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家这就带着雇农,来到了下沙村。
只是临下马车前,周老太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脚下一顿,又坐了回去。
“娘,咋了?”周老四愣了下。
周老太掀开车帘子,一眼就看见那韩管事,正在拉着一十几岁姑娘的玉手,趁机揩油呢。
“老三老四,娘咋觉得不对。”周老太放下帘子,皱眉道“你们看这姓韩的,平日里常在村里耀武扬威,可昨个儿刘老头闹事时,他咋就没影儿呢。”
按理说,佃户闹事,可是应该由管事出面平息的。
周老三这也跟着觉出味儿来。
“对啊,昨个儿动静那么大,他要是在的话理应出来管一管。”周老三赶紧细想“若说他是赶巧不在,倒也不是不行,可老四被围攻那天,他也没露头啊,咋就那么巧,咱家两次有事时他都不在?”
周老太眯起眼睛“娘咋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虽说刘老头是个刁钻的,可韩管事平时压制他们压得厉害,按理说,这些人没那么大胆子敢闹事的。
周老太越想越起疑,于是这便对老三耳语一阵。
周老三听后下了马车。
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韩管事的视线,就朝村子里头走去了。
等过了一会儿,周老太才跟老四一起下来,他俩看了眼后头的雇农们。
正要先去安顿他们。
这时,韩管事见周家来人了,赶忙谄媚地小跑过来。
“见过周老夫人,您怎亲自来了。”韩管事说完,就内疚地直晃头。
“昨日之事我才听说,可真是让您受委屈了,都怪我平日里太过心软,对他们管教不严,才生了事端啊。”韩管事直叹气道。
周老太瞥了眼方才被他欺负直哭的姑娘。
不由暗哼一声。
好一个心软。
怕不是心黑吧!
见周老太板着脸不吭声,韩管事只当她是为昨日之事心烦。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就急不可耐地道“刘老头他们不识抬举,您别见怪,不过您放心,小的已经为您在下沙村,新选了十几家佃户干活儿,保准不让您家再操心了。”
周老太立马让他打住。
“不必了韩管事,你贵人事多,这点事儿哪能让你费心,我家已经找好了雇农,今日就能上工。”
韩管事显然没有料到。
他错愕抬头“什么?您家自己找人了……”
说罢,韩管事焦急打量,这才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二十来个生面孔。
一看就是跟着周家来干农活的。
韩管事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要知道,这能为周家种荔枝,可是下沙村的头等肥差啊。
下沙村一共近百家佃户,自打昨个儿刘老头他们走了,其他人可都等着能接替他们。
韩管事自以为此事可以由他来定。
所以已经连夜朝佃户们要了好处,这才巴巴地来问周老太。
想着自己刚“吃”进去的银子,韩管事可舍不得吐出来。
他赶紧卖笑道“周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咱们下沙村人手还是够的,外头来的不知底细,一旦有偷懒耍滑的,或者是作奸犯科的,岂不是凭白连累了您?要不还是……”
周老太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便一口打断。
“刘老头他们倒知根知底了,可不还是要挟我家?况且佃户闹事,本就是你疏于管教,你做事这般不用心,我家又怎能再用你挑的人。”
韩管事脸上一白,被噎得没话了。
“行了韩管事,你且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其余的不用你来操心。”周老太不再理会,这就跟老四去地里了。
眼看着没油水可捞了,韩管事又气又急,他暗自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在下沙村,有些
……
待忙完了这边的事宜,往回走时,周老四把马车停在了一个岔道口处。
此处离下沙村不远。
正是村后头跟外面连着的小路。
没一会儿,就见周老三的身影在路口出现。
“娘,三哥过来了!”周老四拉着缰绳笑道。
周老三麻利上了马车,坐下后便道“娘,您让我打听的,我都问到了。”
“下沙村那边怎么说?”周老太拿起小木桌上的水壶,倒了碗凉水。
周老三灌下去润润喉咙,边咕咚边说“娘,您猜的一点儿都没错,那韩管事果然有问题,其实他早就知道刘老头他们要生事!”
“早就知道?”周老太的神色透着不悦。
周老三笃定地点着脑袋。
就在方才,周老太吸引了韩管事注意时,周老三正悄悄绕着路,去跟村里的佃农们打听韩管事。
他花了两百个铜板。
挑了两个老实巴交的村民问了。
这一问才知,原来这姓韩的,昨个儿一天都在村里!
