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榆树湾镇(1/2)
葛长胜见老婆被打,自是知道丈母娘是打给自己看的,忙道:“娘,这是来的路上一家人商量的结果,我们想啊,只有大伙儿手中都有点儿粮食,咱们才能够扭成一股绳,才能同仇敌忾。将心比心啊,娘,大家伙儿一起逃荒,别的人家粮食多,我们家里的粮食少得可怜,这时侯有灾民抢粮,你说我们是帮还是不帮?是拼命帮还是做做样子,说不定我们心里还暗搓搓的高兴,巴不得越乱越好,自己好乘乱也抢点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但是,如果是另一种情况呢,我们手中多多少少有些粮食,一时半会儿饿不死,这个时候有灾民来抢粮,想都不用想,咱得拼命吧,不拼命粮食就被抢了,咱们就得饿死。所以啊,只有大家都有粮了,我们才最安全,这叫救人救己。六叔公巴巴的想办法帮村民去买粮,也不是圣母圣父,滥好心,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奶,雇保镖更费钱呢,这么多人在一起,别说扭成一股绳,光这二百多人的队伍,壮劳力又多,路上就没几个人敢惹。”谨文也劝道。
苏氏不说话了,自己还不如一个娃儿见识明白。
葛老爹道“刚刚还叫我们团结村民,这一提到钱了,又翻脸,你哪,老是只瞧到眼前这点子小利。咱们现在条件最好,又不差那三五十两银子的,你现在不帮他们一把,难道等灾民打过来时再和村民说好话?到时谁理你啊。长胜说的没错,只有大伙儿都有点余粮,在路上碰到危险才能同仇敌忾。不过,这钱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去,要不别人还以为你们人傻钱多,得想个章程。”
苏氏嘀咕“几十两银子呢,这不是咱没多少钱呢,钱多谁不会大方啊。”
青韵把苏氏拉进车厢,抓了两把珍珠拿了出来“娘,不怕,咱有钱。”
苏氏一下子眉开眼笑“快放回去,别让人看见了。”
因想着买粮食,村民中午也不怎么休息继续赶路,下午三四点钟,就来到了榆树湾镇,榆树湾镇,顾名思义就是榆树多。满山满坡都是。
大伙儿在一片榆树林中寻了块空把车停了下来。
六叔公想赶紧去买粮,想买粮自然要凑钱,长胜了解粮食行情,说出了个大致的价格,让村民自己掂量着办。
跟着长胜往南边的这些人家有几家家底子都不错,一家人凑在一起商量下,再把家底子一扒拉,各自咬牙报了个数。
但也有几家人困难些,像何大山,邱有材,胡二狗,葛老五,葛老六,葛方勇这几家银钱就不够。
他们把手中的铜板数过来数过去,铜板还是那百几十个铜板,听六叔公报的价格,都买不到几斤粮,没有人比农民更明白灾年粮食的重要性,可没钱怎么买,六叔公可说了,出了这个镇,再要想买粮,那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六叔公更说了,越往后粮价越不好说。缺粮又缺钱的那几家人登时就急眼了,这问谁借呢,这干旱天里,又在逃荒的路上,谁又愿意借钱给他们呢,这钱借了,明显打水漂了。
几家人急得直抹眼泪,何大山和自己老娘商量:“我家除了几亩薄田,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要不就以这薄田作抵押,问长胜兄弟借个几两银子买上一石粮。”
大山媳妇抹着泪:“这可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子家当了,抵出去了就没了,以后回到葛家庄,那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呀。”
大山娘倒想得开“老大媳妇啊,这眼下不买粮,一家人就得先饿死了,别说家里那几亩薄田,就这缺粮少水的光景,家里就算有上好的良田,到了这地步该抵的抵该卖的卖。”
大山道“也不全抵,全抵了他们也不要啊,抵个三四亩地,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反正我们力气大,到时些力气再开个几亩荒地出来。”
大山媳妇也不过顺口感叹那么一句,他家里八口人,不到五十斤粮食,几包野菜干,不买粮,过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何大山找了六叔公,愿意以田产为抵押,向六叔公长胜他们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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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榆树湾镇(2/2)
其余没钱的那几家村民知道了,也纷纷找到六叔公和长胜,愿意把田产抵押出去换些钱买点粮食。
六叔公是看着这一个个后辈长大成人的,又当了多年的村长族长,那种宗族观念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当即把牛顺,方金,葛老爹,长胜这几个家底子厚实点的凑在一起商量。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从小一起长大,同祖同宗扯起来不是同一个爷爷就是同一个太爷爷,又或是同一个老太爷爷,就算是村里那几家外姓,这么多年嫁女娶媳,藤藤叶叶扯起来都沾亲带故,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而不救呢。
可是,这几家人虽然富裕,但也没有富裕到有余钱可以在逃荒的路上买田买地的地步,牛顺苦笑道:“老族长,你也多少知道我的家底,刚刚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买粮,手里多少还要留点应急的钱吧,再让我拿钱出来,我真的是没有多少了。再说了,老族长,这个时候我买田买地不是傻吗?”
