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一坐下后，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给老男人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这么大把年龄在老婆面前掉金豆子，苏亦行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在老婆面前向来如此。
甚至把头搭在老婆的肩膀上，依恋的拱了拱。
凝一已经习惯了苏亦行这一套撒娇排泄情绪的方式，凑近了让他靠着自己，还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背，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
这个男人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爱撒娇。
半晌，苏亦行才在凝一肩膀上哑声开口：“我一想到当初你那么辛苦给我生下来的宝贝女儿，要被别人抢走了就一阵心酸。但是我一想到能阻止的了现在，灿灿未来还是要嫁人，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凝一听着他委屈的声音，低声安抚道：“我知道的。”
“裴少珩那个臭小子从小就惦记灿灿，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会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哼！”
苏亦行气的直哼哼，但也仅仅几秒钟，又蔫了。
“可是女儿将来要是喜欢上别人，嫁的很远，我又觉得裴少珩那个臭小子好像也是不错的人选……”
“老婆，我是不是太矛盾了？”
凝一笑了笑，捧着苏亦行的脸，温柔道：“你这是作为父亲的正常心态，不是矛盾。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作为一个长辈下意识的做法，别给自己压力。苏亦行，你没错的。”
得到老婆的贴心安抚，苏亦行心情好了点，想到今晚的事，还是忍不住蹙眉，“我揍了裴少珩一拳，你说裴焱和叶子衿会不会生气？”
凝一摇摇头：“该揍的，今晚你不动手，我也想动手。小孩子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不过这事也不是少珩一个人的错。”
毕竟亲密是两个人的事情。
如果她女儿真的不同意，凝一相信裴少珩也不会强迫灿灿。
这个道理苏亦行也懂，细想下来就更心酸了。
苏亦行拧眉叹了口气，一脸失落的表情。
凝一揉了揉老男人的脸，看着老男人泛红的眼尾，忍不住调侃道：“你啊，就是嘴硬心软。灿灿性格很像你了，这会儿她肯定躲在房间里哭。”
苏亦行一听到这话，就坐不住了，倏地抬眸看向三楼女儿房间那个方向，心疼却又别扭的拉不下脸，小声吐槽道：“做错事情，她还有脸哭。”
凝一哪还能不理解苏亦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灿灿，你再坐会儿。”
苏亦行虽没说话，却也没阻止，故意板着脸，装作情绪不好。
别扭的男人。
凝一忍不住笑了笑，随后转身走向楼梯。
三楼。
凝一停在女儿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很快传出低低哑哑的声音，一听就是哭过的。
凝一开门进去就看到女儿窝在沙发上，纸巾摆在旁边，脸上眼泪是擦干净了，但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还有点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还哭的很厉害。
苏灿灿平时性格软软的，有点胆小，自尊心也挺强，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肯定觉得难堪又委屈。
但她不会埋怨人，这点性格有点像当初的凝一。
凝一走过去，坐在女儿面前。
苏灿灿垂着眸子，低声说：“妈妈，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啊。”凝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妈妈不觉得你做错了。”
苏灿灿闻言后倏地抬起眸子，惊讶写在眼中：“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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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一笑着，语气颇有些打趣：“你已经高中毕业了，是大女孩了。”
苏灿灿想起今晚的事，就一阵难堪害臊。
和男生亲密被爸妈发现，还是在自家门口，这的确很出格了。
“妈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苏灿灿抿了抿唇，一脸认真，顿了顿，她揪住裙子有些欲言又止。
凝一看出来了，又笑了笑：“想问少珩的事？”
苏灿灿脸上热了热，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还是忍不住点点头。
“少珩没事，你裴叔叔和叶姨把他接走了。他还对你爸说了一番真心话。”凝一把裴旸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女儿。
苏灿灿听完后心脏不禁怦怦直跳，在长辈面前又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红着脸头也不敢抬一下。
她抿着唇，没敢问出心里的问题。
但凝一岂会看不懂女儿的心思，不过她没有把苏亦行的想法告诉女儿，“你爸爸生气是有他的理由的。”
苏灿灿也觉得自己今晚不对，“我知道的。”
凝一调侃道：“你爸爸刚才还哭了，跟你一样爱哭鼻子。”
这话一出，苏灿灿倏地抬眸，脸上涌出愧疚的情绪，立刻松开了环住的膝盖，“那我现在下去跟爸爸道个歉。”
凝一也不阻拦：“你去吧。爸爸还在楼下。”
苏灿灿点了点头，穿了拖鞋起身，收到凝一鼓励的目光立刻出了房间，下了楼。
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的苏亦行正翘首以盼凝一下楼告诉她女儿的情况，哪知道看着看着女儿从楼上迅速跑下来。
拖鞋吧嗒吧嗒砸在木质楼梯上，女儿跟焦急的小兔子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过来摆一下谱。
苏亦行对上女儿这副样子，心里哪还有一点生气，但他还是严肃着一张脸，语气也沉沉的，“真知道错了？”
苏灿灿态度十分诚恳：“是的，灿灿知道错了。”
对于和裴少珩之间的事情只字未提。
因为她心里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她和裴少珩的确都还太小，在大人面前，他们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够成熟，不足以处理一份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感情。
既然不够成熟，她可以等到成熟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裴少珩的想法。
苏亦行见女儿没有主动提和裴少珩之间的事情，心里也舒服多了。女儿没有提，他当然不会主动说出他对裴少珩那个臭小子的矛盾情绪。
见女儿眼眶红红的，他还非常双标的在心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裴少珩那个臭小子。
反正能干出在他家门口做出这种事情，他相信不会是她女儿主动。就算最后女儿是同意的，那臭小子要是不主动，就不会有这件事。
所以错的还是裴少珩，就是这样。
“爸爸不是生你的气。”苏亦行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爸爸也就放心了。不早了，你回房间休息吧。记得拿热毛巾敷敷眼睛，不然明天要肿了。”
苏灿灿听到爸爸关心她的话，一瞬间心里十分动容，她伸手挽住老父亲的胳膊撒娇的晃了晃，“我知道了，爸爸，你也记得敷一下眼睛。以后我再也不会惹您哭了。”
苏亦行闻言整个人顿时一僵：“……”
不是，他老婆怎么什么都跟女儿说，他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