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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判死刑

   第223章 判死刑(1/2)

“工部差使,当然是这个。于大人在例会里把事情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的时候,咱家还真是不敢相信。当然这要有极大的勇气。”

勇气——这个可怕的词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上了身?”

于可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竟兴高采烈地咻咻笑着。

于可远想,他大概知道陈洪在笑什么了。他是真的越来越担心了。

其实就在这场例会前夕,陈洪与徐阶在京城某家茶楼共进了早膳。最一反常态的是,与任何人会面后都会交由北镇抚司记录的陈洪,这次竟然既没有做记录,也没向嘉靖禀告。这项遗漏——打破了陈洪一向的习惯和谨慎——表明此次例会,他极其重视例会的内容到底会以怎样的情况展开。

工部差事,那个和李氏朝鲜合作——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恩赏的项目——他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件事提醒他对某些大臣,尤其是与自己最亲近的大臣了解得有多么不全面。他这个自诩很有手腕的政治家,几乎不知道情况是不是被隐瞒了起来,因为连隐瞒本身也被隐瞒了。他只是被各种选择,而所有这些选择都是这些大臣所许可的,反正他们将那些决定强加给底下的官员的方法,就像是魔术师在三张牌戏法里将纸牌强加给观众的方法是一样的。

“任选一张牌,都是我的牌。”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选中了哪些人要他选的牌。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似乎从没选择过高拱不赞成的行动。一来是师徒要一心,二来是太忙,没时间亲自调查了解这些事情,而起草或筹谋这些事情的人便成了胜利者。

事实上,他想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这些大人,尤其是内阁,就越像是一座冰山,九城都藏在水面之下,看不见,无法了解,并且极其危险。而他被迫殚精竭虑修剪这座冰山的顶端。

翰林院、都察院和通政使司这几个部衙,有一个伟大的共同目标——让官僚主义、朋党受到控制。然而,他手下的官员所做的一切却是不但确保部衙目标不能实现,反而还要达到相反的目标,否则钱景便不会在知道一些实情的时候选择缄默。

不幸的是,大明王朝的很多部衙实现的都是它们目标的反面户部让朝廷无法依仗国库,工部是皇帝一人的工部,吏部导致官员们任人唯亲——他可以无休止地列举下去。

而这些人最厉害的技巧就是低调。

这些所谓百姓和皇帝的仆从,一心为民,一心为君的仆从们丝毫不会受到残酷现状的影响,官场的一般规则并不适用于大人他们不受国库空虚的影响,歌舞升平才是常事,他们不会受到同僚的弹劾和打压,因为弹劾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饭碗永远不会弄丢——唯一的削减体现在对下属的苛刻上。

那么于可远上任京师这几个月来的作为是什么?基本毫无作为,他学到了什么呢?现在从徐阶高拱和陈洪的态度里,他学到的看来只有一点,那就是在与极为不要脸的官僚主义脸对脸时,他基本上是软弱无能的——唯一比海瑞强一些的是,他会低头,而海瑞不会。

现在他决定被驯服,那么他立刻就会相信——

他仍拥有极大的权力。

他的下属对他仍能唯命是从,他的上司仍然对他信任有加,但仍不能免除背黑锅的命运。

当然,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缄默。

他相信高拱会为他出头。

显然,高拱现在也觉得,还没有到舍弃于可远这枚棋子的时候——或者说,这枚棋子还有更重要的价值,起码不能浪费在这里。

高拱“陈公公,工部这个项目实际上是由多部衙参与,礼部和鸿胪寺都在,翰林院这边说到底,只是做的文书工作,起不到实质作用。你这样说,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不知可远犯了什么不能饶恕的错处,让陈公公如此懊恼?”

