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一条船(1/2)
残阳如血,海鸟悲鸣,暗红色的大海上,一条巨大的黑色海盗船拖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小福船,由西向东,缓缓而行。
前面的海盗船狭长如鱼,高高鼓起的主帆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随着船帆的飘动,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会择人而噬。
被拖行的小福船,模样就有些惨了。
船舷上大大小小,至少有十三四个窟窿。桅杆断折,甲板也被砸得百孔千疮。还有缕缕黑烟从刚刚被浇灭的舵楼中冒出,宛若无数死不瞑目的冤魂,在船尾萦绕不散。
十名被五花大绑的中国水手,被拖向船舷边缘。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求饶。
然而,拖曳他们的倭寇,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怜悯。迅速举起倭刀,朝着水手们的脖颈奋力斩落。
十颗头颅相继落海,鲜血从尸体脖颈处喷射而出,瞬间将福船侧舷染得殷红一片。
而那些倭寇们,则开始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唱起了俚歌,仿佛多杀几个俘虏,就能得到他们的天照大神保佑一般。
须臾,一曲唱毕。倭寇们又重新从底仓拉上来第二批俘虏,还是十个人。却不再将俘们推到船舷旁同时斩首,而是先从中挑出了看起来最强壮的一个,割断绳索,又强行塞给此人一根长棍。
“你的,比武,赢了,放你!”?一名唤做来岛雄二的倭寇小头目,跳到看起来很强壮,腿部伤口却仍在流血的中国水手面前,先竖起倭刀,轻轻俯身,然后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宣布。
“我日你祖宗!”?虽然腿上还带着霰弹造成的伤口,那名中国水手却不肯屈服,大喝一声,抡棍便砸。
来岛雄二则像猴子般,绕着对方窜来跳去,炫耀自己的灵活身手。一边跳,还一边轻松地吹起了口哨。
那中国水手有伤在身,又长时间没有吃饭,力气怎么可能持久?转眼间,长棍就失去了章法。而来岛雄二,却笑嘻嘻地跳到对方身后,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脊梁骨。
“啊——”?中国水手倒地,痛苦地在血泊中来回翻滚,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气绝。
来岛雄二再度走到近前,先挥刀割下他的左耳,穿在自己腰间细绳上。然后又是一刀,将他的脖颈砍成两段。
“来岛,来岛!”?周围的倭寇高声欢呼,仿佛他们击败的不是一个寻常大明水手,而是整支大明水师。
“该我了,该我了!”?欢呼声未落,又一个名叫大仓义满的倭寇小头目,冲上去,推开来岛雄二。随即,从俘虏中选了一个相对健壮的,逼着对方跟自己比武。
那俘虏身上有伤,肚子里缺乏食,不肯跟他比武,只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仓义满连催了两次,都没成功让对方接过长棍。气得一刀将对方砍翻在甲板之上。
按倭寇内部不成文规矩,杀死没有反抗之力的俘虏,便不能再割取对方耳朵证明他的勇敢,但是,大仓义满心里早有准备。竟然蹲下身去,从死者尸体上直接切了一块肉下来,塞在自己嘴巴中,嚼得“咯吱吱”做响。
“大仓,大仓!”?其余倭寇再度手舞足蹈,为大仓义满的生吃人肉的“勇敢行为”欢呼。随即,陆续上前,逼迫俘虏跟自己比武,虐杀后者取乐。一个个,争先恐后。
“威尔特,这些野蛮的倭人在干什么?”?前方的长船甲板上,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巴斯特,被倭寇的叫嚷声吵得心烦,皱起眉头追问。
大副威尔特的个子很高,踮起脚尖朝福船上看了几眼,旋即躬身回答道“船长阁下,这些日本猴子下午跳帮作战时,遭到了明国水手的顽强抵抗,所以正在杀俘虏泄愤。当然,也可能纯粹是为了取乐。您知道,在我们到来之前长达三十多年时间里,倭国人都被明国水师打得不敢靠近明国海岸……”
“让他们停止。”巴斯特大怒,不是为了倭寇的残忍,而是为了自己所遭受的损失,“俘虏卖到爪哇国,可以换到大笔现金。告诉倭人,再敢擅动本船长的战利品,我就将他们通通丢尽海里喂鲨鱼!”
巴斯特的声音很大,不等威尔特变成他的传声筒,矮小丑陋的倭寇翻译小西通政,已经冲上前,不停鞠躬谢罪,仿佛后者是他的活祖宗一般。
“杀死的俘虏,你们等价赔偿!”?威尔特正懒得亲自去传令,冲着翻译高声命令,“否则,东印度公司和岛津家的合作,到此为止!”
