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姓船坞主距离冰柜最近,被寒气喷了个正着,惊叫着连连后退。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又纵身扑了上去,手拉住冰柜门,将自己那颗肥肥的大脑袋,直接就往冰柜里头钻。
“王兄,王兄,让我们也看一眼,让我们也看一眼!”?其他几个船坞的东主,也被冰柜里冒出来的寒气,喷得浑身舒爽。争相挤上前,伸长了脖子一探其内部究竟。
这年头,但凡是造船的,谁还不懂点儿木匠活?眼前这从内部向外大冒寒气的大柜子,如果主要用料不是木头,大伙可以直接吃了它!
既然是木头打制,对个各家船坞来说,造它就没太大难度。众船坞主需要了解的,只是寒气究竟从哪里来而已!
“嗯哼!”?杨万里忽然摆起了官威,憋着嗓子用力咳嗽。
他好歹也是个千户,金山卫在名义上又是他的辖区。众船坞东主讪讪将扎入冰柜里的脑袋收回,缓步后退。一双双眼睛,却仍旧恋恋不舍地盯着冰柜内部的衬层和储冰铜龛,片刻不肯轻移。
“砰!”?杨万里用力关好冰柜门,将众人的目光同时切断。“各位,韩百户已经承诺,要把好东西拿出来跟大伙分享了。各位还当着老夫的面儿偷师,有些太心急了吧?”
众坞主顿时都红了脸,讪笑着拱手,“杨老哥说得是,杨老哥说得是,我等的确太着急了解这冰柜的秘密了。失礼之处,还请老哥多多担待!”
“还请老哥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虽然此时的大明,没有“专利法”这一说,但是偷师仍旧会遭到所有同行的唾弃。
一众船坞的东主,又不是许举人的同类,没实力和也干不出抢了别人家东西还能理直气壮颠倒黑白的事情来。所以,哪怕此刻再百抓挠心,大伙也得先退开半步,听听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仿造同样的冰柜?
杨万里却一点都不体谅大伙的心情,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喝光了一碗葡萄露,然后,才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着
“那是,那是,这东西如果造价足够便宜,能让整个福建,从此没有缺粮之危!”?王姓船坞主刚才看到的东西最多,所以此刻第一个点头。
“是啊,这冰柜可大可小,小一点儿的放在家中,以后想喝一口葡萄露,就不用去外边现买冰了。大一点儿的,造到马车规模,一车的鱼装进去,至少能拉到五百里外卖个好价钱。”
“福建山多地少,邵武那边的人如果能吃上鱼,就省下了半年的口粮。这东西,是积德行善呐!”
……
都是做生意的行家,其余船坞的主人,也早就看出了冰柜的广阔“钱景”?,在一旁纷纷点头附和。
这个时代的渔业资源,不像二十一世纪那般匮乏。尤其是福州附近,鱼多得甚至可以直接站在船上用叉子去扎。
可没有储藏条件,鱼再多,也卖不上价钱。特别是夏天,早晨打上来的鱼,中午就得臭掉,价钱更是低得宛若干草。
然而,将干草一样价格的海鱼,用冰保鲜,运到几百里外的延平、宁化甚至江西,价格就一路扶摇而上。
以往不是没有商贩这么干过,可耐于冰的价格和沿途消耗量,往往得不偿失。而如果有了冰柜,一柜子“干草”装上马车运到五百里外,至少换回一柜子铜钱。这生意,怎么可能不火?
生意越火,冰柜就卖得越多。
造船和造冰柜,都是木工活。只要弄明白其中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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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5082/ 第48章 团结大多数的方法(2/2)
,没理由船坞的木匠们,造不出冰柜。
“笃笃,笃笃……”?用右手中指关节,像啄木鸟般敲了敲桌案,杨万里示意众坞主稍安勿躁,“我刚才说,韩庆之那孩子没忘本,原因就在这里。他知道,各位本小利薄,不能跟沐王府比谁底气足。先前他那边给工匠加薪水,让各位难做了。所以,这个冰柜,他会在定海船厂里专门腾出房子和工匠来,手把手地教大伙怎么造!传授范围不超过今天在座的各位,条件则是……”
故意拖长了声音,同时用眼睛看着众人的表情,杨万里心里好生得意。直到看见所有船坞主,都开始着了急,才又抬起手,轻拍桌案,“免费!一文钱不要,还倒贴你们派去的工匠一顿饭食!”
“啊——”?众船坞的东主,再一次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纷纷走到杨万里面前,俯身拱手,“多谢杨老哥,多谢韩百户。这份好处,在下愧领了。”
“杨老哥,请柬在哪,在下恨不得立刻就去叨扰韩百户!”
“我就说么,韩百户是大伙看着长大的,乡里乡亲,怎么可能不给大伙活路!”
“哈哈,三岁看小,七岁看老,韩百户光屁股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哈哈,哈哈哈哈……”
夸奖话说了一大车,至于以前韩庆之是否居住在定海屯,小时候长什么样,他们自行脑补。全然不顾,韩庆之去年夏天,才来到定海屯,以前连户籍都没有。
成功达成了韩庆之的委托,杨万里心情也十分畅快。当即,拿出一摞烫金请柬,向众坞主挨个派发。同时,在心里愈发看好韩庆之本人的前景。
这小子,靠山够硬,出手够狠,还懂得收买人心。
他不发达,简直就没天理。
而自家那个倒霉儿子杨伟重,跟韩庆之成了兄弟,将来肯定也前途远大。
至少,一辈子不愁没钱花!
韩庆之果然如杨万里事先担保的那样,对大伙毫无恶意。喝过茶之后,立刻将大伙领到了一间作坊里,亲手拆解了一只冰柜,将里边的秘密如实展示。
待展示完毕冰柜的秘密,他又带着众船坞主们,“游览”了定海造船厂的金属加工和木料加工两大重要作坊,也是不担心任何人偷师,敞开了供大伙看个痛快。
那金属加工,无非是浇铸一些小型配件和船上专用的打造铁皮、铜板等物,在造船业当中属于外围技术,着实没什么可看。众船坞的主人,也看得兴趣缺缺。
而当众人进入木料加工作坊,一个个却再度将两眼瞪得滚圆。
只见作坊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大大小小十余座木台。而每一座木台中央,都有一个闪闪发亮的圆形锯子。
大工们抬起阴干多年的木料,朝木台上一推,同时命令学徒驱赶拉磨的水牛。随着水牛迈开脚步,圆锯开始快速转动,不多时,就将木料按照要求,“破”成了一片片均匀的板材!
“这是什么?”?不待距离自己最近的圆锯停下来,众船坞主扑了上去,手指着锯盘,问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圆锯的效率,足足是工匠手拉大锯的二十倍。光着一项,韩庆之就省掉了多少工钱。怪不得他给工匠发的薪水那么足,还每天只让工匠干六个时辰。
他,他凭着圆锯省下来的的钱,就足以弥补这些开销,并且还有的剩!
“这是台锯,不太好造。中间这个圆圆的锯盘,看着简单,开齿却有特定的规则。”?韩庆之等的就是大伙这一问,立刻笑着解答,“底下还需要一些特殊物件,将畜力转化为锯子所需要的动力。不过,各位叔伯如果想要台锯,可以在我这里定制。价钱绝对公道,晚辈保你头一个月就能回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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