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着进了大宁。
墨王睡了许久，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自己身边的凤无霜。
他瞳孔紧缩了下，挣扎着喊道：“停车，停车！”
凤无霜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问：“怎么了？”
墨王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准备去大宁？我不去！”
凤无霜奇道：“你不去大宁，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墨王掀开帘子，一个劲儿地让车夫停车。
车夫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把他当根葱。
根本就不理会他。
墨王着急的要跳车。
侍卫立刻把长剑送了过来。
“这位公子，没有我家公主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否则别怪属下的剑不长眼了。”
墨王勾唇冷笑，直接把脖子往他长剑上送去。
“正好本王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
见他竟然真的把脖子往剑锋上撞。
侍卫吓了一跳，及时收回了长剑。
墨王才没有血溅当场。
凤无霜好笑地看着墨王，让车夫停下了马车。
墨王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可饿了多日，浑身都没力气，刚到地上就是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凤无霜望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她思索了一阵道：“墨王，墨王妃是不是没了，所以你要饿死自己？”
刚才墨王昏睡的时候，他已经检查过他身上。
银子银票都有，他不是买不到吃的，他只是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墨王猛然抬眸，眼底红红。
“她走了，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死者已矣，生者却需要继续前行。”
凤无霜跳下马车，眼神里满是同情：“我相信，墨王妃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不是折磨自己。”
墨王紧紧地握住拳头，眼底情绪翻涌。
凤无霜看了看京城的方向，又圆又亮的大眼睛里，闪过狡黠。
“至于你不肯回京城，是不是怕皇上皇后杀了你？”
墨王脸色沉了沉， 瞪了凤无霜一眼。
却没有说话。
凤无霜叹了口气，对着他伸出手。
“你看，你的心里还是怕死的，说明你也不是真的一心想死，只是暂时过不了那个坎儿罢了。”
墨王看了看她的手，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凤无霜又道：“皇上皇后不是那等嗜血杀戮之人，小九儿都好好地留在京城呢，更何况是你？”
墨王喉结动了动，道：“老九还小，我不一样。”
皇家最忌惮的就是斩草不除根。
虽然他并不认为明帝当年杀了太子夺走皇位是对的，可正是因为漏掉了君千绝，才落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你在皇上皇后眼中，没什么不一样。”
凤无霜嗤笑道：“你以为你多厉害呢？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告诉你，如今的皇上皇后才是众望所归，即便他们任由你折腾，你也翻不起浪花来！”
墨王沉默了片刻，握拳道：“我也没想折腾，本就是父皇不对。”
当初如果不是看出明帝气数已尽，再留在京城不过是个死字，或许他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带着王妃去云游。
后来半道儿上听说大宁改天换地。
他也没有多么伤心懊恼。
成王败寇，民心才是众望所归。
君千绝和云卿寒，也是众望所归。
凤无霜挑眉道：“那你敢不敢跟我回京城去？”
墨王气恼地看着她，“本王有何不敢？”
大不了就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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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正好，不用烦恼！
“那就走，回京城！谁半路跑了谁是孙子！”
凤无霜把墨王拉了上来，豪气冲天地道。
墨王冷哼一声，坐在一边闭眸不语。
马车在路上行了多日，终于到了京城。
望着熟悉的京城，墨王眼底有些慌乱。
心底更有种想逃的冲动。
却被凤无霜一把抓住，扭送到了墨王府门前。
“你自己看看吧。”
凤无霜把他往墨王府里一推，勾唇笑道：“京城几个王府都被推到了重建了，只有墨王府还给你留着。”
墨王心情复杂，不可置信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府邸。
萧承九清瘦的身影从中间走了出来。
少年清俊的脸上满是欢喜，直接过来给了墨王一个熊抱。
“四哥，欢迎回来！”
墨王眼神复杂地看着墨王府，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萧承九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咳声道：“大哥说，那是父皇的错，不是你我的错，所以他不会为难我们。”
墨王听懂了他这声“大哥 ”是在叫谁。
他咬了咬唇，叹气道：“我也该去宫里拜见。”
“那我和你一起去！”
萧承九顿时来了兴致，拉着他要上马车。
凤无霜翻了个白眼：“小九儿，你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救了你四哥，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萧承九笑嘻嘻地望着她，道：“九公主，既然是救了我四哥，那也该让他谢你，关我何事？”
说着，萧承九眨了眨清亮的双眸，促狭地看向墨王。
“四哥，九公主可是救了你的命，不如……你以身相许？”
凤无霜的俏脸顿时通红，瞪了萧承九一眼。
心底却在
墨王重情重义，性格温和，也很有担当。
似乎，也不是不行。
墨王俊脸难看下来， 训斥萧承九道：“老九，少胡言乱语！”
凤无霜是西昊千尊万贵的小公主，人又漂亮单纯，他怎么配得上？
更何况，如今他也没有这等心情。
萧承九轻咳了声，道：“对不起四哥，我不乱说话了，快跟我进宫吧，大哥和姐姐还在等你呢。”
四嫂刚离开没多久，四哥又是重情之人。
他没有心思想别的也是正常的。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
“微臣见过皇上皇后。”
看着高高坐在上首的君千绝和云卿寒，萧承墨心跳如鼓。
他恭敬的行礼，跪了下去。
“起来吧，墨王，你这趟云游，收获如何？”
君千绝并没有为难他，深邃幽沉的黑瞳里眼神平静。
声音也平静至极，却带有浓浓的压迫感。
“回皇上的话，微臣游历天下，得知生命珍贵，百姓不易，得知天意民心，才顺水行舟。”
凤无霜进来，笑盈盈地道：“皇上，皇后，你们别听他胡说，他要是知道生命珍贵，就不会试图把自己饿死了。”
云卿寒早收到了凤无霜的信儿，知道路上发生的一切，闻言摇了摇头。
云卿寒低声安慰道，“墨王， 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事，可因为有你的陪伴，墨王妃很是幸福，没留下遗憾。”
“她也一定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活的幸福。”
云卿寒温柔的声音让墨王眼泪长流。
他声音哽咽，跪在地上道：“多谢皇后宽慰，我将来必然好好活着。”
正如云卿寒所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无遗憾。
此生缘分到此，兴许下辈子，还能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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