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冷哼一声,“简直放肆!这话若是二夫人说,我受也就受了。可是锦绣姑娘你来说,是不是就有点儿蹬鼻子上脸?你家夫人是你家夫人,你就算再一等,你也只是个奴,我再不入流,我也是能睡在老爷身边的女人。咱们两个可是从里到外都不同,你这样同我说话,羞辱的不是我,而是一心一意疼爱我的老爷。”
“是吗?”锦绣摇摇头,“春姨娘可能是误会了,这府里哪有什么一心一意,何况你打从跟了老爷那天起,就知道老爷是因为什么才收你入房的。当然,不管是因为什么,做妾总比做奴婢好,至少不会像我们这样整天端茶倒水的侍候人。就是春姨娘得把心放正,今日这番话对奴婢说说也就罢了,将来要是再对新夫人说,怕是要招人不待见。”
熙春听得一肚子火,“当着谁我也一样这么说!就算老爷有很多女人,我依然是受宠爱的那一个,新夫人来了他也不可能会忘了我。何况我这样年轻,很快就会怀上老爷的孩子,要是生下男丁,家里上上下下都得更看重我几分。但是二夫人可就不一样了,她老了,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保不齐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位让贤,毕竟府里还是只有一位夫人的嘛,一山不容二虎嘛!”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依然保持着面带微笑的样子,也不跟她争论二夫人到底会不会失宠,更不说什么一山容不容得两只虎,她只说娶平妻这个事儿——
“咱们从前都是做奴婢的,所以我瞅着你如今做了二老爷的妾,其实也是替你高兴的。原本以为你那么得二老爷宠爱,二老爷就算与我家夫人不睦,就算要娶平妻,肯定也是得娶你呀!没想到竟是个外来的。唉!说起来还是家里的女人都不行,谁也没被老爷疼到心里去。”
她摆摆手,“不说了,省得你伤心,现在也挺好,至少得了个贵妾,好歹算是压过了柳姨娘一头。将来你再给二老爷生个儿子,虽说只是庶子,将来至少也算有个依靠。这些礼金是二夫人赏的,算是贺你这院子改了名儿。但春姨娘啊,奴婢还得提醒一句,你说你都踏羽了,正室夫人都让你踩了,那平妻看了心里能痛快吗?你这是一脚踩了俩啊!”
锦绣捏着帕子捂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将托盘上的红布一掀,下面盖着的是三串铜板。
这就是二夫人的礼金,加起来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熙春气得大骂:“这哪里是来送贺礼,分明就是在打赏下人丫鬟!”
可惜锦绣已经走了,她也才明白,不管自己怎么爬,就算做了贵妾,在二夫人眼里依然就是个奴婢。
踏羽院儿闹了一出,隔壁柳氏的院子今儿也换了匾,取了个新名儿,叫“安平院”,意为安宁平和。
安平院儿的匾是悄悄挂的,谁也没惊动,就是在匾取回来时被夜景盛给看着了,他也不怎么想的,可能是常雪乔要进门了心里高兴吧!总之就是随手从给常雪乔置办的首饰里抓出一条链子,叫人送到了柳氏屋里。
对此,柳氏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借机去跟他说声谢谢。但消息传到了熙春耳朵里,气得熙春又大闹了一场。
东边院落一个个闹腾得欢,西边儿却是安安静静的,连夜连绵都没有折腾。
夜温言屋里,计夺计蓉以及仁王府的两名暗卫都到了。
计夺最先回报说:“近日守着那熙春的院子,倒是守出了一些消息。在熙春手上似乎握有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什么把柄,那时属下听到她跟二老爷说,如果她连个贵妾都做不上,那这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她就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给四小姐,大家谁都别得好。”
坠儿听了这话就问了句:“她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计夺摇头,“没说,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二老爷才决定纳她为妾的。这些日子二房那头十分警觉,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咱们在暗中监视着。”
夜温言轻轻叹了一声,“撤掉吧,不必再盯了。上次我就说过不必再盯,是你们不甘心。这事儿是我想得差了些,他们若真心里有事,也不可能挂在嘴边上隔几日就提一回。兴许最初是会提的,可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咱们错过了最佳时机。”
人们沉默。
半晌,计蓉说:“还有个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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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老夫人在给君桃下药。”
“嗯?”夜温言一愣,“给君桃下药?”