“哈依,哈依!”?翻译小西通政像哈巴狗般躬身,随即,用钩子勾出两艘船之前的缆绳,快速滑向被拖在后面的福船。
待双脚刚刚落地,他立刻变得趾高气扬。用手点着一名老年倭寇头子,破口大骂,“混蛋,村上健三郎,你想破坏岛津家与东印度公司的合作么?快让你的人停止,俘虏卖到爪哇去很值钱。”
“是,是!”?老倭寇头子村上健三郎连忙鞠躬,随着身体的动作,挂在腰间一串干瘪的人耳朵和四块人膝盖骨互相碰撞,散发出刺耳的声音和难闻的臭气。“小西君,在下是想让勇士们,心中生出对明国人的蔑视。这样,下次就再遇到跳帮作战,他们就会更英勇!”
“马上停止,已经杀掉的,照原价从你们的佣金里扣除!”?翻译小西通政,才懒得听老倭寇头子村上健三的解释,皱着眉头宣布。
“是,是!”?老倭寇头子村上健三郎再度鞠躬,随即,火烧屁股般跑到船舷旁,命令手下的大小倭寇们,停止“娱乐”,将剩余的俘虏,全都押回底仓。
甲板上,第三批被押上来的大明水手,已经被杀掉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死里逃生,没等进入底仓,就有人开始喜极而涕。仿佛只要能多活一夜,就能占到天大便宜一般。
“侯三!赵武,你们两个有点人样!”?俘虏队伍末尾,福船的原主人,大明福建水师金山卫望月屯总旗郑九斤恨手下人不争气,忍不住低声呵斥。
然而,呵斥声出了口,他又快速将头低了下去,闭目等死。
不怪弟兄们不争气,如今的大明福建水师,跟俞大猷爷爷在时,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朝廷忙着对付北方的女真人,没有给福建水师拨过一两银子。水师中,凡是有门路,有点本事的弟兄,早就走的走,逃的逃,自谋出路去了。
剩下来的,则成了百户、千户们的水上长工,怎么可能还记得俞家军曾经的荣耀?
今天,弟兄们能战斗到筋疲力竭,才被红毛和倭寇联手俘虏,已经很难得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被俘之后,还宁死不屈?
“明国的水师,早就完蛋了?明国,也快要完蛋了!”?翻译小西通政,见村上健三郎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自己的命令,心中满意,索性又低声解释了几句,以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村上君,你已经看到了,他们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支明国水师的骄傲。你没必要羞辱他们,岛津大人跟东印度公司换的盖伦船图纸已经到手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有跟红毛人一样的大船,大炮,再也不需要跳帮作战了!”
“在下期待着那一天!”?村上健三郎咬着牙挥拳,挂在腰间干瘪的人耳朵和膝盖骨,再度发出一阵阵恶臭。
小西通政被熏得五腹六脏一阵翻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走向甲板另一侧。假装趴在船舷向观赏夕阳,实际是为了避免被直接熏吐。
黄昏时分的大海,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但这种美感转瞬即逝,没过多久,夜幕就已经降临,海面上越来越黑,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矫健的黑影,忽然从福船尾部水下,缓缓地浮出了海面。随即,他手中寒光一闪,竟然将一把尺许长的短匕,直接刺入了福船的船舷中,深入数寸。
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完美地掩盖住了匕首刺入木板的声音。下一个瞬间,黑影的身体,如同飞鱼般高高跃起。
单脚朝着匕首柄处用力一踩,他的身体借力又继续向上窜起三尺余,张开的左手,恰恰抓住了福船临近吃水线最近的一处破洞边缘。
破洞内部,是船上的杂物舱。仿佛对福船的内部无比的熟悉,黑影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如同狸猫般,钻洞而入。短短三十几秒之后,就沿着船舱通完甲板的木梯,无声地爬上了甲板。
夜袭,先解决岗哨,再解决其余敌人,这个次序,他上辈子曾经实践了无数次,同样是无比熟悉。
眼下负责看守货物和俘虏的倭寇,大部分都在底层不同的舱位休息。只有三名被头目点到名字的倒霉蛋,留在甲板上熬夜担任岗哨。
黑影在海中之时,就将岗哨的数量和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来到甲板上之后,稍作重新确认,就抬腿绕过断裂的桅杆和破碎的竹帆,悄悄扑向了船头。
