红了脸,对项知乐吼道,“你简直就跟你那骄纵跋扈的死鬼娘一模一样。”
项知乐狐狸眼一勾,对他凉凉一笑,“我是我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庆幸跟她一样,而不是像你一样忘恩负义。”
“母亲的骄纵是外祖宠出来的,我的骄纵是王爷给我的底气,敢问项大人,你给过我们母女什么?给了母亲一场迎娶外室的憋屈气?还是给了一场直接让继室雀占鸠巢的不安宁?”
“项知乐,你闭嘴。”项赟眼看项羲的脸色以肉眼的速度快速变差,立刻制止道,“有你这样说父母的吗?女诫女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项知乐毫不留情的呛声。
“那项大公子的礼学都学到了什么地方?作为兄长的风度以及谦卑忍让呢?”
项赟咬牙。
“我是你哥,我就有教训你的权利。”
项知乐凉凉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嫁人了,这份权利属于王爷。”
看了一眼天色,估算了言君诺也差不多是回来的时间。
项知乐毫不犹豫的打发道。
“项府的今日都是你们自找的,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娶了钟秀秀,说不定项天歌还能借着钟秀秀的光能找到个尚算不错的婆家,否则等会王爷一回府,秋思又是个嘴上没门把的,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你是同谋,下场怎样,不用我多说了吧。”
项羲涨红着脸,抖着手指着项知乐。
“你个逆女,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来意,故意拖延时间等言君诺回来。”
看着项羲一副摇摇欲坠深受打击的模样,项知乐甜甜一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最喜欢看你们这幅想要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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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了。”
项赟想要开口。
被项羲拉住了。
“我们回去。”
项赟抗议道。
“父亲,孩儿不想娶那个女人。”
那一身发黄粗糙的皮肤,灭了灯他都不想碰,更何况那个女人,先是跟言北陌...
后来又被一群太监...
就这么一想,他都感觉到脑门上已经是万马奔腾了。
“为父再想想办法。”项羲安抚道。
事实上,还哪有什么办法?
昨天晚宴,他项府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若是言君诺肯出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情,问题是,言君诺压根就不打算帮他。
本想着今天上门找项知乐兴师问罪一番,她就会像往常一样对他们心存愧疚,然而,都还没把问题抛出了,自己就先被她带着跑了。
绕了一大圈,做了一堆无用功,还白白在摄政王府被羞辱了一番。
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女儿,在嫁给了言君诺以后,变得这么难拐。
言君诺也是,以前跟他沟通都是一副还算可以交流的神态,如今对项府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没了摄政王这座靠山,太后这么一压下来,他们项府不仅要娶钟秀秀,还得把她供起来。
项赟瞪了项知乐一眼,再看了看项羲同样难看的神色。
最终还是跟项羲灰溜溜的离开了摄政王府。
两人离开后。
“嘴上没门把”的秋思默然的站回了之前的位置,安静得仿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项知乐对她笑了笑,“真是难为你了,一次要说这么多的话。”
春愁不解的问道,“王妃,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会不会太仁慈了一点。”
看到项羲父子昨晚做得如此过分,今天居然还舔着脸上门理所应当的想让王妃帮忙,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项知乐把心中情绪快速平复下来,对着春愁神秘的眨了眨眼,“走,去膳房去两个麻袋,王妃带你们找乐子去。”
春愁一下子来劲了。
“王妃你想做什么?”
看到王妃这个调皮的小模样,她好兴奋。
项知乐一副“你真傻”的表情对春愁抛了个媚眼,“明面上咱们不能对他们做点啥,暗地里只要留他们一口气就行了。”
“属下不明白,王妃你这样又是为何?”春愁已经被整懵了。
项知乐看到秋思眼底同样划过疑惑。
她笑着解释道,“言北陌跟钟秀秀的事情,哪怕是我不参与,他们还是会想办法把我拖进去,与其毫无准备的让他们设计,还不如我自己先把局做好,再请君入瓮。”
说到这里,她看向秋思,“那个小宫女,如今怎样了?”
秋思恭敬的回答道,“已经安然离宫。”
项知乐点头,“回头取点奖赏给昨天晚上帮忙监视项府的那位小哥。”
秋思应下后,她又吩咐春愁赶紧找麻袋。
不多时,春愁拎着两只满是脏污还有一阵怪味道的麻袋回来了。
“我特地让厨娘帮我加了点料,配他们两个,绝配。”
.....
项知乐出门没多久。
言君诺回府了。
视线有意在可观察范围内梭巡。
找乐子?
想起项知乐昨天说馋他的身子。
言君诺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春愁秋思被绑在一边。
项知乐满脸轻佻左拥右抱着两个看不清模样的小白脸。
小白脸不仅靠在她怀里,还让给她以嘴喂酒...
还没想下去,他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何时离府?”
这冷得渗入骨缝的语气,李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概在一炷香之前....”
“往何方向?”
“....项府。”
“楚山。”
感觉到山雨欲来,昨晚扛着玉骢跑了一夜、如今还在腰酸背痛的楚山虎躯一震。
“王爷。”
“浴池旁备药。”
话落,言君诺身形一晃,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楚山忍不住有点羡慕。
啥时候他的轻功才能像王爷那样出神入化?
不对,王爷刚才说备药,备什么药?
难道是王爷受伤了?
那他得多备一点金疮药了。
王爷胃也不好,作为贴身侍卫的他,自然要多注意主子的日常起居,干脆再备些点心。
以防万一王爷随时需要他,他决定了,今晚就躲藏在浴池附近随时待命。
他要让王爷知道,贴身侍卫,可不比王妃靠谱?
这么一想,楚山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他甚至觉得,他还可以扛起玉骢再绕着京都跑一宿。
....
项知乐才刚把项氏父子两人用麻袋套着揍了一顿。
顿时感觉什么憋屈气都没了。
毕竟留着项府,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两个作用了。
当年母亲生产的事情太久远,现在重新着手要查实在棘手。
只能先留着项府,把她心里的疑惑弄清楚后,到时候再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上一世,她忙着四处征战。
期间遇到一个外祖的旧部,在知道她是秦般若的女儿后,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她的队伍。
还自发的帮她把以前的秦家军旧部重新聚集到了一起,给她提供了一小部分的助力。
然而当他知道她的父亲是项羲时,那人的神态写满了难以置信。
喃喃说了一句。
“不可能啊..”
就这么一句。
让她嗅到了不寻常。
可惜那时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快点攻入都城。
把这个事情抛诸脑后。
重活一世,她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只要她稍微细心一点,都是有迹可循的。
项羲项赟的态度,就很值得她怀疑了。
特别是项赟。
明明跟她是双胎,模样却与她并没有太相似。
双胎之间的感应,她自己也模糊了,明明感觉到有一股牵扯,但是,看到项赟时,她完全没那种被牵扯的感觉。
再加上苏氏对她以及对项赟的态度,完全是两极分化。
前些天那个大胆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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