刘老头那伙人闹事时,韩管事就是故意不露面的。
不仅如此,就连周老四被打伤的那天,韩管事其实也在。
可见此人就是故意看周家笑话。
周老三想想就气“这姓韩的,平时明里暗里朝咱家要过几次好处,咱家既不理会,又不许他拿走佃户们的钱,所以这小子定是报复咱呢。”
“倒也未必全是报复。”周老太是过来人,眼睛毒辣“要娘看,他应当是想震慑下咱,让咱知道下沙村是咱自己玩不转的,杀杀咱的威风。而且,这次刘老头走了,咱要是让姓韩的重新指派佃户,那他自然也有油水可捞。”
周老三想想也是。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
“娘,我还打听到个事儿。”周老三语气更气“有个老妇人告诉我,前阵子就在刘老头对咱不满之前,韩管事经常找他说事儿,怕是这其中也有姓韩的在挑唆。”
不然人家本来干的好好的。
怎会突然说闹就闹。
周老太这就觉得说的通了“难怪刘老头敢在韩管事手下生事,韩管事还偏偏不管。咱家去年卖冬荔枝时,都是咱亲自过手,没让韩管事得着便宜,他故意给咱添堵,多半也是为了能在夏天卖荔枝时,分上一杯羹。”
周老三深以为然。
“对了,我还听说,韩管事最爱赌钱和逛花楼,前阵子又欠了赌坊一大笔,最近正到处想法子跟佃户们要钱,急着还债。”周老三道。
周老太眯起眼睛。
心黑赌鬼怎能做管事?
迟早是要坏事的!
“老三,看来咱得想个法子,让这下沙村换个人来打理了!”
……
其实,周老太生出这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先前几次,老三和老四去下沙村时,都曾见过韩管事欺压老实佃农。
有一次,他甚至还对着一年轻妇人动手,惹得周家好生膈应。
只是周老太懒得折腾,加之那韩管事又未明面得罪周家,所以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不过如今若再不管管。
那韩管事可就真要蹬鼻子上脸了。
“老三,下沙村的管事,一般都是由谁任命的。”翌日上午,周老太坐在廊下择菜时问道。
周老三正在给老四缝补农田鞋。
他想了下回道“这种佃户村一般都有官家公田,所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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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5048/ 第315章 是他在挑唆(2/2)
往是衙门指派人手的,不过毕竟也不算个官,若是使些银子,就能当上。”
听着这差事也没那么要紧,周老太心里头就有谱了。
“横竖哪天找个错处,给这人打发了,正好他爱去赌坊,想法子让他在赌坊生些事儿就行。”周老太眯了眯眼。
只是光撵走他还是不成的。
下沙村的荔枝来钱多,最好能找个靠谱的来做新管事,周家这才能够高枕无忧。
周老太端着菜盆子,进屋前又想起个事儿。
“对了老三,韩姓在灵州城里并不咋常见,韩管事和韩文理正好同姓,该不会是亲戚什么的。”
周老三睁大眼睛“还真不好说啊娘,好像韩管事确实有个当官的远亲,待明个儿我去衙门时,找找人事册子看看能不能查着。”
一想到这二人说不定真有关系,周老太就更觉嫌恶,这下子,是更定要撵了韩管事不可了。
没过一会儿,小厨房里就传来阵阵栗香,飘散在空中,惹得小子们都趴在门边看。
周老三一闻,就知是媳妇儿在做栗子糕了,他也忍不住,呲着大牙进去讨要两块。
宋念喜在厨房里忙得飞起。
随手拿了点心,塞进老三嘴里,又给三郎和四郎一人分了一块。
“别在这里头挤着,没看我忙着吗。”
“四郎不许动手拿!这点心一会儿有用的,可别弄脏了。”
宋念喜擦了擦汗,做完了栗子糕,又做了些油炸江米条,最后还做了雪绵豆沙。
待忙活完,她又脚不沾地去拿来食盒,把新做好的点心装了进去。
满当当装了两盒子。
拿走手里头都沉甸甸的。
余下的未打包的也就不多了,三样点心加一起统共才一小盘。
三郎和四郎在门外等好一会儿了,宋念喜把食盒收好,这才给他俩唤进来吃剩下的点心。
一看到娘竟还做了雪绵豆沙,三郎的眼睛都快放光了。
他顾不得自己先吃,赶紧拿来个大碗,把其中四块雪绵豆沙都装好,等着给绵绵送去。
剩下的也就只有两块了。
他和四郎一人一个这才开吃。
要知道,雪绵豆沙做起来可是相当不易。
要先把鸡蛋的蛋清分离出来,再把其打发成白雪状,最后裹了豆沙馅,放进油锅里炸才行。
做的时候,这打蛋的力道、豆沙馅的多少,自己油锅的火候都是讲究。
蛋清要是打散得不足,难免会吃一嘴的鸡蛋味儿。
可若是打得太足了,又会包不住豆沙,弄得一塌糊涂。