“对。”计蓉点点头,“老夫人每天都会叫君桃陪她一起说话,说的无外乎就是从前那些事,家长里短的,娘家婆家。或是说她一定对君桃好,给她选个好夫婿,嫁个好人家,还会给丰厚的嫁妆什么的,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讯息。只是她们说话的时候,老夫人都会允许君桃同她一起坐,还同她一起喝茶,然后她会趁君桃不在屋,或是不注意时,往君桃的茶碗里放一些粉末。属下仔细闻过,那是一种慢性致死的毒,人在连续服用的情况下,不出半个月就会生病,病了之后不到五天就会死亡。”
计蓉说着,将一个小纸包递给夜温言,“这里面是属下偷来的那种毒,主子看时要当心,尽量屏住呼吸,不要吸进去太多。”
夜温言倒是无所谓吸不吸进去,她又不是凡人,这种凡人的毒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老夫人是从哪弄来的毒药呢?是一直都有的还是现去买的?
如果是去买的,又是谁给她买的?从哪买的?
她一边将纸包打开,一边问出几个问题。计蓉却摇了头,“不知是何时有的,也没见她让谁出去买,属下第一次见她把这东西拿出来时,就是从自己袖袋里翻出来的。君桃已经吃了三天,再有个十天出头就该发作了。”
“落花毒?”夜温言用指甲把粉末翻了翻,再凑到近前闻一闻,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就是落花毒。中毒之人起初会如孕中女子小产一般身下流血,腹部疼痛。之后便是全身无力只能卧病在床,人一天比一天虚弱,短短几日就会没了生机。”
计夺计蓉对视了一眼,由计蓉问道:“主子竟也知道这毒?”
其实他们想问的是:主子竟也通晓天下奇毒?
没错,这落花毒可称得上是奇毒了。虽不至于像鹤顶红那样快速致命,但它厉害之处在于十分阴险恶毒。它能让中毒的人看起来像是妇人小产,不但会身下流血,甚至麦齿撕裂。哪怕中毒的是个黄花大姑娘,只要遇着这种毒都会有那样的表现。
这
或者准确的说不应该叫奇毒,应该叫阴毒。
夜温言点点头,“医毒相通,我既通晓医理,对天下毒药自然也略懂一二的。”
这话是胡扯的,实际上她是医也不懂毒也不懂,玄脉靠的是灵力和术法,医毒那是凤家和白家的绝学。
可还是那句话,隐世五脉到了最后这一任家主时,五个姑娘家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互相学习,只要不涉及家族隐秘,都是可以拿出来交流的。
她看过阿珩手术,自然也跟阿染一起研究过毒。落花毒阿染就曾给她讲过,包括毒的配制、辨认,和解毒之法,都记在她的脑子里。
可她不想给君桃解毒,至少在君桃毒发之前是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
老夫人能下这样的手就只有一个原因——君桃知道得太多了。
秘密只有掌握在自己和死人手里,那才叫秘密,多一个人知道那都不叫秘密,而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开的定时炸弹。
老夫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且在这些日子的不断刺激下,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所以她越来越害怕秘密被揭穿,也越来越不相信身边知晓这秘密的人。
君桃是她的心腹,心腹这种东西还不就是用来杀的么。
“盯着福禄院儿,毒发了告诉我。”她将毒药递回去,同时提醒计蓉,“放回原处,一来保证老夫人不会发现毒药少了,二来也得给她留着足够的剂量,省得那头还没等到毒发,她的药就不够了。至于君桃,毒发之后我自会去见她。”
顿了顿,夜温言又问:“今日老夫人状态如何?可有人过去晨昏定省?”
计蓉摇头,“今日状态不好,二房那边五小姐和柳姨娘都去问安了,但君桃没让进,只说老夫人还在睡着,她们就又回去了。其实老夫人没睡,就在床榻上缩着,口中不停地念叨有鬼,还叫人去府里找老将军的东西,什么铠甲和大刀的,不管找到什么,统统拿到城外去扔掉,府中绝不能再留任何老将军用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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