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凝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滑天下之大稽”！
刘芸儿做出一派宽厚大度的活菩萨样子，抚着肚子道：“王妃心疼自家的丫头，我们朱家也要自己的名声，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厢便宜。这丫头不过是个使唤奴才，能嫁到朱家去，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咱们两家是亲戚，我自然是会看在表弟妹的份儿上，厚待于她。”
老太妃早不耐烦了，虽心里膈应，却还是向着侄女说话。
“家里的名声要紧，少闹些幺蛾子吧！亏芸儿是个宽厚大度的，肯吃这个亏，收拾这烂摊子，事情就按她说的办！”
夜风正紧，绿枝给瑞雪披在身上的衣服也不顶什么用，小丫鬟浑身还是被冻得冰凉，可身上再凉，也比不上心凉。
瑞雪真要嫁到朱家当了通房，那不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想怎么磋磨？
她怕极了，赶紧去拉陆凝凝的手，“王妃！奴婢情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再不济，再不济情愿一死，也绝不到朱家去！”
陆凝凝心疼地拍了拍瑞雪的手安抚。
她被恶心得够呛，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这二表姑娘分明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什么货色，老太妃也门清儿，却都藏着掖着想牺牲个丫头息事宁人。
“呦，让你到朱家伺候是抬举你，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你怎么还要死要活了起来？难不成是瞧不上通房，还想做姨娘不成？”
刘芸儿身边伺候的丫鬟，脸上满是鄙夷，轻蔑地对着瑞雪嘲讽。
陆凝凝瞧着那丫头轻笑，“伺候你家夫人几年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王妃，突然掉头温声跟一个丫鬟说话。
“奴婢是自小伺候夫人的，已经十二年了！”那丫头说得颇为得意。
陆凝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转头对着刘芸儿道：“这丫头跟着二表姐多年，也算是有点苦劳，怎得二表姐没有大发慈悲，赏你身边的丫头一个馅儿饼，把她指给主子做通房。也好叫她觉得自己被抬举，阖家欢庆！”
那丫鬟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透，战战兢兢地去看自家主母。
“夫人，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刘芸儿的恼火烧到眉毛，“我家丫头可不是像某些人一样不检点！”
“是啊！这连满府的丫头都知道检点，究竟是谁丢德败行，败坏门风，让祖宗十八代跟着丢人现眼，大家心里清楚！”
“你！”朱正业脸色青黑，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王妃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就算这事是我做下的那又怎么样！一个区区使唤丫头，我想打就打，想睡就睡！你真当你家的丫头是王母娘娘呢！”
陆凝凝柳眉倒竖，冷若寒冰。
“我家瑞雪不是王母娘娘，只是个后宅的使唤丫头。可二表姐夫却是卫千总！正正经经的武将官身！值此国家不宁，西边打仗，南边动乱之际，二表姐夫不思报效朝廷，投身平乱。在这后宅之内饮酒取乐、调戏丫头。还叫自家大着肚子的娘子，想法设法给你遮羞脸，这便是高门子弟、忠义门户的儿郎该做的勾当吗？”
朱正业被骂得脸上发臊，却也辩驳不得。
老太妃自知不妥，却也不想在这时候，被个儿媳妇压一头，正要辩解，被陆凝凝直接截住了话茬。
“知道的这是顾家的承安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承安王府改换了门户！亲戚常来常往是好事，可您几位究竟安的什么心，只怕连大街上卖肉的都知道！瞧着都穿金戴银有头有脸，别跟底下那些个自己不思进取，整日里打秋风等着吃绝户的泼皮无赖似的，净想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勾当！”
陆凝凝脸冷得吓人，那些个表亲们，被骂得闪闪躲躲，不愿意抬头。
