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毒酒送到新帝面前。
看着他满饮而尽，我终于笑了。
纵使九五之君，我南宫娇娇也可以杀你！
「如果朕死了能让你开心，那我宁愿即刻去死。」 ❅❉m✮.vodt❋w✫.la
当看到帝王嘴角流出血还笑看我时，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早知？那为何还喝下了我给的毒酒？！
1.
我叫南宫娇娇，人如其名，娇生惯养着长大。
即便在皇宫中，我也能横着走。
因为我爹是忠勇侯，皇后嫡亲的弟弟。
我还有七个哥哥。
两个马革裹尸，四个镇守边关，还有一个留在京中当户部侍郎，管钱的。
用祖母的话讲，六哥要负责给南宫家传宗接代，需要远离战场。
虽我只有七岁，可世人皆说：
「南宫娇娇，天生皇后命。」
后宫中，我喊皇后姑母，皇上姑父。
没人敢说我大不敬，全夸我冰雪聪明。
人人惧怕的皇宫，我当家中后花园一样玩。
那日姑母让我去御花园找太子哥哥玩，我照例没去。
太子哥哥很古板，连笑都不会，我不喜欢。
可我俩站在一处，姑母脸上的笑就格外长久。
皇宫里好玩的地方被我玩遍了，正当我不知去哪里耍的时候，一只小白兔跳到我面前。
「好可爱的兔兔！」
我跟着兔兔一路追。
身后贴身的嬷嬷哪里有我和兔子腿快？
于是，我一个人追着兔子来到了冷宫的偏殿。
那是我第一次见赫连凡。
他被几个太监殴打，抱头在地，倔强的不喊痛也不求饶。
身为忠勇侯家的大小姐，正义刻在我的骨血里。
以多欺少，欺负弱小这种事我南宫娇娇忍不得！
「住手！」
2.
你是天上的明月，我是浮世的微尘。
「娇娇踏着日光而来，仿佛九天仙女下凡，拯救了在黑暗中度日的我。」
每每回想初遇，赫连凡都如此深情。
认识赫连凡，我才知华丽的皇宫中还有偏僻的冷宫。
冷宫里不仅可以住妃子，还可以住皇子。
赫连凡的生母是贵妃身边的洗脚婢，因貌美被我那个姑夫皇帝宠幸一次就忘了。
生产时，贵妃去母留子，想凭皇子得些恩宠。
可姑夫也没有在意这个十七皇子，取名之后就没见过。
排位十七，足见姑夫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不落后。
后来那贵妃折腾不少手段，惹皇后姑母心烦，结局便入了冷宫。
贵妃抱着襁褓中的十七皇子一起去的，希望有机会翻身。
可惜，进冷宫没三天，贵妃就死了。
十七皇子便成了冷宫其他疯妃们的期盼，倒也有人照顾他。
只是转眼十年过去，皇帝对十七皇子不闻不问，赫连凡也没人管了。
时常被太监宫女欺负是常有的事。
知晓赫连凡可怜的遭遇，我气得拿鞭子把伤他的人又收拾了一遍！
「从今日起，十七皇子就是本小姐的人！你们要是再敢以下犯上，小心你们的狗头！」
小小的我，双手叉腰，嚣张跋扈惯了。
随便一句出口，就让那些太监宫女双腿发颤，吓得屁滚尿流。
3.
我在皇宫里又多了一处乐子。
便是没事就去冷宫给赫连凡撑腰，然后带着他四处玩耍。
我喜欢和赫连凡在一起玩。
因为我爬树要把掉下来的小鸟送回去，他不会像太子哥哥那样喋喋不休唠叨半个时辰，反倒会比我还厉害的爬得更高更快，把小鸟安稳送达，厉害极了！
我把御花园名贵的花草薅秃，太子哥哥会唉声叹息，说我不懂得欣赏。
赫连凡却会将最美的花摘下编成花环戴在我的头上，而御花园里的花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聪明极了！
我抬手指着湖中锦鲤，
“听爹爹说他们行军打仗之时，能吃到烤鱼便觉是人间美味。”
下一瞬，赫连凡跳入初冬的湖水内，举着最大的锦鲤问我：
「娇娇，等下我们烤这条好不好？」
「天啊！赫连凡，你好棒！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烤！」
赫连凡上岸后，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笑道：
「不瞒娇娇，我以前没饭吃，经常来这里捞鱼。」
听他笑说曾经的苦难，我心疼的直接抱住他：
「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
那一晚回侯府，我与母亲坦白，说在宫里交了一个朋友，好可怜。
第二日，赫连凡被接到皇后膝下教养。
皇后姑母夸我果然聪慧，懂得提早就为太子哥哥拉拢助力。
我听着一脸懵哔。
但知晓赫连凡以后衣食无忧且能和其他皇子一样读书明理，我替他开心。
4.
