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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被捕入狱,千百倍偿还

   第69章 被捕入狱,千百倍偿还(1/2)

考棚,坐席。

刚将榜放出去,批阅了一天的考卷,张居正神情已经相当疲乏,正准备回去休息时,就望见赵云安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俞咨皋也跟在他身后。

“什么事?”

看到两人情绪都很差,张居正心底便生出一些担忧。

“田玉生领兵去了,一会就要来拿人。”

张居正眉头一拧,“拿人,拿什么人?”

“可远。”

张居正立时便从椅子上站起了,深吸一口气,“新任巡抚到任了?”

赵云安点头。

“谁?”

赵云安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声音低沉,且带着极深的忌惮,“宣大总督杨顺新任山东巡抚,巡按御史路楷新任济南府知府。”

张居正脸色一白,“他们这是杀人来的!”

嘉靖三十六年,恰逢白莲教教徒阎浩等人被捕,招供多名嫌犯,便是严世蕃遣巡按御史路楷和宣大总督杨顺设计诛除沈炼,列上了沈炼的名字。沈炼因被诬为谋反而遭到杀害,两子同时被害,一时严党无人敢惹。

他们将路楷和杨顺下派到山东,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赵云安低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张居正反问道,“胡部堂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俞咨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战事紧急,瞬息万变,就算来了消息,现在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张居正踱了两步,“路楷还好说,巡抚压制三司,就算田玉生现在和我们一条心,杨顺执意要拿人,我们也拦不住。赵大人,你即刻去请吴栋吴公公,还有陆大人过来,我想,皇上也不希望于可远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定罪,更不想东南大战半途而废,应该有旨意给他们。”

赵云安立刻去了。

张居正接着对俞咨皋道“你领着一队亲兵,即刻去府衙看着罗龙文,务必看紧了他。只要陆大人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们立即捉拿,此危便可解除。”

俞咨皋也点头照办去了。

……

山东织染局,后院。

吴栋正坐在靠椅上,陆经坐在左下首,为他剥着橘子,一瓣一瓣地递到他手里。

吴栋叹着气,“本想着离开京城,来山东办差,是挺享福的一件事。有再大的交手,咱们是为皇上办差,只守着皇上就好。到底是咱家小瞧了那群人,事情竟会闹成这样子,陈公公又没给咱们什么旨意。严嵩老了,管不住手底下的人,竟弄出这些让咱家为难的事。”

陆经望着桌案那封已经拆开两日的密信,也有些失神。

其实,杨顺和路楷新任山东巡抚与知府之职,早在两日前,司礼监便以八百里加急递到他们手里,陆经也如实地将调查罗龙文通倭的事情呈报给了陈洪。

陈洪的回话是,罗龙文通倭嫌疑没确定前,不可轻举妄动。杨顺和路楷新任,是严嵩挺着一张老脸向皇上苦苦哀求来的,皇上当时并没给旨意,后来却暗示陈洪可以给严嵩的拟票批红。

当面不同意,背地里赞同,这无非又是朱厚熜掌权多年的“智慧”,任何政见都不会从自己嘴里说出去,而是由旁人讲,陈洪就是他的嘴。这样,将来这政见错了,黑锅就是旁人的,自己永远是圣明的。

何况这几个月,严党官员接连失利,着实给清流一脉的官员好大振奋,往常装得很老实的人,开始露出狐狸尾巴,竟然开始联合请奏,暂缓万寿宫的修葺。这着实气坏了朱厚熜,严嵩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当着这个关口奏请杨顺和路楷接任山东巡抚和济南府知府。

谁也猜不出嘉靖皇帝的真实心思。

到底是为权衡南党(南党即严党,因严嵩是江西分宜县人,故名南党)和清流,不至于让某一方得势太高,还是想在烧得足够猛烈的火上再添一把柴,彻底将严党烧成灰烬。

正因猜不出,连吴栋这时也开始犯迷糊,不敢轻易下决定。

“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我担心的是,任由局势发展,以张居正和赵云安……就算田玉生真能和他俩一条心,三司也不能与巡抚分庭抗礼。一旦于可远被抓,严刑逼供之下……”

陆经脸色绷紧,慢悠悠地分析着。

“你为官多年,应该知道什么该舍,什么该守。就算于可远被迫认罪,最坏的结果,路楷和杨顺没等朝廷的旨意,将于氏全族斩首示众,对大局也不会造成根本性的影响。你已经派人去查罗龙文了,结果一出,便可为于可远翻案。咱家来山东,不是为保一个于可远的,而是草图,是东南大事。好在他们不知道咱们在查罗龙文,他们会以为,将脏水泼到于可远身上,终止鸟船下海,拖延东南大战,最好拖黄了,就能逆转局势,腾出手来再对付谭纶和张居正他们,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只要罗龙文通倭属实,便好证明于可远是清白的,证明他拿出的草图对军情有益,很多人都要倒台,他这个人是否活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咱家知道你看中这孩子,但能不能过这道坎,我们帮不了的,只能靠他自己,靠老天爷眷顾。”

