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快请!”?韩庆之想都不想,立刻连声吩咐。
眼下,可不是藏拙的时候,必须让孙承宗这个东林党的名义党魁,对定海营的力量,有一个更清晰,更直观的印象。
如此,朱一冯所交托给自己和事情,才能推进得更为顺利。而自己对苦兀岛的谋划,也才能得到孙承宗的全力支持。
郑大旗行礼称是,随即亲自乘坐哨船去接人。韩庆之担心港口内的倭寇被惊动,赶紧又着手安排战舰上各部门做好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待他忙碌停当,孙承宗、朱大典和黄道周三人,已经被郑大旗接到定海号上。同来的,还有一位南京水师的游击,姓刘,名英,自称是诚意伯刘伯温的子孙,奉上司之命,特来助韩游击一臂之力。
不管对方是谁的子孙,就凭这当口还敢带领麾下将士来杀倭寇勇气,就值得韩庆之尊敬。因此,与孙承宗和朱大典两位上司见礼过后,他立刻将身体转向刘英,笑着抱拳,“原来是诚意伯之后,失敬,失敬,还请上坐,容在下为督师、布政和游击,介绍当下战势!”
“韩游击不必客气,在下久闻韩游击在海上杀贼的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刘英虽然生得一身纨绔子弟摸样,做事却颇为爽利,笑着拱手还礼。
夏天夜短昼长,韩庆之没更多时间耽搁。因此,笑了笑,直接命人把参谋部门连夜勾勒出来的水文图给摆了了桌案上。随即,用竹棍点了点水文图,简明扼要地开始讲解。 313✪532✪2e363✪92e3✪✪138✪31✪✪2e✪✪31
“督师,布政,游击,三位请看,这里就是黄田港。呈敞口勺子状,原本为一条大河汇入长江的入口。向南凹进去仅有五里上下,对着长江的开口却足足有三里多宽。昨夜末将率部赶到,已经与倭寇在江面上交过了手,先后击沉倭船十余艘,所以,眼下倭寇暂时缩进了港口中,不敢再出来夜战!”
“击沉了这么多?”?孙承宗闻听,瞬间喜上眉梢,“你自己这边损失如何?”
“中了倭寇一炮,打碎了挂在船舷外的护板一块!”?韩庆之也不隐瞒,将定海号曾经被敌军击中的消息坦然相告。
“就挨了一炮?”?孙承宗凭借在辽东的经验,本能地以为韩庆之在吹牛,皱着眉头长身而起。旋即,又迅速意识到,此刻自己就在定海号上,如果定海号多处中弹,指挥仓不
“就挨了一炮!”?韩庆之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几分骄傲的表情。“所以倭寇才全都躲回了黄田港里,不再出战。而末将也不敢于夜间贸然往港口里冲。”
“韩游击果然名不虚传!”?饶是白天时看到过定海号轰击常州炮台的神威,孙承宗仍旧被韩庆之在夜间取得的战绩,惊诧得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用手接连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揉了好几下,才喘息着夸赞。
与他一道被接过来的朱大典,却早就习惯了这种夸张战绩。笑了笑,在旁边低声插嘴,“慕云,江阴城如何?”
“江阴城还没被倭寇攻破。见到定海号赶来,倭寇已经打算退兵。”?韩庆之想了想,郑重回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朱大典手拍胸脯长长吐气,眉梢眼角等处的骄傲,却无法掩饰。
东林党最大的钱袋子,就在江浙。而倭寇每次逆江来袭,都等同于在东林党的钱袋子里大把向外抓钱。韩庆之驾驶一艘定海号,就解了江阴的城破之危,等同于替东林党看住了一次钱袋子,这份人情,东林诸君子不能不认。而韩庆之乃是朱一冯的心腹爱将,朱一冯在入阁的事情上,请东林诸君子帮忙,后者总不能拿捏个没完。
“韩游击请恕在下愚钝。今夜倭寇虽然损失颇重,却远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你又如何,得知其已经想要知难而退?”?南京水师游击刘英略通兵法,见朱大典和韩庆之两个,凭借一场胜利,就认定江阴城已经高枕无忧,忍不住在旁边低声询问。
韩庆之正准备将倭寇花钱买路的事情,向孙承宗交个底儿。听了他的问话,立刻坦诚地回应,“刘游击有所不知,倭寇觉得继续攻打江阴得不偿失,已经准备撤离。却又怕撤离之时,遭到定海号的追杀,先前特意派人拿来金银细软过来买路。”
说着话,他又快速将身体转向孙承宗和朱大典,
第234章 打个赌(上)(2/2)
郑重拱手,“督师,布政使,先前末将需要等旭日和高阳号赶过来汇合,所以推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向二位请示才能给倭寇答复。但是,留下了他们的礼金,并且从下半夜起,已经下令停止了对港内倭船的炮击,以慢其心志!”