皇后姑母没事就撮和我去见太子哥哥，以前我是不乐意的，但是现在我很欢喜。
因为赫连凡就在太子身边。
他们读书论事，我在一旁闲得无聊和丫鬟画纸鸢。
叽叽喳喳的闹声让太子哥哥凝眉不悦。
赫连凡则笑着过来带我去玩。
几次三番下来，只要我一出现，赫连凡便主动领着我离开。
那些时日，我很快乐。
我在桃花雨中舞剑，他在树下为我抚琴。
我策马奔腾，他护我左右。
我生辰之日，旁人送我珍贵礼物，不及他为我画的惊鸿一瞥得我心意。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当我为他拿起针线想绣第一个荷包的时候，我知道，我心所属便是他。
而他心中人是我吗？
那肯定是的。
毕竟他曾说：「娇娇，我的命给你都愿意。」
最美的情话，不过如此。
最深的情谊，在他眼眸里。
我懂。
然而，我原本快乐的生活，在十五岁及笈那天被打破了。
整个大盛朝，最受宠的权臣便是忠勇侯府南宫家。
而整个南宫家，论受宠的便是唯一的嫡女南宫娇娇。
那一日我的及笈礼，流水的贺礼和皇宫赏赐不要钱似的入了侯府。
可我半分都不开心。
因为我在太子哥哥身边没有见到赫连凡。
而母亲笑着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太子哥哥即将选妃。
而我，便是内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及笈那夜，我在塌上辗转难眠。
恼怒赫连凡为何今日不见人影，又心烦大人们时时都想把我和太子捏在一起过日子。
闺房内忽然闪现一人影。
身穿玄衣的赫连凡举着狼牙：
「还没睡，我回来的便算及时！娇娇，生辰快乐！」
「这是？」
「娇娇想要北漠狼王的狼牙，我给娇娇取回来了。」
赫连凡温柔缱绻。
我曾无意中提过，欣赏狼的忠诚，更传言狼王的狼牙可辟邪保平安。
而为这一句，赫连凡孤身去北漠？！
我高兴得抱住他，心中感动。
可手却触摸到一片粘腻。
玄衣下，是再度崩裂的伤口。
「从北漠回来路上太急，没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
「赫连凡，你不要命了吗？对我而言，你比一切都重要！」
我亲自将他的伤口包好，然后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赫连凡，太子妃人选已经内定，五日后群芳宴之时姑母就会宣布我为太子妃！」
他克制的双手在这一刻终于不拘泥礼数，而是紧紧拥住我。
就这样，我们紧紧的抱着。
最后，赫连凡声音颤抖的问，
「娇娇！嫁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一辈子只对你一人好！」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赫连凡，只要你说，我便站在你身边！
“好！”
“等我，我明日就去向父皇求赐婚！”
赫连凡双目坚定。
我们双手交握，心中只有彼此。
可我忘记了，我之所以内定太子妃，不是皇后姑母的宠爱，而是因我身后，站着的整个南宫家！
6.
赫连凡第二日当着帝后面提出想求娶我之后，皇后当场失仪，茶杯砸落在赫连凡额头。
皇帝倒是什么都没说，但也拂袖而去。
赫连凡早有准备，直接长跪御书房外。
这个消息在宫内传开后，太子哥哥跑来质问我。
「你何时与十七弟暗通款曲？明明你是我的太子妃！」
我冷笑：
「太子莫不是眼瞎，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是赫连凡而不是你！」
「可那明明是我授意他陪你解闷。」
「是解闷还是打发我离你远些？太子哥哥，我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
太子见状也不装了，只更无情道：
「南宫家与赫连家从先祖开朝时候就约定：赫连家称帝，南宫女为后。你只能作我的太子妃！」
我震惊！
这事我真不知道。
「赫连凡求娶你，不过是想和本太子争皇位，根本不是喜欢你。」
说完，太子潇洒离去。
他自信，皇后和南宫家会搞定我。
我不信。
赫连凡与我是自小的情谊，况且他冷宫出身，我都不知道自己必须当皇后是因为赫连和南宫两家约定的事，赫连凡更不可能知道。
听说赫连凡跪在御书房外一天一夜皇帝都没有见他，我担心了。
我唤来丫鬟琉璃安排：
「去！一日之内让皇城人都知道我与十七皇子两情相悦！」
「小姐，那您的名声……」
「名声不重要！只要传开了，我就不用当太子妃了！」
我跟在琉璃身后，怕她遇到阻碍。
果真，出府前，她被母亲拦住。
但父亲忽然出现找母亲，琉璃趁机出去了。
“侯爷，您明知这样娇娇和太子之间就注定难以结合了啊！”
母亲不解。
父亲却一脸慈爱道，
“只要娇娇称心如意便好。”
我偷听着，心中感动，想着家中长辈皆娇宠与我，那我何不如？
7.