吴栋说这番话时,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冷意。

他是宦官,头上只顶着皇上这一片天。现在皇上心思难明,他必须确保和皇上的步调一致,行差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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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被捕入狱,千百倍偿还(2/2)

,对于他们这样的宦官来说,只有背黑锅一个下场。

虽然他也很赞赏于可远,但自己的性命显然更重要。

这时,门外的小太监来报“干爹,山东都指挥使赵云安,求见干爹和陆大人。”

吴栋并没回话,而是望向了陆经。

陆经低着头,沉吟了一会道“告诉赵云安,我和公公抱病,不能见客,请他不要再来。”

那小太监喊道“是。”

……

赵云安一脸失落地回到了考棚。

他回来时,官兵已经将整个考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了。

张居正和田玉生正在激烈地对峙着。

“什么旨意都没有,你怎么敢来这里拿人!!”张居正怒声呵斥道。

“大人!我的张大人呦!”田玉生一脸愧疚和无奈,“是新任巡抚给我下达的命令,他若只是以巡抚的名头,我管着一声刑名,还能和他辩解一番。但他拿出总督头衔,还用军国大事逼我,说于可远是通倭重犯,干系着东南大战,要我即刻逮捕羁押,我还能说什么?”

张居正闭口不言了,刚好看见赵云安灰头土脸地回来,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

“杨大人在哪?”

田玉生“在巡抚衙门,让我逮捕于可远后,立刻喊您和赵大人,前往巡抚衙门议事呢。”

“来都不来,好大的官威啊!”

张居正牙根都咬紧了,指着放榜的门口,“人就在那儿,要抓要捕,你去就是!我只说一条,朝廷至今没有终止鸟船下海的旨意,你若是动用私刑,使人招供了,导致鸟船下海作废,甚至东南大战战败,将来于可远被翻案,证明清白,你就是千古罪人!要受万世骂名的!这个后果,你得想好了!”

田玉生连连摇头,“不会,绝不会!我会日夜看守,不让任何我的人动用私刑!”

“你的人?”张居正连连冷笑,“意思是,不是你的人就可以动用私刑了?不是你的人,将来出了事,你就能洗脱嫌疑,洗清干系了?你是不是以为,将来还会像之前一样,有人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撑腰?我明白告诉你,不会,谁都不会!”

说完,张居正深深注视着田玉生,用警告的语气道“何况,这一局我们未必会输!”然后拂袖而走,留田玉生一个人怔怔发呆。

难道……张居正还有什么底牌?

田玉生怔愣了好半晌,双眼瞪得溜圆,对旁边的牢头道“你!立刻回按察使司,不相干的人都撵走!不管是巡抚衙门,知府衙门,还是都指挥使司,若是不肯走,持我的官印轰!还有,地牢里所有不相干的犯人,立刻转移到别的地方,只关于家人!看押的牢头、衙役和监守,必须由我亲自任命,缺我的官印,谁也不可以踏入地牢半步!”

那牢头好懵逼。

田玉生想了想,又道“给我空出个隔间,这几日,我就住在地牢了!”

那牢头彻底无语住了,从来没听说按察使大人会为了一群嫌犯的安危而住进地牢!

吩咐完这些,田玉生才舒了口气,道“抓人吧。”

一群衙役立刻冲向了放榜处。

……

于可远就静静地站在那,周围的人早已走空了,只剩下高邦媛、俞占鳌和暖英。

自从田玉生带队过来,他就意识到出事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说不慌是不现实的,但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时就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

他视线一一扫过高邦媛、俞占鳌和暖英,苦笑道“拖累你们了,要害你们和我一起承受牢狱之灾。”

“说什么呢!”俞占鳌蛮不在意地拍了拍肩膀,“进了地牢,哥哥护着你,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看我不踹掉他大牙!”

暖英还在那哭哭啼啼的,听见俞占鳌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但笑得还是很委屈很害怕。

高邦媛将她搂紧了,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可远。”

那牢头走近,冷声问道“你是于可远?”

于可远淡淡地道“是我。”

“抓起来,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一群衙役冲上来,立刻便将众人绑了。或许是看到俞占鳌这位千户在旁边,又或许是田玉生早有交代,衙役们的动作都很轻柔,不敢有丝毫放肆。

这时,站在田玉生身后的汶上县知县毕剑小声道“田大人,之前调阅卷宗时,下官记得,于可远还有个母亲在邹平县,于氏全族都通倭了,他母亲也不该放过。哦对了,山东织染坊还有个小女孩,是于可远的妹妹,是不是应该都抓了?”

“抓,当然要抓。”田玉生脸色黑得吓人,“但你要牢记,你今日这样对别人,将来旁人十倍百倍奉还时,别只顾着喊冤,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好!”

毕剑尴尬地笑笑,“那,那就别抓了吧……”

“不抓?那可不行!”田玉生怒吼一声,“立刻去抓!你亲自带人去抓!!!”

看到远处这一幕,于可远一双眼睛仿佛射出两道锋利刺骨的剑芒,死死盯着毕剑的脸。

他想记牢这个人。

将来千百倍偿还到他身上的人,毕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