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启日(1/2)

中国，柴达木盆地西北边缘，冷湖天文观测基地

5月1日观测日志：“接收到超强无线电波，时长为5秒钟，频率为每0.2秒一次，发射地约距离太阳系10亿光年外，类似FRB 20191221B，但信号更为强烈，不排除来自地外文明的可能性。记录人：杨斐 ”

英国伦敦 审计调查局总部

“阿尔弗雷德，你在吗？”青年放下手中济慈的诗集，端起红茶，方糖已经彻底融化了，橘色的液体呈现出一种颇为华丽的光泽。

一分钟后，门开了，一个青年出现在门口，他左手托着一个Pad，右手还不断地在Pad上敲击着。

“今天早上，我已经忘记怎么使用咖啡壶了。”男人看向门口的青年，嘴角浮现起一个飘忽不定的笑容，极其细微，瞬间即逝。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茶，向青年挑了一下眉毛，道，“逆行性遗忘症？ LOraZepam？你每天放在红茶里面的方糖是吗？”他的声音里并无怒意，只有一丝倦怠，仿佛感觉有点无聊。

门口的青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微笑了一下，咳嗽了两声，道：“何必这么麻烦，浪费了许多时间，你应该用更加立竿见影的药物才对。”

青年快速走进来，放下手中的Pad，从沙发上拿起一条薄薄的羊毛毯，给男人披在肩膀上。

“那是对身体损失最少的药物，是不是？”男人道。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积蓄一下力量，然后，轻声道，“我的意思是，已经达到效果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们得重新过一遍你的记忆，看看还剩下什么。”青年道。

“奥，”男人叹息着，有点厌烦地点点头，“版本处理好了吗？如果好了，就给我上传吧。”

“马上好，再给我五分钟。”青年说完匆匆离开了。

看着书房的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男人嘴角微动，拉下一个阴沉的线条，把手中的茶水倒入郁郁葱葱的绿植盆栽里。

地下实验室里，一个消瘦的青年正在几台巨大的计算机后面忙碌着，高耸的屏幕上，不断输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图像和波动的曲线…

“滴滴”的提示音响起来，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橘红色的文字显示：“最新版本已完成备份，等待传输中。”

楼上的男人，仿佛沉浸在了济慈的诗集中，深色眼眸沉入了一片祥和的宁静中，双手交叉相握在胸前，细长而苍白的手指，青色的血管在细腻的皮肤下面若隐若现，杏仁形状的指甲闪烁着不太正常的淡紫色。

滴答滴答，沉寂了良久的闹钟开始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凝滞的空气里涌入了鲜活的气息。

书房里仿若油画般静止的画面，似乎瞬间活了过来，每一个僵硬的线条开始舒展，回旋，翻腾着，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纤细的尘粒浮动在空气里，闪烁着银色的微光。晨曦穿透厚重的窗帘，不屈不挠地终于照射了进来，给室内的家具都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端坐于此，如此悠然自得，而又充满威严，仿佛是一位远在天间的神灵，美轮美奂，不食人间烟火，直到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显露出一丝热切的微笑，才昭示了主人此刻身在人间这一事实。

凝固的时间禁制被打破了，终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蓬勃和流逝。

门再次打开，从地下室上来的青年，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左手托着Pad,右手腋下夹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仿佛，今天与每一个微不足道的日子没有任何不同。如此不值一提，除了，世间再也没有了他。

现在的他将作为别人的副本而存在，与未来的N个副本共享一个名字。不，他不愿意这样！！

男人的眼睛转了一下，一缕精光掩饰在他浓密的睫毛后面，这片刻的意识波动未曾被精密的仪器监测到。

他熟练地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松弛、慵懒的状态，这会让后台的数据流曲线更为平滑。

“2020年5月1日，1号副本的T53版本更新完毕，未见异常，密切观察中….”灵巧而有力的手指快速滑动着，在Pad上输入了上述文字。

“根据《底特律平权法案》，我们必须保障数据人享有与普通人类同等的权利…,剥夺人权是违宪的…”

“平权法案已经被废除了，教授，您的实验室被政府征收了，这些实验体都是MI6的重要资产。”

“资产？他们是人类，和你我一样的人类！！”

“不，他们不再是了。”

剧烈的争吵，很多嘈杂的声音，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和枪声，呼啸而过，最终，恢复到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地下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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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重启日(2/2)