他们跟附骨之疽似的盼着顾家，这事不是藏着掖着，可从来也没被这般不留脸面地戳到明面上啊。
“诸位最好日日烧香拜佛，盼着王爷早日平乱得胜还朝，到时候诸位就还是王爷府上的表亲，日后自有体面。王爷要是在外头有个什么不好，损在叛军手里，西南叛军入北，各位这些姑娘、夫人、豪门勋贵还想在这喝酒畅饮，胡闹裹乱？洗干净了脖子，抱着尊贵体面，等着乱军的刀吧！”
不远处就是泰康阁正厅，里头请了一队歌舞班子，虽说老太妃等出来了，但主人家没叫停，歌舞班子也不好停下。
凉夜寂寂，站在小池边，隐约还能听见里头弹唱着海棠花月好。
靡靡之音和陆凝凝铿锵有力的声音叠在一处，显得格外讽刺。
“瑞雪，掏出银钱来，赔朱大人身上被你刺破的衣裳！”
朱正业被瑞雪的簪子刺的地方就在左胸往一点，刚才他遮遮掩掩没瞧人瞧，眼下却是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瑞雪被陆凝凝刚才那一通话都弄愣了，反应了一下，赶紧掏出了银钱，塞进了刘芸儿身边的丫鬟手里。
风还是冷的，吹在身上她却觉得浑身滚烫了起来。
陆凝凝只对老太妃福了福，再不顾那群人，自顾自带着瑞雪和翠枝一路回去。
撕破了脸面也好，跟他们这起子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不了就开战，谁怕谁！
瑞雪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一直等到了华阳院才小心翼翼地言语。
“姑娘，刚才奴婢是不是惹事了？”
陆凝凝瞧见眼前的小落汤鸡，暗暗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觉得可怜。
“那本就不是你的错，怎么能叫惹事呢？”
“可是……”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妨贼的。他朱正业品行不端是个臭流氓，这干你什么事？”
“奴婢要是换条路走就好了。”瑞雪闷着头低低道。
陆凝凝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故意卖弄风骚。瑞雪你记着，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日后有什么冤枉尽管喊出来，我给你做主！”
瑞雪眼前湿漉漉的，轻泣道：“奴婢记下了。”
陆凝凝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滑天下之大稽”！
刘芸儿做出一派宽厚大度的活菩萨样子，抚着肚子道：“王妃心疼自家的丫头，我们朱家也要自己的名声，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厢便宜。这丫头不过是个使唤奴才，能嫁到朱家去，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咱们两家是亲戚，我自然是会看在表弟妹的份儿上，厚待于她。”
老太妃早不耐烦了，虽心里膈应，却还是向着侄女说话。
“家里的名声要紧，少闹些幺蛾子吧！亏芸儿是个宽厚大度的，肯吃这个亏，收拾这烂摊子，事情就按她说的办！”
夜风正紧，绿枝给瑞雪披在身上的衣服也不顶什么用，小丫鬟浑身还是被冻得冰凉，可身上再凉，也比不上心凉。
瑞雪真要嫁到朱家当了通房，那不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想怎么磋磨？
她怕极了，赶紧去拉陆凝凝的手，“王妃！奴婢情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再不济，再不济情愿一死，也绝不到朱家去！”
陆凝凝心疼地拍了拍瑞雪的手安抚。
她被恶心得够呛，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这二表姑娘分明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什么货色，老太妃也门清儿，却都藏着掖着想牺牲个丫头息事宁人。
“呦，让你到朱家伺候是抬举你，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你怎么还要死要活了起来？难不成是瞧不上通房，还想做姨娘不成？”
刘芸儿身边伺候的丫鬟，脸上满是鄙夷，轻蔑地对着瑞雪嘲讽。
陆凝凝瞧着那丫头轻笑，“伺候你家夫人几年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王妃，突然掉头温声跟一个丫鬟说话。
“奴婢是自小伺候夫人的，已经十二年了！”那丫头说得颇为得意。