陈洪嘿嘿笑着,“没什么,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罢了,不能当真。”

高拱“既然是道听途说,公公还是慎言。”

“好好,咱家给公公赔不是了,也给于大人赔不是。”陈洪仍是讳莫如深地一笑,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不会轻易地结束,因而所有人脸色都肃然了。

于可远连忙道“不敢。”

裕王这时恰到好处地开口了“几位师傅过来吧,父皇写了几个字给我,让你们一起来参详。”

众人这才看向摆在裕王大案前的那张御笺,便都走了过来。

那张御笺上只写着两个大字,“玉”和“信”立刻扑入了众人的眼帘。

裕王见到众人都是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皇上说了,这两个字说的是一个人和一件事。”

内阁两位是精通文史典籍的人,看了这两个字之后,先是听了听裕王的解释,然后开始琢磨着,一来在想答案,二来也在想陈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刚刚那番意有所指的问责,一时都沉默了。

反倒是张居正、于可远和谭纶三个,目光更为单纯,也在想着两个字的含意。

裕王仿佛看出众人对陈洪的不满,便说道“诸位无需担忧。陈洪也有陈洪的难处,一些事在其位谋其政,也是不得已为之。他心中有皇上,便必定会有我,当着他的面,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是裕王在拉拢陈洪的信号。

众人都极其意外,尤其是徐阶,在意外之余还有一些忌惮。但看到裕王笃定的眼神,又立刻收敛了。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陈公公,不知可不可以?”

徐阶变得尊重很多,殷殷地望向陈洪。

陈洪也弯下了腰,“徐阁老请问,咱们之间,没什么可不可以的。”

徐阶“皇上写这两个字时,说过什么?”

“是在问过都察院如何论海瑞的罪,很不满意后,才写了这两个字的。”

徐阶和高拱碰了一下眼神。

两人先是望向裕王,然后都望向了于可远和张居正。

很明显,满屋子的人都想让他们二人发表意见。毕竟揣摩圣意这种事,揣摩对了没好处,揣摩错了却有杀身之祸。

而嘉靖之所以想当谜语人,最大好处就是不管手下人猜的如何,只看实际效果,效果好自然是道长的功劳,效果不好那自然是手下人的过失,而到时候出谜语的人自然可以当事后诸葛亮。

但张居正并不打算说话。

而刚刚被陈洪劈头盖脸责问一番的于可远,这时显然在众人心中稍落下几分,主要询问的也不是他。

见二人都不说话,裕王开口了,望向张居正“徐师傅和高师傅在内阁主持海瑞的案子,可远呢,也是两次审问的主审官,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太岳,你是局外人,局外人就看得更透彻一些。依你的意思,皇上这两个字说的是谁?又指的什么事?”

张居正依旧没有发言,而是谦逊地用目光射向徐阶和高拱。

高拱有些懊恼地道“王爷都说了,当局者迷!你还是直言吧!”

张居正这才望向御笺上的那两个字,直言不讳道“请恕臣冒昧,这两个字说的人是海瑞,所指的事,想来也是如何处置海瑞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望向他,等待详解。

“信者,其字可追溯至战国时期,因地域差别大,六国文字各有特点。楚国字形从言,千声;三晋和燕国字形从言,身声;齐国本作“忏”,后变为“?”。别有古文“訫”。秦汉文字则从人、言,或仁、言,会人言可信之意,人亦声。“信”本是一个形声字,从“千”声,或从“身”声。秦文字从“人”或“仁”声,“信”字在战国大量用于人名、封君名,还作为吉语铭刻在印章中。皇上说是指一人一事,此字便是将事定性为‘吉言’、‘信言’、‘忏言’者。而玉者,以玉为信也。从玉、耑。《典瑞》掌玉瑞玉器之藏。注云人执以见曰瑞,礼神曰器。又云瑞,节信也。玉同信,通瑞,指的当是海瑞。无论是信还是玉,都是指祥瑞之相,可皇上这时为何会用这两个字来说海瑞?臣有些费解。”

其实不是费解,只是不愿意将嘉靖真正的用意讲出来罢了。

高拱接言了“玉者,引申为祥瑞者,亦谓感召若符节也。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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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判死刑(2/2)

上这应该是有赞许海瑞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我们论罪时,能够对海瑞网开一面?”