室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专家顾问正紧张地盯着一个蓝光显示屏，显示屏的数据线与医疗床上病人的头部连接着。病人的整个头部都被透明的罩子固定住，罩子上通过数据线连接了好几台设备。

病床前站了一个高个子男人，他低头俯视着病人的脸，神情极为专注，蓝色眼眸中柔情四溢，仿佛在观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爱丽丝，画像的时间还剩下多久？” 路西法在脑海中对某人打了个招呼。

“还剩下三年零七个月。”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复道。毫无起伏，精准而刻板。

“好的，我暂时不需要你了，请继续你的工作吧。”路西法淡漠地道。

这座精神牢狱是为了压制Tony的精神暴力，延续他的生命而设，但也因此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即便是火中取栗，与虎谋皮，也仅仅只能赢得区区十二年的平安而已。

“Boss，大脑扫描已经完成。数据实现了100%覆盖。”

“心脏也复苏了，现在跳得非常有力，预计大概会在几分钟内醒来。”

“肌肉也没有问题，正在快速恢复中。”

“Boss, Tony 2号重启完毕，生命体征正常，即将醒来。”项目负责人Miya博士做了总结。

“他总是从同一个梦境中醒来。” 路西法轻声叹息。

路西法和第一秘书阿尔弗雷德并肩站在巨型屏幕前，观察Tony的一举一动。

“Boss，2号副本的Bug可能永远也修复不了，为什么...”

“忘记1号吧，阿尔弗雷德，从现在开始，请称呼他Tony，他是我弟弟，并不是什么2号副本。”最后两个字的音量非常低，路西法自己才能听清。

“Boss，出事了，MI6的飓风行动失败了，死了很多人…”

一个助理急速地敲门后进入，报告了这个惊天噩耗。阿尔弗雷德看向路西法，后者并未作声，将视线转向窗外，隔着一层单薄得能透出光线的纱帘注视着远方。

天色昏暗，一场大雨已近尾声。

路西法的视线似乎未被层层叠叠的帘幕，树枝以及围墙所遮挡，摇曳着，直接飘向了更加深远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道：“你知道吗，史前生物灭绝的原因，是因为当初有一场雨，下了长达几百万年。”

路西法立在窗前，他的侧面影像仿若精致的雕塑。

他下巴收拢，眼睑低垂，修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掩饰了冰冷刺骨的双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优美的唇形和嘴角下拉的曲线，显示出无情的决心。

路西法左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右手掌轻轻按在胸前，身体微微向前倾斜，重心放在左脚上，颇有点向听众致意的姿态。

他周身散发着优雅华美、冰冷彻骨，惺惺作态和铁血无情的气息。

“阿尔弗雷德，那场雨可能又要来了。”滑腻犹如牛奶巧克力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最终以一个华丽的咏叹调收线。

“Boss, 您的电话，梅夫人在线上…”阿尔弗雷德看着手机上愤怒跳跃的头像，提醒道。

现在接还是不接MI6老大的电话，是一道送命题。

路西法毫不犹豫地示意阿尔弗雷德接通电话。

“是的，夫人，我是阿尔弗雷德, Boss现在就在线上。”

路西法拿起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线路已经接通了。

阿尔弗雷德默默走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把门掩上了。

MI6本次精锐尽失，遭受了二战后最严重的损失，对于原本就濒临倒台的梅夫人来说，不啻于最后一根稻草。

“阿尔弗雷德!”一个助理急匆匆地跑来，轻声招呼道。

阿尔弗雷德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然后快速跟着助理走向更远一点的休息室，边走边问道：

“什么情况？”

“可能有生还者。”助理急切地道，“导弹击中了飞机，最后一个人没来得及跳伞，落入了丛林。”

“谁？”

“组长Song，代号Python。”助理低头看了一下笔记本道。

“Song？”阿尔弗雷德重复道，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搜索着与Song有关的人名，灵光一闪，“难道是他？！”

“查一下Python的全部档案信息，从出生开始。尽快发到我邮箱。”

阿尔弗雷德说完即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疾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马上申请一个协助调查令，要走特批通道。协助调查MI6的飓风行动。”

“还有，这个月狩猎数据人的活动简报给我拿过来。“阿尔弗雷德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向正在低头匆忙记录的助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