第二日，我开始绝食。
只求父母成全我和赫连凡。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吃苦，我们要共同奔赴！
祖母哭，六哥六嫂还有父母围着我求，我滴水不进。
皇城内流言传播的速度极快。
南宫小姐和十七皇子青梅竹马的爱情甚至编进了话本子。
百姓们听闻，便当是郎才女貌，只夸天造地设。
完全不知一个娇娇女的嫁娶，蕴藏着多少朝廷宫斗。
太子气得感觉头顶可以跑马当草原，可皇帝偏没有下令罚赫连凡。
反倒我绝食后，父亲立刻哭着跑进宫，求皇上把我赐婚给赫连凡，不然南宫家唯一的女儿就要活不成了。
皇帝面上带着怒气，心里却乐开了花。
南宫女不用当皇后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南宫家势大，他尚能掌控，可若交到儿子手中，南宫女再为皇后，外戚干政的局面已经可以预见。
我一闹不超过半日，皇帝赐婚的圣旨便下了。
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有全天下独一份的恩宠才如此。
赐婚当日，十七皇子赫连凡准许出宫开府。
太子妃是谁也与我关。
大婚当日，我心中无限欢喜，终于能嫁给心中的少年郎。
被赫连凡牵着手一步步走进他的皇子府，我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不知世事无常。
洞房花烛夜，他动情之处捧着我的脸说：
「娇娇，我想把世间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包括皇后的位置。」
我沉溺在新婚的蜜糖里，全当是他一句戏言。
更何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我的夫君想争一争那个位置，有何不可？
8.
回门日，我和母亲在前厅欢笑。
赫连凡和父亲进了书房，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却见两人笑着而出，聊得应该很开心。
婚后，赫连凡入军中任职。
一月后。
北漠、南疆忽然同时生战事！
边关乱，皇帝将最后镇守在朝的大军兵权拿出来交给南宫家。
皇帝让我爹忠勇侯和赫连凡各自分兵两路同上战场。
我曾见母亲送哥哥们出征，身为南宫家的女儿，知晓心中再不舍，也要祝夫君凯旋。
「我等你平安归来。」
「娇娇，等我
天生皇后命(2/2)
。」
赫连凡上马前反复叮嘱，让我务必等他。
我好想笑，都成亲了，这人怎么还像哄小孩一样对我。
大军离开七日后。
太子造反，将宫里的皇帝姑夫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满头问号。
「琉璃，这怎么可能？」
太子就是储君，为何要弑父？
「不好了！娘娘，太子带人将我们府上包围来抓您！」
我？？？ m✲.vod✯tw.l✦❆✺a
「造反就造反，抓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一群人冲了进来，太子手持血剑急步闯入冷声道：
「抓住南宫娇娇！」
还真是冲我来的！
9.
太子的剑尖在滴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冷静道：
「太子哥哥，我的武艺你是知晓的。」
太子眼中喷火：
「南宫家狼子野心，这就是你当初不嫁本宫的真正缘由吧？」
我继续懵哔。
太子朝前走，我的手也放在腰间。
我的鞭子自幼不离身。
然而，还不等我俩交手，一只穿云箭直接封住了太子的咽喉。
其他跟随太子的人，也都瞬间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快速剿灭！
太子死死的盯着我，他的眼中全是恨。
我诧异太子的神情，俯身想问缘由，可被赶来的六哥拦住：
「妹妹，危险！」
见到亲人，我情急哭出来问：
「六哥，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和众皇子联合谋反，皇城很乱，我带着家中死士过来保护你！」
「母亲、祖母和嫂子们可好？」
「家里都好，妹妹只需安心留在皇子府，等皇宫内叛乱平息，我来接你！在这之前，我不来你千万不要出府！」
「好！六哥，你也要小心！」
六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群黑衣死士后便离开。
我在府内寝食难安，毕竟隔着院墙能听到外边的漫天喊杀声，可见这场祸乱是多大。
不过想着皇帝姑父皇子众多，他死后乱成一锅粥是必然的。
儿子生太多，真不是好事。
我在府内足足待了三月。
待府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赫连凡战甲已经染成红色。
见到夫君，我心安定，扑到他怀中。
以至于，他眼中复杂的神色我没有看见。
10.
