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回来了(1/2)
“夫人,六皇子回来了,说要娶大姑娘。”
“什么?”妇人思忖片刻,继而问道:“她那个药?”
婆子回道:“差不多了,约莫活不过一年半。”
妇人继而狠狠道:“这小贱蹄子,命还挺硬,算了,停了她的药吧,否则被查出来了可不好了,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跟她那双死人爹娘一样,哼!”
………………
虞思昭恍恍惚惚听到两个人在床榻边说话,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好半晌才清明了起来。
她双臂撑在塌上,缓缓坐起,声音哑嘶:“秋意。”
秋意掀开厚重的帘布,匆匆而来,她放下手中的铜盆,忙问:“小姐可好了许多?”
冬寒刺骨,屋中却没有一个生火的盆子,只有那些厚厚的破帘布挡住寒风,屋子内如同一个冰窖。
“水…… ”虞思昭烧了两三日,府内并未给她请大夫,是以全靠秋意照顾过来的。
虞思昭连连喝了三杯热水,喉间才感觉一丝清意,她想起方才两人说的话,便问秋意:“什么日子了?”
秋意替她揶了揶被角,哀怨道:“今日十月初五,长安已经入了冬了,奴婢方才去给小姐您屋子内又加了一层帘布,小姐可觉暖些?”
秋意握住虞思昭的手,手依旧是冰冰凉的,可见屋内还是冷。
虞思昭淡淡一笑:“好多了,辛苦秋意了。”
这几年也就多得秋意未曾因她落魄而抛弃她,在身边照顾她好几年。
秋意突然落了泪:“若不是将军和夫人还有大少爷在押送粮草时被歹人所袭,谁敢如此欺辱您?”
虞思昭哑然,心中也叹:爹娘兄长倒是一起走了,连具尸骨都没有,独留她一人,守着这被蚕食没落的将军府,被虎狼环伺。
她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这么些年竟然连为父母找出凶手的本事都没有,整日躺在这床榻之上,将将而死。
怎知那一年,竟然同时失去至亲之人和至爱之人呢?只道是世事难料罢。
主仆两各有所思,却忽闻院中声:“陛下圣旨,着虞思昭接旨。”
院外传来一道尖利的男声,是皇帝身边的亲侍太监李公公。
虞思昭忙里忙慌披了一件大氅,秋意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出了院子。
院子内寒风凛凛,刺骨冻肉,秋意想着今岁冬天的袄子还没给虞思昭打,身上披着的大氅还是大少爷的。
虞思昭身子发颤,听着李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故去将军虞远之女虞思昭温良敦厚、秀外慧中,朕躬闻之甚悦,今六王爷君墨离年及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又及立功之时,封离王,赐城北府邸为离王府,值虞思昭待字闺中,与离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离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于三日后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大姑娘,接旨吧。”
虞思昭飘远的思绪被瞬间抓回:“臣女接旨。”
李公公笑了笑:“虞大姑娘病可好了?当年六皇子被流放之时,大姑娘将一纸婚书退回,这兜兜转转间,竟然还是成了离王妃,姑娘命可真是好。”
李公公这话还带着些尖酸刻薄,毕竟在此圣旨之前,虞思昭还有一年便与三王爷君墨安有着婚约,而在这个婚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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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回来了(2/2)
虞思昭与君墨离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意,也互相定下了婚约。
只是当年这凉薄的虞大姑娘,乍一听六王爷因受母族牵连需得流放,不过三日便递了退婚书,还与三王爷定了婚约,长安城内,谁人不知道这虞思昭可真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是以这道圣旨一下,众人皆唏嘘不已,感叹六王爷君墨离当真是不离不弃之人,面对退过他婚的女子,竟也求了圣旨赐婚,深情且大度,就是可惜了这对象竟然是个狼心狗肺之人。
“好许多了,多谢李公公挂念,也幸得六王爷的青睐。”
虞思昭心中讶然:阿离竟然还要娶她这个狼心狗肺之人。
李公公轻哼一声,很是瞧不起这等女子,当真是辱没了当年虞将军的武将风骨,没由来的对虞思昭厌恶至极。
送走了李公公,秋意喜不自胜:“小姐,咱们终于能逃离这个不属于咱们的将军府了。”
如今的将军府比不得虞思昭父亲虞远在时,府中皆是虞远的堂弟虞山之妻李氏在管理,虞山借着虞远当年的军功,摸了个闲职做,虞远一死,他反倒升到了尚书之位。
如今这将军府改成尚书府怕是更应景。
虞思昭兴致缺缺,并没有因为这等婚事高兴:“嗯。”
秋意不解:“小姐,您不爱六王爷了么?为何如此不高兴?”
虞思昭再一次听到“爱”这个字,突然有些恍惚。
爱吗?爱的,爱到骨子里了。
“秋意,莫要如此说。”
爱不爱的又如何?伤他是真,弃他辱他亦是真,她愧疚难当,不管当时境地如何,她都做了那些事。
这些年,只一想到那双含着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她就心疼难忍,疼的彻夜难眠。
悔嘛?也不悔的,如果能重来,她依旧会选择伤他真心。
人世间哪能处处如意呢?老天啊,总要使些绊子来愚弄世人,让世人为之沉沦,苦痛,方作罢。
秋意唔了一声,回道:“奴婢去给小姐准备准备,以后咱们住离王府,定不会再如此艰难了。”
………………
夜间风凉,那一扇破门上的麻纸破的稀烂,夜里风大时吹起床塌前厚重的帘布,依旧让虞思昭冻的瑟缩,帘布被风吹得挂了起来,一阵阵寒风袭来,虞思昭只得下床。
刚准备扒下帘布,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虞思昭。
害怕之下,虞思昭拼命挣扎,却甩不开那人,刚要喊人,却被捂住了唇瓣。
一片死寂下,她耳边响起极轻的“啧”声,带着威胁的笑意:“怎得连故人都不识得了?”
无比熟悉的声线,令虞思昭顿时明了:“阿离?”
君墨离放开她的手,阴冷的眸子扫过虞思昭单薄的身子,落在她的脸上,接着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罪人了。”
虞思昭又怕又慌,却在他的逼迫下,点了那盏许久未点的油灯。
君墨离坐在塌沿,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塌上冰凉又坚硬的被褥,篾笑道:“怎得与三皇兄有了婚约,竟也如此落魄?”
虞思昭身子僵硬,借着微弱的油灯看着眼前这人,仅仅五年,他便成了令世人闻风丧胆的离王,皮相依旧俊美,出战几年竟未在他的脸烙下风霜,笑起来凉薄又惊艳,灯下依旧是病态的苍白温润。
他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