船头处,傍晚时生吃人肉的倭寇小头目大仓义满,正在意犹未尽地拎着把砍出豁口的倭刀,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连串呼喝,仿佛空气中,隐藏着许多明国的水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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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一条船(2/2)
他腰间只拴着四只耳朵,其中一只还来自俘虏。距离升官,还差着六只。所以,如果此刻空气中能走出来六个明国水手排着队给他砍,他肯定会感谢天照大神。
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黑影忽然就绕过了的船头防火用的沙桶,出现了他的面前。大仓义满愣了愣,本能地举刀劈将过去,同时用倭语厉声询问“谁——”
海浪声,吞没了他的询问。而回答他的,则是一道寒光。
黑影一个侧向跨步,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他的攻击。右手中的短匕,直接刺入了他左肋下三寸,将他的肾脏刺了个对穿。
因为肾脏被切碎,瞬间活活疼死。尸体像上了钩的鱼般,不停地抽搐。
黑影用匕首,继续顶在他的腰间,将他快速顶向船舷,随即安然不动。直到他的尸体彻底停止了抽搐,才缓缓将其放到了甲板上。
匕首拔出,血流无声。
黑影迅速转身,奔向第二个目标。
那是一名挑着灯笼的倭寇头目,腰间挂着十二只人耳朵和一块人膝盖骨,比船头处的倭寇警惕性略强。不待黑影靠近,就已经愕然转头。
“噗——”黑影手中的短匕,毫不停滞地从他刚刚转过来喉咙处抹过,将他的喉管和颈部动脉,一并抹断。
灯笼坠落,被黑影用脚尖稳稳挑起。第二名倭寇手捂脖颈,缓缓倒地,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却始终高不过半夜的涛声。
下一个瞬间,灯笼已经到了黑影之手。此人的面孔,迅速被照亮。竟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毛,高鼻梁,双目之中,英气四射。
用匕首在第二名倭寇肋下又补了一记,提前替此人结束了痛苦。他不慌不忙,将灯笼挂在了船舷边缘的缆绳钩上。随即,再度转身,悄无声息地扑向第三个目标。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倭寇,腰间挂着七只干瘪的人耳朵。怀抱酒嚢,醉眼涅斜,正蹲靠近船尾处的一个木桶旁抠脚趾缝儿。
看到黑影自己走来,还以为上司查岗,老倭寇赶紧强撑着站稳了身体,弯腰鞠躬。
匕首贴着他的脖颈锁骨处刺入,直穿心脏。鲜血狂喷,老倭寇死不瞑目。
黑影将他的尸体放倒,转过身,从船尾向船头重新悄悄搜索。直到确认甲板之上,再也没有第四名岗哨,才又沿着先前的木梯,重新摸回了底仓。
他曾经在福船上生活过四个多月,熟悉这艘福船的内部结构,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块骨骼。
短短三十几秒后,他就又摸到了一处货舱口,停住脚步,将耳朵贴着舱门边缘的木板上,耐心倾听。
货仓内,有四道高低不同的呼吸声,伴着三组沉重的呼噜声,一并钻进了他的耳朵。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货舱门,他蹑手蹑脚摸了进去,直奔呼噜声最响亮处。
多年的辛苦训练,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敌人的大致轮廓。
鬼魅般从对方头顶位置掠过,匕首无声地下抹。
货舱内的呼噜声立刻少了一组,代之的是轻微的“嘶嘶”声,就像气球正在漏气。
匕首再度挥落,如同割海藻般娴熟。
血腥味道瞬间飘了起来,扩散得满货舱都是。
呼吸声快速减少,从四道,转眼就变成了三道,两道,一道……
然而,另外两组呼噜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高低起伏,连绵不断。
黑影将左手,从死去的倭寇嘴巴处挪开。迈动脚步,扑向下两组呼噜声起处。动作敏捷,宛若猎食的猛兽。
那两组呼噜声距离很近,为了保险起见,黑影中途故意停顿了一下,待确认对手的呼噜节奏和幅度毫无变化,才再度加速摸了过去,手起,刀落,血光飞溅。
两组呼噜声先后停止,熟悉的感觉,顺着匕首的柄部传来,钻过黑影的手臂,一路钻入黑影的脑海。
黑影确定,自己成功干掉了这间货仓内的所有倭寇,然而,他心里却涌不起丝毫的兴奋。
倭寇太业余,也太缺乏警惕性,这样的对手,打赢了,也没啥意思。
“啪!啪!啪!啪!”?不远处的,忽然传来了皮鞭抽打肉体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底仓内,显得格外渗人。