“好一招缓兵之计!”?朱大典闻听,立刻大笑着抚掌,“收得好,收得好,你不收,倭寇狗急跳墙连夜遁逃,黑灯瞎火你还未必能追得上几艘。你把钱收下了,倭寇想要逃窜,至少也会选择天亮之后。而天亮之后,你这边一艘战舰就变成了三艘,刚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嗯,的确收得好。”?以孙承宗督师辽东多年的经历,岂不知朱大典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笑了笑,轻轻点头,“此事,老夫替你担下了。天亮之后,你多留下几艘倭船就好。总不能让倭寇沿江抢了一路,还把赃物顺利带回去。”
“督师放心,这一仗,末将至少要把倭寇打痛,让他们轻易不敢再来袭扰沿江各地。”??很佩服孙承宗这份担当,韩庆之笑着许诺。
“那老夫就等着看你的战果!”?孙承宗深谙用将之道,再次笑着点头。
韩庆之向他拱手行礼,随即,再度将目光转向刘英,“末将让人清点了一下,倭寇送来的金银细软,价值大约是一万五千到两万两之间。刘游击带着弟兄们远道而来,先拿一万两去,给船上的弟兄分分,免得大伙白跑一趟!”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没想到韩庆之如此豪爽,见面礼一给就是一万两,刘英慌得连连拱手,“弟兄们寸功未立……”
“刘游击莫非嫌少?”?韩庆之立刻竖起眼睛,做恼怒状,“的确,你船多,我船少,咱们两家按照船只数量分银子才对!”
“使不得,使不得,那更使不得!”?刘英哪里敢接,手摆的如同风车。直到朱大典出马,劝他按照韩庆之先前的提议,先拿一万两银子去犒赏麾下将士,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随即,再度郑重表态,愿意将自己带来的战船,统一交给韩庆之指挥。
“刘兄如此相信韩某,韩某如果再推三阻四,就矫情了。”?韩庆之要的就是这效果,立刻顺水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先收了韩庆之一万两银子的好处,又见韩庆之如此体贴地不安排自己麾下的战船打头阵,刘英心中发暖,再次拱起手,高声表态,“刘某必见尽全力,不负韩游击所托!”
“那就请刘游击带着银子先回自己的旗舰上,王坤,你去做联络官。”?韩庆之也不多啰嗦,迅速安排了得力人手,陪同刘英一道去指挥南京水师的战船。
待目送二人离开,他又迅速对着水文图,根据现有的力量,制定新的战术,并且给旭日和高阳三艘战舰,分别布置任务。
孙承宗虽然做过辽东督师,却不通水战。见韩庆之用笔在水文图上勾勾画画,最远甚至把战场都都安排到了松江附近的出海口,忍不住低声询问,“慕云这一仗究竟打算留下多少倭寇?老夫看你预设了好几处战场。甚至恨不得堵住整个长江。”
“不确定,要看倭寇的具体表现!”?韩庆之在指挥作战时,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谦虚,摇摇头,目光盯着水文图回应,“最低目标,是击杀其首领,并将倭船留下六成。最高……”
“多少?”?孙承宗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度长身而起,
自古以来,在战场上击败敌军,并且斩杀俘获其中三成兵卒,就可以称为击溃。而斩杀敌军主将,再留下五成以上敌军,便可以算作全歼。
放在辽东,标准还要打个折上折,只要守住堡垒没被敌军攻克,就可以宣告大捷!
他原本指望,韩庆之得到南京水师的支援后,能够牵制倭寇,让其久攻江阴不下自行散去。哪里想得到,韩庆之的最低目标,竟然是全歼敌军?!
“最低,留下六成敌军,斩杀其首领。”?韩庆之全部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事上,根本没注意孙承宗的动作和语气,皱了皱眉,继续补充,“最高,末将想试试能不能让倭寇片板不得回,给沿江各地,一仗打出十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