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云冷嗤一声,伸手往锦盒一搭。
顺着广袖一拉,桌面上早已没了刚才那个精致锦盒的踪迹。
赵川云离开后。
丁吉利才收起脸上的谄媚笑容。
油腻的大脸对着赵川云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
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
一身穿带有“衙”字短衣,配着长刀,肤色蜡黄,个子不高,身形壮实,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树墩的男人躬身上前。
“大人。”
“那些奸商都抓拿回来了吗?”
“回大人,一个不落全在牢中了。”
“好...”
还没来得及等丁吉利发话,门外一名肤色黝黑,身材高瘦得像根竹竿一样的衙差脚步匆忙跑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道。
“大...大人,门外来了一个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的小鬼,说是州牧大人府上的人,来跟大人讨人了。”
“州牧大人?”
丁吉利小声嘀咕了一下,很快,细小的眼睛就泛起了精光。
“州牧大人忙得很,哪有时间讨什么人?外面那个小鬼肯定是冒充的,赶紧把他也一并拿下。”
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奸商”又多了一个,一举两得。
原先朝廷没有下令要彻查北岭税收的事情时,这些大官一个都不见踪影。
这彻查令一下来,个个都上赶着来他这里找好处。
呸,一个个的都不要脸。
.....
昏暗潮湿,四处老鼠乱窜,弥漫着一股尿骚味的牢房里。
金玉金花跟其他十几个没有背景的小商人被关押在了一起。
就着火把的微弱亮光一看。
得。
一大半都是跟自己一同抱团取暖的合作伙伴。
果然这世道,身后没人,是真的会死在最前头的。
金花看着苦哈哈的众人,忍不住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想到才分开几天,咱又碰上了,这算不算缘分?”
“狗官。”
仿佛给了他回应,紧闭的牢门突然有人开锁了。
大骂“狗官”的那个人一溜烟似的躲到了人群后。
牢门外,陆续进来了三个狱卒。
为首的那人拿着一卷蓝面名册。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出来。”
......
北岭跟安建的路程并不远,骑马的话,半天就到了。
然而从南岭赶路去安建就必须要途经北岭,为了节省时间,项知乐特地绕道不进城,错过了北岭全县搜查逃犯的一幕。
等她赶回安建已是金玉金花出事的两天后。
秋思面沉如水,然而紧绷的身形却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焦虑。
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项知乐拧眉。
“发生什么事了?”
秋思沉默的把一个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樟木匣子捧到了她的面前。
匣子不大,是一个四周以黄铜精致的包了边的樟木匣子。
匣子上还有一封蜡封完好的信。
信的封面端正的写着“阿乐亲启”四个字。
字不算好看,没有高门大户所追求的风骨遒劲,然而字字有力,如同写字人的宽厚敦实。
一股不安从项知乐心头涌现。
“这是....”
“金玉金花的铺子被查封了,春愁陪她们回去北岭,没多久就遣信二回来,说她们让我们带着这些东西走。”
项知乐抖着手拿起了信封,摒着呼吸抽出了里面信。
她敢保证,信纸上的字是她这辈子看过的,写得最丑的字。
“阿乐妹妹:
当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不在了。
因为如果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看到这么肉麻的东西。
谢谢你给了我们重生的希望。
其实第一看到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可惜跟你认识的时间太短,南岭北岭还有好多好看好玩的地没带你去看过。
我们无儿无女的,是打心眼里把你当女儿来看了,虽然我们知道我们不配。
如果有来生,我们希望可以做你真正的亲人。
匣子里的东西不多,算是姨母给囡囡的嫁妆了。
自己藏好,不要告诉将军爷。
金玉
金花”
看完两个名字的落款,项知乐仰首把眼里的水光隐了回去。
视线移到了秋思手上的樟木匣子上。
匣子边上是一个精致的小铜扣,没有上锁。
她抖着手轻轻一按。
“啪嗒”一声,扣子弹开了。
两根做工不算精细但是分量很足的金簪,几朵带有南方特色的缠线珠花下面,是满满当当的碎银子。
满满当当的碎银子下面是一沓厚厚的百两银票。
还有北岭一个庄子的地契,南岭新买庄子的地契,南岭一套两进宅子的地契以及..北岭的醉香居。
仓惶的盖上了盒子的盖子,项知乐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
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只是萍水相逢,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竟会这般真心实意的给她准备嫁妆。
项府不曾为她考虑半分的事情,她们为她考虑了。
她们怕君诺以后不要她,像长辈一样给她留了后路。
她们听进去了她的分析,但是害怕会连累她。
所以才让春愁回来让她带着东西走。
如果这样都不算亲人...
那什么样才能算亲人?
狐眼里泛起了骇人的冷光。
转身快步往外走。
“去北岭。”
秋思看了一眼在一旁自从项知乐出现后,视线就不曾离开过项知乐半分的离月。
后者依旧撸着兔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
春寒料峭,毒瘴四起。
北岭靠北一座荒废的城隍庙里。
春愁带着金玉金花一身狼狈的躲在早已褪色的神像后。
“金玉,金花,你们怎么样了?”
金玉双手被夹得红肿,嘴角的伤口堪堪结痂,看了一眼身上被鞭子抽打得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金花,疲惫摇了摇头。
推了推她,口齿不清的小声开口道。
“大春,你快走,别管我们,他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了...”
连着两天带着金玉金花东躲西藏早已让春愁精疲力尽。
看着往日精神奕奕的调侃她要给她介绍北岭俏儿郎的金花如今呼吸虚弱得几乎看不见。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那股嗜血暴戾因子在蠢蠢欲动。
按计划,她是打算让信二回去给秋思报信后拿着摄政王府的侍卫腰牌打着五州州牧的名号先把金玉金花捞出来。
没想到狗官居然不认令牌,还非要说她是假冒的,要把她抓起来。
北岭的牢房根本关不住她,所以她胸有成竹的将计就计,打算混到金玉金花身边保护她们,没想到那个狗官再次坏事,居然在看到她的模样以后,临时见色起意,把她私下关押到了另外的牢房。
等她把狗官打晕找到金玉金花的时候,姐妹花正在被动用私刑,金花一身鞭痕,身上还压着千斤顶,吐血不止;金玉双手被上了夹棍,要是再慢一点,她的舌头就要被生生扯掉...
这根本就不是在审理犯人,而是打算通过审讯直接灭口。
北岭的县令,好大的狗胆。
https://www.vodtw.la/book/5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