裕王的眼睛渐渐亮了,徐阶高拱和谭纶也露出肯定的神态。

只是陈洪的脸色有些阴沉。

见到这一幕,于可远轻轻摇了摇头。

裕王望向他“可远作何解释?”

于可远轻叹一声,“太岳所解释的这两层意思当然应该包含在其中,只是我们若真按照这个意思去办,恐怕会贻误大事。”

所有人都严肃地望向他。

于可远“卑职的意思,信和玉两个字另有两层意思,一是指百官无信,二是指大明无德。”

众人皆是一惊。

“玉者大明也。唯有明君在位,百姓安居乐业,臣工自然应该歌颂明君,但百官如今对海瑞上疏一事缄默,显然皇上这是在指责我们这些臣子心中早已没了他这个君父。今日都察院定罪,没有让海瑞过来,其实已经有这个意思,觉得咱们不会认真审问认真定罪,若是按照那两层意思,放海瑞一马,则是皇上无德,大明无德,文武百官皆被海瑞痛斥一遭。”

裕王第一个沉默了。

紧接着,徐阶高拱张居正和谭纶也沉默了。

陈洪不由望向裕王。

“王爷。”

“公公请讲。”

“那奴才便直言了,于大人既然说这是皇上在指责我们,那么‘信’字能否引申为‘伸张’之意?《史记·春申君列传》今王使盛桥守事于韩,盛桥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谓能矣!皇上是在等着我们为他伸张正义啊!”

于可远轻轻点了点头。

陈洪见于可远配合了自己,不由笑笑,继续道“王爷,各位大人,倘若你们肯信过我,我就把心里话掏出来给你们听!”

裕王“正想听公公的意思。”

陈洪“明日三法司定罪,一定要叛海瑞和王用汲秋后处决!连同他们的家人,该流放的流放,决不能宽恕!”

没人说话,因而既没人反驳,也没人同意,显然都在听下文。

“看我大明朝,如今是主子万岁爷的天下,但不久的将来便是王爷您的天下啊!奴才如今便把什么都说了!主子为何一定要让奴才拿这两个字来给王爷和诸位大人看?因为皇上知道,诸位大人在朝堂的意思必定是王爷您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王爷和诸位大人在海瑞这件事上是否是一条心!前几次审问,主子已经很生气了,这种时候,王爷您可千万不能……”

后面的话陈洪没有说了。

裕王仍然沉默着,徐阶高拱也沉默着。

于可远这时大脑急速转动,他想了很多。以目前裕王对陈洪的态度来看,即便嘉靖驾崩了,裕王登极,陈洪短时间内恐怕也倒不下去,这就意味着徐阶和陈洪这个原本就不十分密切的联盟要分崩离析了。他们原本是各取所需,如今共侍奉一主,必定会互相猜忌互相争斗。而在工部那件差事上,陈洪其实是没什么油水可捞的,无非是找于可远的不痛快报个私仇。但对徐阶不是,他能借着这个事除掉自己,也能敲打一番高拱。

这就很微妙了。

所以,这时候帮助陈洪便是在帮自己。

于可远开就道“海瑞如此辱骂君父,百官却态度暧昧,这是君父与百官不一条心的表现。王爷,倘若这个时候不杀海瑞,便代表朝臣与君父背道而驰了。到底杀不杀海瑞,最终做决定的人一定是皇上,而不能是王爷,也不能是内阁。正如刚刚太岳所言,信者,玉者,他海瑞是大明之玉,是大明之祥瑞,这个道理皇上认可,但你们不能认可,人人都可以说不杀海瑞,但唯独王爷一定要杀海瑞,将杀或不杀的权力交给皇上,这件事大概也就成了。”

其实就是嘉靖在找裕王要个台阶。

让裕王和群臣定海瑞的罪,向嘉靖请示处决海瑞。这时候嘉靖再出来当个老好人,说什么不杀了,来表现自己明君的胸怀之类的。

经过陈洪和于可远这一番辩解,众人也渐渐明白过来。

陈洪又道“当然!就按照于大人的意思,那个王用汲也一定要重叛!此人最是离经叛道,不能饶恕!”