「南宫家怎么样？三月前太子来抓我，六哥救我之后再没出现，你看到他了吗？」
赫连凡抿唇，只道，
「我们去皇宫吧。」
皇帝毕竟是他生父，我理解，点头同意。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被接进皇宫后便得知：
南宫家上下满门谋逆皆死于战乱，只我一人活着！
天旋地转，我原地晕倒。
醒来，我被告知要准备参加新帝登基大典。
而我的夫君，便是即将登基的皇帝！
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
「南宫家全死，唯我独活，是新帝开恩。」
「南宫家所有人，都该死。」
我不明白为何南宫家一夜成为过街老鼠。
我问身侧陌生的宫女：
「南宫家的人是怎么死的？」
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奴婢不知！求娘娘开恩！饶了奴婢吧！」
我抿唇，腰间的长鞭还在，可我没有挥鞭的勇气。
纵容我的亲人都不在了，我在深宫成了聋子瞎子，不知真相。
不过好在皇宫我最熟，被我打过的人不少，有人看不过去，还是敢违背新帝的吩咐故意让我听到真相：
「陛下亲手杀了南宫家所有人，为什么偏要留那个南宫娇娇？」
「你不懂，这是南宫家先祖的功劳，南宫女应为皇后。」
「那真是便宜她了，陛下真是皇恩浩荡！」
声音远去，我一个人蹲坐在地，无声哭泣。
我最爱的夫君，杀了我全家，我的后位，只是先祖庇佑。
我该如何？
11.
赫连凡很忙，但每晚会来陪我用膳，陪我就寝。
像我们曾在皇子府那般。
他依旧说着曾经的甜言蜜语，可我却觉得他无比虚伪。
「你杀了我全家？」
我终究忍不住，两行泪无声滑落。
「娇娇，对不起。」
他承认了，竟然一句都不辩解。
我好恨！
我犹如一只疯狂的小兽，拼命捶打眼前的帝王，可他依旧目光缱绻，依旧包容我的一切。
我哭累了，打累了，在他怀里睡去。
感情有了裂痕，就难以在弥补。
更何况，我和他之间，隔着南宫家所有人的命。
我回想太子说过的话，我怀疑从小开始，赫连凡就是故意接近我。
毕竟，每一次靠近我之后，赫连凡都成为得到好处的人。
登基大典，百官朝拜。
他拉过我的手，低声说。
「娇娇，如今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问：
「皇上亲手杀了南宫家满门，如今南宫家只剩我一人活着，皇上准备何时动手？」
他摇头：「朕不会杀你。」
我充耳不闻。
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想和家人在地府团聚。
宴会上。
我亲自为他斟酒，端送到他面前，
「谢皇上不杀之恩。」
看着他满饮而尽，我终于笑了。
就在刚刚，我的指甲里，藏着毒药。
我要为家人报仇！
「娇娇，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看你笑。如果朕死了，能让你开心，那我宁愿即刻去死。」
喝完酒，他继续拉着我的手，把玩着刚刚我藏着毒药的指甲。
我开始慌乱，
「你早就发现了？」
那我的毒药是不是被人换掉了？
可当看到他嘴角流出血还笑看着我时，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喝下了我给的毒酒？！
「陛下！」
「传御医！」<
大殿上兵荒马乱，我呆立的坐在原处，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我抬起指甲，将残余的毒送入口中，然后很快也倒了下去。
12.
我头晕脑胀，在赫连凡一声声「娇娇」的呼唤中醒来。
看着唇色苍白的他，我无喜无悲：
「你没死？」
他苦笑，
「娇娇让我死便好，为何还要放弃自己的性命？」
我望着床幔，呆呆的说，
「爱我的人都死了，我活着没劲。」
「我还在，你看看我，娇娇。」
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乞求。
「赫连凡，别演戏了，恶心。」
我把手拉回，不想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我爱过，也恨过。
杀过，没死，我好无用。
「娇娇，你好好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
他落荒而逃。
我冷笑，这是心虚了。
虽然被救得及时未死，可我心生死志，水米不进，汤药更是一口不喝。
皇后要作死，皇帝都没辙。
最后，我躺在凤榻上见到一故人。
「姑母，您还活着？」
我强撑着打起精神想坐起来，可浑身无力。
两个丫鬟扶着我。
当年的皇后姑母如今打扮成尼姑的模样，要不是我从小看到大，差点都认不出来。
「娇娇，你误会陛下了。」
「姑母，是赫连凡逼迫你来当说客的吗？他杀了南宫家满门，你不应该原谅他！」
姑母深吸一口气，似乎作了重要决定。
「南宫家该死，而我，追孽深重！」
13.