想起之前从身边飘过的那些人头,黑影的眼睛,立刻隐隐泛红。
但是,他的脚步,却依旧迈得不疾不徐,完美地避开了沿途所有杂物,三拐两拐,就抵达了声音起处。
那是另外一间货仓,里边原本装的是铜锭。东印度公司的海盗,不放心他们的倭寇同伙,早已将铜锭转移到了前面的长船上。因此,货仓就被倭寇给改成了一座临时审讯室。
审讯室里点着油灯,一名身体强壮的汉子,正被倒吊在半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矮小猥琐的倭寇来岛雄二,腰间拴着五只人耳朵和一块膝盖骨,正在不停抽打壮汉取乐。
另一个同样矮小的倭寇,腰间仅拴着三只人耳朵。正在一边狂笑,一边将嘴中的酒喷在壮汉身上,试图让后者发出惨叫。
壮汉却咬紧牙关,始终一声不吭。然而,当他目光无意间穿过倭寇的裆部,看到了黑影出现于舱门口,脸上立刻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两个倭寇虽然喝得半醉,却立刻注意到了壮汉脸上的表情变化。丢下皮鞭和酒葫芦,双双拔刀转身。
临时牢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两名倭寇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二寇迅速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喜出望外的表情。下一个瞬间,他们却不呼喊同伴前来捉拿漏网的明国水手,而是同时闭上了嘴巴。
只有杀死敢于交战的对手,他们才能收集被杀者的耳朵记功。
下午时在甲板上费了那么大力气,却没有几个明国俘虏敢于接受他们的决斗邀请。而现在,终于有个不怕死的,自己主动送上了门来。
他们两个人还不够分,岂能再喊第三个同伙前来添乱?
相对打了个手势,二寇高抬脚,轻落步,像偷鸡的黄鼠狼般,一步步靠近门框。随即,一人举刀上挡,一人举刀下扫,同时冲出门外。
他们的配合,不可不谓默契,几乎封死了对手所有进攻的反向。然而,却双双扑了一空。
腰间拴着五只人耳朵和一块膝盖骨来岛雄二,诧异地扭头四顾,还没等找到对手究竟藏到了何处,半空中,一道黑影已经飘然而落。
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来岛雄二的脖颈,从嘴巴处透出三寸。
酒水伴着血浆,直接喷了另外一名倭寇满头。
后者眼睛被血浆封住,无法视物,本能地想要高声呼救,黑影的铁拳,却抢先一步砸了过去,刹那间,将这名倭寇的下巴砸脱了臼,仰面朝天倒栽回刑讯室内。
刑讯室内,被倒吊在半空的壮汉,脑子也忽然开了窍,嘴里却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我招,我招了。别打了,求求你别再打了!”
“呜呜,呜呜,呜呜……”?下巴脱臼的倭寇,拼命发出呻吟,却被壮汉的惨叫声完美覆盖。
地上的皮鞭,被紧跟着冲进刑讯室的黑影,用脚迅速挑起。随即,便绕上了第二名倭寇的脖颈,又被黑影用手快速拉紧。
凶残的倭寇,双腿拼命乱蹬,两手四下乱抓,却无济于事。短短十几秒钟之后,他的颈椎被勒断,一命呜呼。
“哑巴——”?被倒吊着的汉子嘴里,这才敢停止惨叫,低低呼唤起了黑影的绰号。随即,又是黑影的名字,“韩二,韩二,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嗯!”?黑影低低的答应了一声,紧跟着,从第一名倭寇脖颈处拔出匕首,三下两下,将壮汉身上的绳索尽数切断。
“我爹,大志他们就关在茅房旁边的那间仓库里!”?壮汉双脚刚一落地,立刻从血泊中捡起了一把倭刀,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就挣扎着要去救人。
“慢着,你留在这里,继续制造动静!吸引倭寇注意力。其他事情交给我!”?黑影嘴里,又冒出一句话,却既不是壮汉所熟悉的闽南语,又不是大明官话,让后者听起来好生费力。
“韩二,韩二哥,你会说话啊?”?壮汉又是一愣,迟疑着停住脚步。
“原本就会,因为脑袋受伤,忘了!今天下午,又被炮声,给震醒了!”?黑影用手,指了指自己留着三寸短发的脑袋,低声回应。随即,又迅速补充,“醒了,就想起来了。我叫韩庆之,不是哑巴,多谢你和你爹前一段时间的救命之恩!”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全。
事实上,他想起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字。
他还想起来了,自己原本来自何处。
在他来的那个地方,西方强盗于东方海岸随便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这里,强盗们为所欲为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