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韶华赋(一)(1/2)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分明前一刻还热得直冒火,这会倒噼里啪啦下起大雨来。
“这鬼天气,说下就下!”
茯苓冲进亭子,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但回头一看姜布衣那副狼狈模样,她又立马老实下来。
呆呆的给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泥,看四处没人,便走过去替姜布衣摘下湿透了的帷帽,
这不看不要紧,摘下帷帽才知主子不但搞了半身的泥,脸上的妆也花了,头发也湿津津的。
茯苓头次看到主子这般模样,觉得滑稽又想笑,
但想到如果被大爷知道,首先要受罚的是自己,她便笑不出来了
“姑娘,都怪我贪嘴…如果不是我非要吃那碟乳酪,兴许咱们就能赶上了……”
这倒是了,茯苓自来贪吃,早前在珍宝阁的时候,瞧见姜布衣得了一对漂亮的珠钗,甚是欢喜,
她便趁着这机会说讨赏,想去吃什么解暑的梅子饮。
吃了梅子饮,解了暑,开了胃,转头瞧见软乎乎的冰乳酪,茯苓又走不动道了。
姜布衣也是素来好性儿,看她喜欢,便索性放纵她吃了会,
却不料等吃饱喝足出来的时候,天色忽而转暗了。
偏是不巧,听了茯苓的鬼主意,两人为了抄近路,并没有走街上的大道,而是岔进了玉荷湖的小路。
这里的路不比大道,忽然下了雨,湖岸边的新泥被雨水冲刷出来,七零八乱地积在不起眼的小坑里,叫人防不胜防。
主仆俩紧赶慢赶,躲进这间小亭的时候,衣裙果真被泥水污了大半,这也罢了,还弄得浑身湿透,甚是狼狈。
不过姜布衣是当真好脾气,低头看了看满是泥泞的绣鞋,不但没有怪罪之意,反而还开玩笑道
“一碟子乳酪便能求雨,倒也不失为功德一件。”
话刚落音,远远的路口处忽然响起一阵急遽的脚步声。
主仆俩霎的一惊。
姜布衣急急闪过身,茯苓则是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主子身前“什么人!”
路口那人闻声停下脚步,四周就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哗哗不止的雨声,和她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姜布衣裹紧上身湿津津的外衣,试探性地往那头瞥了眼,
只见那人手里撑着伞,伞檐被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但瞧着身形,也不难看出那是个成年男子。
见状越发紧张起来,偏这时一阵风来了,将桌案上的帷帽远远吹翻,
姜布衣心里一骇,越发不敢动了。
这时却见外头那男子极有分寸地退了几步,
但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他退了两步又忽然走上前来。
姜布衣的心再次提起,
却见他只是走到不远处的水坑旁,替她捡起那只滚落出去的帷帽,小心翼翼的将它挂在亭子外的树荫下,
犹豫半瞬,他又收起折伞,和帷帽一起放在树荫下。
做完这些,他退回几步,站在远远的地方,往亭子的方向遥遥鞠了鞠,然后自己就这样冒着雨原路跑了出去。
望着那渐远的身影,姜布衣紧绷的心弦终于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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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番外·韶华赋(一)(2/2)
夏天的雨一向来得疾去得也快,不消多时,雨便慢慢的小了。
看这天色,姜布衣担心等会还要下,就急忙拉着茯苓拾起折伞回府去了。
好在天公还算作美,两人回家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姜明岳的马车,才不至于裹着一身的泥满街跑。
“不是说去看钗子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看着她这副模样,姜明岳是心疼又嫌弃,
想给她拍拍身上的泥,却实在下不去手,便索性给她扔了件备用的斗篷。
这说来也话长,姜布衣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傻呵呵地笑。
“还笑,别以为父亲不在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待会碰见大哥了,看你如何解释。”
一听这话,姜布衣立马魇气“二哥……”
“就你这样的,下了雨都不知道往家里跑,还知道怕。”
姜明岳语气落得重,对她却很是义气,不但用斗篷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碰见大哥的时候还很仗义地替她打了掩护。
姜布衣安全地躲过一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两大碗热姜汤的缘故,当天夜里,她便觉得胃里烧得慌,辗转难眠。
后来实在捱不住了,起来喝了杯凉茶,瞥眼间又望见了那把折伞。
她愣了半瞬,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早前那一幕。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姜布衣抬手往伞柄抚过,心里尽是道不明的意味。
几番思绪在她脑中滚过几圈,最终她还是叫了茯苓
“去查查吧,人家识礼法知进退,我们,该道声谢的。”
说话间,她若有所思地顿了半瞬,
“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上房和东厢了。”
茯苓平日里看起来呆呆的,做起事来却很麻溜,不出两日,便送了消息来。
只是这消息好似不尽人意。
茯苓巴拉巴拉交代一通,最后忍不住感叹
“起初我瞧他气质非凡的,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再不济也该是个满腹经纶的小相公,当真是可惜了。”
姜布衣原想说些什么,滞了半瞬,只漫不经心地翻了页书。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梨园的旦生。
姜布衣虽不屑于说何身份有别的话,可茯苓带回来的消息,两人间的确差得多了些。
她便理所当然地觉得,此后与他再无交集的可能,
至于那一伞之恩,等什么时候得了空,着人把伞退回,再赏些银钱聊表谢意便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不过两日,她又见着他了。
确切地说,是遥遥瞥见了一眼。
那天她去珍宝阁取了前两天落下的珠钗,坐着自家马车正往回走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起帘子,她侧过脸,便一眼瞥见了他。
没了暴雨阻隔视线,这次她看得清楚,
他穿了身颜色清爽的纱衣,走得很轻,却步履匆忙,宛若一盏林间晚风,转瞬间,就没了踪迹。
她望着那身背影,顿了半晌,最后叫了声茯苓
“我记得——上回你说,他是梨花苑的人?”
茯苓愣了好一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