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书的幻觉(1/2)

华夏，秦江市。

秦江第一中学高一四班的课堂内，王老师用他那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朗读着今天这堂课的课文。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

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希于桑林。

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窗外，北风呼啸，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

教室最后一排的靠窗位子上，姚瞬羽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飞雪，黑框眼镜下的双眸有些涣散，显然，他在发呆。

“哎，羽子，你说这后羿也是个大冤种啊，他射日救万民，结果这个尧‘窃取革命果实’当了天子，这他妈是个心机boy呀！”

说话的是姚瞬羽的同桌乐于吕，一个皮肤黝黑，体格健壮，还留着一头黄毛的男生。

姚瞬羽头也不回，继续看着窗外的大雪，嘴巴动了动。

“驴子，一个没有头，脸长在肚皮上，一手拿斧头，一手拿盾牌的家伙，是不是叫刑天？”

“又看到幻象了？”

“嗯，这次不仅能看见，还能听到刑天冲黄帝嚷嚷再战三百回合的声音。”

“卧槽……你的病严重了啊？”

“你才有病。”

两个人一不小心没注意音量，王老师犀利的目光，瞬间瞪了过来。

“是后排的哪位同学在聊天啊，站起来，和同学们分享一下吧！”

乐于吕当即把头埋在课本里装鸵鸟。

姚瞬羽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往地上一丢，嘀咕了一声，“咦？谁掉了十块钱啊。”

乐于吕当即弯腰去捡，“我的我的……”

王老师的目光瞬间锁定动作很大的乐于吕。

“乐于吕同学，你躲到桌子底下我就看不到你了吗？站起来！”

乐于吕无奈起身，抿着嘴巴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冲姚瞬羽说道，“你大爷的，可真是我好兄弟！”

乐于吕秒变脸，转头朝王老师打着哈哈，试图萌混过关。

“嘿嘿嘿，老师，来了啊。”

“我来了三十七分钟了，您老总算注意到我了？刚刚在和姚瞬羽说什么呀？”

“呃，没说什么，就是羽子跟我说，他背书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幻象。”

姚瞬羽表情一变，捂着嘴发出一些低声，“你大爷的，别什么都往外说，把钱退给我！”

乐于吕一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表情，挑着眉装无辜。

“哦？这是能说的吗？”

王老师的表情却严肃起来。

“什么幻象？”

“那可就多了！

什么天空漏出一个窟窿，大水滔滔不绝的倾注在大地上，一个人身蛇尾的大美女，扛着一块七彩石把天给补上了。

什么一个巨人在烈日之下狂奔，喝干了一汪大泽之水，最后挂了，死前把他 的拐杖丢了，化作一片树林。

什么一个老头到处吃草，还有……”

见乐于吕还要说下去，王老师忙打断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王老师看向姚瞬羽。

“姚瞬羽同学想象力很丰富，把我们课本里的华夏神话文言文，都给想象出来了是吧？

班主任调你到后排，是帮助成绩落后的同学，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如果你上课总是这样开小差，胡思乱想的话……”

姚瞬羽忽然站起来，认真的说道。

“这不是我想象的，我是真的看见了，甚至能听到声音……”

全班同学瞬间都看向姚瞬羽，面露惊讶之色。

王老师忙对着姚瞬羽和乐于吕压了压手掌。

“行了，两位卧龙凤雏，先坐下吧，姚瞬羽放学后去我办公室一趟。”

被老师训斥倒是没什么，可是王老师说他胡思乱想，姚瞬羽就着急澄清了，坐下后仔细一想，貌似这样会越描越黑。

他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偶尔会有点冲动。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王老师交代道。

“……请大家有感情的朗读《后羿射日》全篇，并背诵全文。”

听到“背诵全文”四个字，全班都响起了哀嚎声。

“怎么又是背诵全文啊，咱们也太倒霉了，赶上这背书一届。”

“听高年级的说，他们用的教材没有这么多华夏神话故事，我们语文书里却一大堆！”

“还都是拗口的文言文，外加一堆难写的生僻字，每次默写我都怀疑自己是文盲！”

再抱怨也没用，学习任务还是得完成。

按照王老师的交代，姚瞬羽下课后去了他办公室。

然而，坐在王老师办公室里的，却是另一个人——秦江一中心理咨询室的孙医生。

“王老师说，让我在这里等你，以免你的心理问题被其他同学知道，会引来一些非议。”

姚瞬羽蹙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鼻梁桥，不太高兴。

“我没有心理问题。”

孙医生笑了笑，指了指沙发。

“坐吧，我知道你很健康，我们就简单聊一下，你不急着回家吧？”

姚瞬羽想了想，看到幻象的问题，确实很困扰自己，还影响学习了，能有个人聊一聊，说不定能排解一下，便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这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

外面的天已经一片漆黑，雪也停了，满空繁星，月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淡淡的银白色光。

等姚瞬羽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王老师和四班班主任从隔壁走了进来。

“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问题很严重啊……已经出现明显的妄想症现象了，我觉得有必要送到专业医院及时治疗。”

王老师和班主任面面相觑。

“还是先和他家长说一下情况吧，咱们直接把人送去医院也不合适。”

……

姚瞬羽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本想直接回家，但是经过班级门口的时候，却被班长抓去做了苦力。

明天是元旦节，每个班级都会举办元旦晚会，大家吃吃喝喝，有才艺的表演一下，热闹热闹。

但是这场地得布置，防止耽误上课，所以都是在晚会前一天晚上准备。

班长带着一群班干，以及几个放学后没来得及跑的同学，正在加班加点的布置。

看到姚瞬羽经过门口，就顺道把他拉进来了。

这位班长名叫李露，既是班长，也是班花，人美声甜。

“姚同学，你就帮忙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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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背书的幻觉(2/2)