所以宋念喜极少做这个,好不容易做一次,那都得累一身汗,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打底。
周三郎坐在灶边,难得地小口抿着吃“娘,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您咋想着做这个了。”
四郎吃得一脸幸福。
小嘴呜呜呜地边吃边哼哼。
大鼻涕泡都要美得冒出来了。
“好吃,真好吃啊娘!四郎想天天都吃~”
宋念喜摸摸他俩的脑袋“娘又不是闲的发慌,没事儿才不爱做这个呢。这不是你们那韩夫子受伤还未好吗,你奶说了,待会儿你俩跟绵绵去看望一下韩夫子,这点心就是带去给他的。”
俩孩子一听。
都有些瘪嘴。
才不愿意去看那个老古板呢。
不过再不情愿,也还是得去的。
毕竟韩夫子在周家受伤,作为学生,哪里能一次也不去探望。
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被人说周家不知礼数。
三郎和四郎只好妥协,两人吃得还不够塞牙缝的,就把余下的带回正房,宝贝似的拿给妹妹品尝了。
这雪绵豆沙软乎乎的,吃一口,满嘴生香。<
绵绵坐在小暖阁的榻上,抱着大碗,可是吃了个痛快。
吃到最后,饱嗝都被她打出来了。
周绵绵抱着肚子直哼唧,直到被二郎喂着喝了两大口水,才勉强压下那嗝,就是嘴边儿还残留着一圈白渍。
周二郎笑她贪嘴,拿出帕子帮她擦了。
又去衣箱子里,挑了套苏罗做的衫裙,套在绵绵的衾衣外头。
等换好衣裳,大郎又拿着梳子,来给绵绵梳了双丫髻。
周绵绵像个软团子,被俩哥哥抱着收拾打扮,直到打理成俊俏小乖宝儿了,她才一蹦一跳地跑出去。
要同三郎、四郎一起,去看望韩夫子了。
韩夫子家住城里。
现在出发,怎么也要将近傍晚才能回来。
周老太怕点心凉了,给食盒外面裹了几层棉套,勉强温着。
正好魏泠将军也要去城里。
他这就省了自家车马“老三,本将军要去城中看望位老友,不如就由本将军带着绵绵他们去吧。”
周老三一听,也难得做了回甩手掌柜。
“那就麻烦魏将军了。”
这一路上,魏泠也不摆架子,自己亲自来赶马车。
时不时地还给绵绵他们讲点笑话。
只是那食盒里不停地往外窜香味儿,惹得他个将军都忍不住回头,时不时就想瞅上一眼。
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吃食。
周四郎就更没克制力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食盒,小手几次都摸了上去。
可最后想想奶的大巴掌,又害怕地缩小手。
见四哥没吃够雪绵豆沙,周绵绵也不好意思自己吃那么一肚子,她索性打开食盒,一人给拿了一块。
“三锅四锅你俩吃,魏将军也吃!”
四郎受不住诱惑,眼睛眨巴眨巴“……奶她们要是知道了,不能收拾咱吧。”
“没事儿,反正这里头有好多呢,咱一人就吃一块,韩老头肯定发现不了,奶就更不会知道了。”周绵绵拍着小胸脯,这事儿她就做主了。
三郎和四郎想想也是,这就咧嘴乐了。
反正妹妹的话就是圣旨!
吃就对了!
魏泠还从未吃过此物,顿感新奇,也跟着孩子气地“偷吃”起来。
只是一人一块哪里能够。
“要不,咱再来一块!”
于是这一吃,大伙儿就停不下来了。
一块接着一块地拿……
待他们吃痛快了,这食盒也要见底了。
周绵绵朝里头一看,小手挠了挠头。
最后由她拍板决定,不碍事,大不了,去糕点铺子买上一些,装进去就是了。
“韩夫子是城里的,对镇上点心不熟悉,咱去镇上的点心铺子买,他肯定还以为是咱自家做的。”绵绵小脑瓜儿飞快转动。
魏泠倒也听她的,
这就笑着绕路,先往镇上东街去了,打算就去宝祥斋买。
只是他们才刚到东街,就见一堆人正围在沈家酒楼前面,不住地摇头叹气。
周绵绵忍不住好奇。
“魏将军,先停一停,沈家酒楼好像出事了。”
魏泠刚一勒缰绳。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真是惨啊,那沈家老爷活生生被放利钱的给打断了腿,还绑着扔去了乱葬岗,听说他脸都被野狗啃了半边,现在整日疯疯癫癫的。”
“能捡回命就不错了,只是沈家这下,唉,怕是要垮了。”
沈家……垮了?
周绵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时,就见一个人像条丧家犬似的,被踢出了沈家酒楼。
摔了一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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