在我不解的目光里，姑母说，
「你的父亲在大军出征前来找过我。他要登基为帝，南宫家用命保住的大盛江山，不该给赫连家的人来做。他说你已经不是太子妃，日后南宫家只会被皇帝不断打压。」
我摇头，不相信这些话出自父亲之口。
「你不要不信，我当时也震惊。可你父亲说，如果我不出手，南宫家行动那天，我身为南宫家的女儿，即便位同皇后，照样拖不了关系。而我出手，他会保证让太子活下来。」
「我选择了南宫家。可我没想到，皇帝死后，南宫家的计划竟然是将这祸水推到了太子身上！」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真相在姑母口中说出来，我不想接受也得面对残忍的事实。
皇后姑母杀了皇帝，因为南宫家和皇帝，她选了南宫家，也就是我的爹爹忠勇侯。
太子是被嫁祸的，传出皇帝被他杀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府中睡觉。
太子反应快，想拿我来当人质，只是到底晚了一步，被我那个平时提笔不提刀的六哥拿穿云箭给灭了。
南宫家趁大军在外谋朝篡位，最后还是领兵外出的赫连凡发觉边陲战乱是假军情，于是果断回师皇城。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
皇帝死了，诸皇子也被六哥给全都摸了脖子。
14.
南宫家的狼子野心被揭穿。
是赫连凡最后力挽狂揽，诛杀南宫反贼！
也是他，封住六哥的死讯，传消息给在外的忠勇侯以及南宫家儿郎们：
「事成。」
仅两个字，忠勇侯带着南宫四子全回朝。
赫连凡出面迎接，然后将五人一举拿下。
天翻地覆，与我所想差太多！
我六哥是户部侍郎，最爱银子，从小喜欢扒拉算盘，且他是我七个哥哥中，唯一不习武的人。
怎么可能诛杀皇子们？
还有父亲，其他的哥哥，他们全都守卫大盛朝，怎么可能造反？！
怎么可能假传军情？！
「一定是赫连凡想当皇帝，让南宫家帮忙，最后又让南宫家背锅！」
我坚定如此想。
「你姑母没骗你，这些都是真的。南宫家本应事成，却因怕你失了夫君而心痛，便支开赫连凡。没成想一个心软，最后这江山，还是回到赫连家手中。」
白发苍苍的老人拄拐出现。
「祖母！您还活着？！」
我惊喜亲人相见，可也痛心她承认刚才的一切。
「娇娇，你要好好活着，你母亲和嫂嫂们都还活着，只是，不能出来见人。」
这是赫连凡的真正恩典，也是看重娇娇的情谊。
「祖母老了，筹谋一辈子，最后一场空。」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南宫家已是权臣，为何要走上绝路？
「人心不足蛇吞象。」
祖母只说了一句回答我。
知晓真相的我，再见赫连凡对他说了抱歉。
他还是当年温柔的模样，握着我的手说，
「娇娇，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两全。」
「你没错！父亲和哥哥们走错了路，回不了头。」
南宫家女眷都活着，对我而言已经很知足。
15.
三日后，皇后南宫娇娇在新帝登基之日中毒身亡。
皇帝和皇后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后位空悬。
半年后，新帝于皇家狩猎场遇袭，被一侠女所救，一见倾心，带回宫中封为继后。
此女传闻和先皇后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很得皇帝喜爱。
陛下更是亲自赐名，将继后的名改为“顾娇娇”。
大臣门抓住帝王的喜好，张罗着选妃充盈后宫。
可奈何这个继后是个江湖儿女，非常擅妒，进宫的妃子全都打发去后宫种菜，坑得大臣们谁也不敢将自己女儿送进宫中。
半年后，继后有孕。
皇后摸着孕肚，看着湖中游荡的锦鲤说，
「赫连凡，我想吃烤鱼。你亲手抓的。」
堂堂帝王不顾形象，直接潜入湖底，为我抓来最大最肥美的那一条。
琉璃带着一众宫人全离开。
皇帝不在意，她们这些奴仆可看不得。
「娇娇，这条如何？」
他在湖里笑着问。
我摸着肚子，满意的点点头，
「尚可。」
我生了一对龙凤胎，很痛。
但看着孩子们粉嘟嘟的样子，我觉得值了。
皇家玉蝶上，我的名字是“顾娇娇”。
但是那又如何？
南宫的姓氏给我带来过荣耀也带来过枷锁。
反倒顾娇娇，能和所爱之人，携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