气球吧，多谢多谢！”

看着手上的一百个新气球，姚瞬羽心道一声：大意了，不该从班级门口经过的！

目光一撇，姚瞬羽注意到乐于吕也在这里，他正站在几个叠加的桌子上挂彩条。

“呦，驴子，你也在这帮忙呢？”

乐于吕笑呵呵的说道。

“班长一声令下，我等岂能推辞！”

体育委员马超当场拆台。

“放屁！你就是贪图班长的美色，还想让我们都走，你和班长两个人单独布置，你那是奔着帮忙来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乐于吕挂着一张苦瓜脸。

“你奶奶的，已经点破了！”

几个女同学捂着嘴笑笑，李露也没什么介意的，到底人长的好看，有人追求很正常，都习惯了。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忙碌的，不知不觉十点了。

往常这个点，保安肯定会上来查教室、清人、锁楼了。

今天因为很多班级都在布置元旦晚会的会场，学校打了招呼，所以没有保安过来。

陆陆续续的，其他班级都布置完了。

一间间灯火通明的教室，逐渐关灯走人。

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整个秦江一中，就只剩下高一四班，还有八个人在忙活了。

“我说，班长啊，姑奶奶，可以了吧，就一个班级晚会，至于这么讲究吗？”

乐于吕因为想在李露面前表现，所以干活最积极，姚瞬羽贴心的把吹气球的任务都让给他了，自己在一旁摸鱼，顺道把今天王老师交代的《后羿射日》背背。

以至于现在乐于吕累的腰酸背疼。

李露认真的说道。

“那不行，这是我第一次组织班级活动，一定要做的漂亮！那边的横幅不够齐，再……”

“滋滋滋……”

忽然，班级里的所有日光灯闪烁了起来，能听到明显的电流声。

“怎么回事？保安熄灯了？”

“不会的，老班说了，今晚不会熄灯。”

几个人正说话间，闪烁的日光灯忽然全部炸裂！

“嘭嘭嘭！”

灯管爆裂的碎片在班级里迸溅，撞击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啊！！”

班级里的几个人受到惊吓，不论男女都当场大叫起来，正在背书的姚瞬羽倒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惊跳反应了一下。

李露也叫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别怕，只是灯泡炸了而已！你们在班级里待着，我去找水电师傅来看看。”

此时班级里一片漆黑。

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像乐于吕这样黑皮肤的人，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只看到一对眼白在晃来晃去，莫名有些惊悚。

李露还没动身，姚瞬羽开口了。

“别动！有情况。”

李露一怔。

“怎么了？”

“有怪味。”

“怪味？”

“像是……臭鸡蛋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经过姚瞬羽这么一说，班里的几个人深深的嗅了几口，果然都闻到了。

乐于吕眉头一皱。

“这什么味道，也太难闻了，而且还很刺鼻，有点头晕……”

李露摆摆手，洒脱一笑。

“没什么，可能是日光灯里的化学物品泄露出来的味道，我去找水电师傅了，他们应该还在值班。”

李露刚走到门口，乐于吕忽然大叫一声。

“别动！”

李露被吓了一跳，不耐烦的看向乐于吕。

“又怎么了？”

只见乐于吕缓缓举起一个方块状物体，然后一按，这东西亮了。

“我带了手机，嘿嘿，不用下楼去找师傅了，给他打电话吧。”

李露一手叉腰，一手指了指乐于吕。

“学校规定不允许带手机的，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

“咔嗤！”

像是一截黄瓜被咬断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李露，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是整个人仰面倒下。

她的头颅正被一个比门还高的怪物叼在嘴里。

黑暗中，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压过了刚刚闻到的怪异臭鸡蛋味。

它像是一个大猩猩，但是没有毛发，身上大部分地方覆盖着黑色的鳞片。

手脚上生有长长的弯曲指甲，像一把把小型的弯刀，小臂和小腿上各有一对锐利的倒刺，反射着月光，让人不寒而栗。

它身高接近三米，一动起来，身上的肌肉像是蚯蚓一样蠕动，清晰可见，恐怖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轰！”

怪物一口吞掉李露的头颅，然后撞碎门框，直接挤入了四班班级里。

没有人尖叫。

也没有人动。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因为巨大的恐惧占满脑海，而失去了反应能力。

诡异的是，怪物没有继续伤害他们，只是目光不停的扫视他们，并且一步步逼近。

它张开血盆大口，上颚里全是獠牙，让人看了密集恐惧症发作。

“吼！”

怪物一声嘶吼，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啊！杀人啦！”

“快跑！快跑！”

“这怪物把门堵上了！”

“跳窗！跳窗！”

“这他妈是六楼！”

“后门！后门！”

“后门被老班锁住了！”

“钥匙！钥匙！”

“后门被撞开了！”

“是另一个怪物！”

姚瞬羽等人被围堵在教室里，两头怪物步步紧逼着。

这一刻，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乐于吕直接泪崩，哭喊着。

“大爷的！怎么手机没信号了，还花屏了！他妈的什么破手机！以后再也不买苹果了！”

姚瞬羽发现两头怪物不断逼近，可是动作却很缓慢，这和一开始瞬间杀了李露的迅捷可不符合。

它们不想杀我们？

意识到这一点的姚瞬羽，立刻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姚瞬羽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些声音。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

姚瞬羽不自觉的将脑海里的声音念出来了。

乐于吕看了一眼姚瞬羽，更崩溃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背书呢！”

忽然，乐于吕注意到姚瞬羽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羽子，你……”

姚瞬羽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金色大弓，正逐渐升起耀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