陆凝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转头对着刘芸儿道：“这丫头跟着二表姐多年，也算是有点苦劳，怎得二表姐没有大发慈悲，赏你身边的丫头一个馅儿饼，把她指给主子做通房。也好叫她觉得自己被抬举，阖家欢庆！”
那丫鬟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透，战战兢兢地去看自家主母。
“夫人，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刘芸儿的恼火烧到眉毛，“我家丫头可不是像某些人一样不检点！”
“是啊！这连满府的丫头都知道检点，究竟是谁丢德败行，败坏门风，让祖宗十八代跟着丢人现眼，大家心里清楚！”
“你！”朱正业脸色青黑，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王妃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就算这事是我做下的那又怎么样！一个区区使唤丫头，我想打就打，想睡就睡！你真当你家的丫头是王母娘娘呢！”
陆凝凝柳眉倒竖，冷若寒冰。
“我家瑞雪不是王母娘娘，只是个后宅的使唤丫头。可二表姐夫却是卫千总！正正经经的武将官身！值此国家不宁，西边打仗，南边动乱之际，二表姐夫不思报效朝廷，投身平乱。在这后宅之内饮酒取乐、调戏丫头。还叫自家大着肚子的娘子，想法设法给你遮羞脸，这便是高门子弟、忠义门户的儿郎该做的勾当吗？”
朱正业被骂得脸上发臊，却也辩驳不得。
老太妃自知不妥，却也不想在这时候，被个儿媳妇压一头，正要辩解，被陆凝凝直接截住了话茬。
“知道的这是顾家的承安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承安王府改换了门户！亲戚常来常往是好事，可您几位究竟安的什么心，只怕连大街上卖肉的都知道！瞧着都穿金戴银有头有脸，别跟底下那些个自己不思进取，整日里打秋风等着吃绝户的泼皮无赖似的，净想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勾当！”
陆凝凝脸冷得吓人，那些个表亲们，被骂得闪闪躲躲，不愿意抬头。
他们跟附骨之疽似的盼着顾家，这事不是藏着掖着，可从来也没被这般不留脸面地戳到明面上啊。
“诸位最好日日烧香拜佛，盼着王爷早日平乱得胜还朝，到时候诸位就还是王爷府上的表亲，日后自有体面。王爷要是在外头有个什么不好，损在叛军手里，西南叛军入北，各位这些姑娘、夫人、豪门勋贵还想在这喝酒畅饮，胡闹裹乱？洗干净了脖子，抱着尊贵体面，等着乱军的刀吧！”
不远处就是泰康阁正厅，里头请了一队歌舞班子，虽说老太妃等出来了，但主人家没叫停，歌舞班子也不好停下。
凉夜寂寂，站在小池边，隐约还能听见里头弹唱着海棠花月好。
靡靡之音和陆凝凝铿锵有力的声音叠在一处，显得格外讽刺。
“瑞雪，掏出银钱来，赔朱大人身上被你刺破的衣裳！”
朱正业被瑞雪的簪子刺的地方就在左胸往一点，刚才他遮遮掩掩没瞧人瞧，眼下却是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瑞雪被陆凝凝刚才那一通话都弄愣了，反应了一下，赶紧掏出了银钱，塞进了刘芸儿身边的丫鬟手里。
风还是冷的，吹在身上她却觉得浑身滚烫了起来。
陆凝凝只对老太妃福了福，再不顾那群人，自顾自带着瑞雪和翠枝一路回去。
撕破了脸面也好，跟他们这起子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不了就开战，谁怕谁！
瑞雪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一直等到了华阳院才小心翼翼地言语。
“姑娘，刚才奴婢是不是惹事了？”
陆凝凝瞧见眼前的小落汤鸡，暗暗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觉得可怜。
“那本就不是你的错，怎么能叫惹事呢？”
“可是……”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妨贼的。他朱正业品行不端是个臭流氓，这干你什么事？”
“奴婢要是换条路走就好了。”瑞雪闷着头低低道。
陆凝凝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故意卖弄风骚。瑞雪你记着，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日后有什么冤枉尽管喊出来，我给你做主！”
瑞雪眼前湿漉漉的，轻泣道：“奴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