这牛顺,一手好木工活,媳妇又能干又持家有道。三个儿子木工农活都干得,家里干活的多吃闲饭的少,家底子隐隐有赶上葛老爹的势头。但这几年又是买地又是修房又是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家里养了二头牛一头骡子,刚才他拿了几两银子出来买粮,家里也确实剩不了几个钱。
其余几人也纷纷叫苦,也不是叫苦,这也是实情,村里的富裕人家,手头能拿出十几二十两来的不多,不光不多也就这几个。
六叔公只看着长胜,长胜道:“六叔公,我这次来买了些粮食,手上也没多少了,我可以买一些,但全卖给我,我也吃不消。”
既然六叔公把这几人都找来,摆明的不让他一个人充冤大头,六叔公的一番好意他又怎么不领情。
大山他们道“各位叔伯兄弟,咱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才卖田卖地,要不咱们也可以写个借条,只要咱们在一块儿,这账黄不了。都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咱是啥人大伙儿心中都有数。”
一起来的这几家都是勤劳肯干的,这点大伙儿也心知肚明。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葛老爹十两银子买了葛老六的一亩上等田,牛顺五两银子买了葛老五半亩上等田。方金八两买了方勇的一亩中等田,其余的几家都是外来户,没什么好田好地,何大山抵给六叔公三亩地得了八两银子,剩下的十几亩地长胜花了将近三十两买下。总算是解决了当下最大的问题。当然地价是按现在的低价买的。
其余家里买了粮就一贫如洗的人家也求着长胜买了点田地,想多买几斤粮食。一番折腾下来,长胜又掏了十几两银子出来。
六叔公看了看天道:“不早了,现在你们每家派个人跟我去买粮买盐,卖田地的契约回来再写,随便把要添置的东西置办齐了。胜哥儿说了,这一路干旱,这水囊家家户户可得多置办些。”
村民纷纷应了。
六叔公每家带一个人,一共十七户人家。长胜想跟着去瞧热闹,被六叔公拦住“胜哥儿啊,只怕你一去,粮就买不到了。”
葛长胜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可顾青韵不明白。
葛长胜解释道:“六叔公说有办法买到粮,这粮食应该县里拔到各镇的救济粮,但是却被里正他们加价出售,这种私卖救济粮的现象比贪污更恶劣,伤天害理,有掉脑袋的风险。六叔公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族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少懂点,与附近的里正多少有些交情。我如一去,他们肯定怕我这读书人那天发个神经写篇如官仓鼠,硕鼠的文章来,或者一根筋的往公堂上一站为民请命,那不是要了他们一伙儿的老命吗?”
顾青韵笑得花枝乱颤“难怪小姨买得到高价粮,你出去却买不到,只能找同窗打秋风,合着别人怕了你们这些读书人。”
葛长胜苦笑“这就好比现代,做个违法乱纪的事最害怕让什么电视台,什么栏目的记者知道,碰到个愣头青,不管不顾给你曝了光,杀伤力那不是一般的大。”
顾青韵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