让裕王将王用汲一同重罚,理由是不写辩奏,朋党无疑,实际上却是因为王用汲参了自己的手下,让他好了,天理难容啊!

这时,所有人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拿着密函的谭纶。

谭纶这时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紧紧地望着裕王。

裕王便望向徐阶和高拱。

徐阶“王用汲此人……还是应该从长……”

话还没说完,便被高拱打断道“陈公公所言极是!王用汲也是海瑞同党,既然海瑞重判,王用汲理应重判!”

“高阁老英明。”陈洪深深望向高拱,又深深望向了于可远。

一桩完全不经商谈,只经过言语暗示的交易便这样达成了。陈洪不会再拿工部差事说事,高拱自然也会帮助陈洪将山西煤矿的案子压下去。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令谭纶暗自神伤,但他却也明白,自己这次来王府必定是无功而返。虽然徐阶还有些别的想法,他望望裕王,见裕王根本不看自己,便知道没有了斡旋的余地,只轻叹了一声,将密函收回到袖口里。

“王爷,我们就按于可远说的这两层意思,赶紧让陈公公回宫复旨吧?”高拱望向裕王。

裕王仍默默地等徐阶表态。

“请陈公公回宫复旨吧。”

裕王“就按照两位师傅的意思,请公公复旨吧。”

陈洪走前,还不忘跪在裕王面前恭敬地磕了个头,仿佛真的找到新主子了。

待陈洪走后,裕王坐回在椅子上,轻叹一声。

徐阶也坐在左侧案首,“可惜了一个忠臣,还搭上一个王用汲。”说话时朝着高拱望着,眼底有几分责怪和嘲讽之意。

高拱却望向于可远,两人露出了同样的默契。高拱对于可远说“可远,你有何看法,不妨再和王爷讲一讲。”

于可远朝着裕王拱了拱手,“王爷,其实这时候给海瑞定罪,杀便是赦免,宽恕便是必杀。”

裕王皱着眉,“此言何解?”

“皇上登极四十余年,何曾君臣离心?仅有的两次离心,一次兴起大狱,一次经陈洪毒打百官,可知皇上性情之刚烈。如今若是王爷和内阁都对海瑞求情,那皇上不想杀也只能杀了。但刚才陈公公在此,有些话臣不好说明。王爷和我们若都向海瑞求情,海瑞便必死无疑。而我们都认为海瑞该死,恩情源自圣上,皇上或许便会留情。”

裕王还是不太相信。

于可远接着说,“王爷您想,海瑞上疏时,黄公公第一个为他说情,说他只是蠢直之人,皇上虽然明里责罚了他,但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他,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宣他回玉熙宫,这便是爱屋及乌的表现。明日三法司给海瑞定死刑,王用汲叛流放,只要皇上不批,海瑞便不用死,王用汲也能减刑。只要拖下去,事情就有了转机。”

其实徐阶高拱和张居正都想到了这一点,仍然没明白的就只有裕王和谭纶。

这时裕王豁然开朗了,“徐师傅,高师傅,太岳,是这个意思吗?”

徐阶点头,“聪明无过可远。”

裕王又道“那该如何定罪?”其实他并不想以奏疏内容来定罪,这样定罪,其实也是自绝于百官的做法,将名声弄臭了。

徐阶和高拱当然也明白裕王的担心,这同样会影响到他们的声誉。

这时张居正出谋划策了“都察院论罪时,既然提到了君臣、父子和朋党,我们就以君臣和父子来定他的罪。儿子辱骂父亲,臣子辱骂君上的罪名叛他死刑。杀不杀海瑞,皆是皇上这位父亲、君主一句话的事。”

“好!这个罪名好!”裕王拍板了。

这件事算是定下了,但高拱和于可远的事还没解决,临出裕王府,高拱只是沉重地说了一句话,略带些警告的意思“那件事,要处理好!”

所以希望还是有的。他暗自决定,明日不把笼罩在工部差事上的迷雾弄出个水落石出,就绝不离开翰林院。肯定有某个法子能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