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慢慢来到方家外围，花坛中的蔷薇仍在怒放，旁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他伸手摸着墙砖，朝着方家大门一步一步走去。
仿佛每一块砖都有温度，眼前的事物明明不怎么熟悉，但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怀念。
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忐忑。
看着这道大门，方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我的家吗，我这算是回来了吗？
他低头沉默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切都放下吧，不该有那么多芥蒂。”他自言自语着走上台阶，慢慢推开了大门。
一瞬间几个佣人转头看过来，全都愣在了原地。
方羽也是愣了几秒，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方老正坐在大厅里，拿着放大镜看报纸，完全就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听到几个佣人来报，他满眼放光，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站在房门口，正好和走到院子里的方羽四目相对。
方羽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方羽！我的乖孙子，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来来来！”方老快步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快进去坐。”
“通知下去，赶紧好好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家宴，乖孙子要陪着我好好喝几杯！”
整个方家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忙忙碌碌，来回穿梭。
方老拉着方羽坐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
“我这有龙井，这还有雾山，这个罐子里装的是啥来着？哎哟，我都忘了。”
“嘿嘿嘿，不管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尝尝。”
方老兴奋的像个孩子，把自己收藏的几罐好茶叶全都拿了出来。
方羽微笑：“来吧，我给您泡一壶。”
方老愣了一下，而后满脸欣慰的点头：“好，好啊。”
他坐在桌子旁，双手规规
方羽拿起各种茶具，熟练的洗茶泡茶，而后茶香四溢之间，二人对坐。
方老拿起来抿了一口，而后两眼放光，不断地点头：“不错不错。”
“方羽啊，这算是你第二次回家来了，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直盼着你能回来。”
方老咧着嘴笑：“可是，我也知道你肯定很忙，所以呀，就一直没好意思叫你。”
方羽微笑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方老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门外，“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汪家的姑娘没有来吗？”
“对，”方羽点了点头，“不过您也放心，我没有和她吵架之类的。”
“哦，这就好，年轻人呀，有时候就是火气大，她是姑娘家，你能让就让一让。”
“要不然两个人互相呛火，最后只能一拍两散，对谁都不好。”
方老终究也像是很多老人一样，苦口婆心地唠叨了起来。
“是。”方羽点头。
上次他来方家还是因为和霍雨辰的婚事，眼前的方老执意要给两个人办婚礼。
但彼时彼刻，方羽只想和方家保持距离，所以断然拒绝。
整个事情可以说是办得相当难看。
方老咳嗽了一声：“那个，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羽点了点头：“我是来感谢方家的。”
“感，谢？”方老呆住，说话都变得有些卡顿。
按理说，方家对不起方羽的母亲，同样也是对不起方羽。
这么多年来，方家在表面上虽然颇为强硬。
第1709章 再回方家(2/2)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方老心中又如何能没有愧疚。
他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方羽，这个，你是在说反话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要是想报复方家呢，我也能理解。”
“但是你看，今天你都来了，咱们也坐在这儿了，就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咱们彼此都留点面子，吃完饭，你回去，直接向方家宣战也没问题。”
方羽笑着摇了摇头：“您想多了。”
“我真的只是来感谢方家的。”
“可是你感谢方家什么呢？”方老站了起来。
拿起茶壶给对方斟了一杯茶，方羽缓缓开口：“茶具十分精美，但是没有粘土和烈火也造不出来。”
“我能在这里说话，归根结底，是方家给了我生命和一切。”
“方家便是那粘土与烈火，我就是这茶具。”
“烈火难免会痛苦，我以前特别浮躁，总想着不要烈火也能成就自己。”
“甚至仇视整个方家，唉，峨眉山中走一遭，便知人间多少事。”
他站起来双手举起茶杯：“谢谢您！”
说着他低下了头，双手敬茶而上。
方老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杯茶。
看着清亮的茶汤，他眼前的景物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一口喝了这杯茶，方老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
“我的方羽呀，真是个好孩子！”
“你都不知道，”方老抱着方羽痛声大哭，“我盼着这一天，盼了不知多久。”
“那时候我晚上我都睡不着，我就想你我啊……”
他的话已经是模糊不清，只有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着老人如此痛哭，方羽也觉
过了好一阵儿方老总算是缓和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别笑话我，我这年纪大了，回去就是容易激动。”
方羽笑着把手帕递过去：“当然不会。”
使劲擦了擦脸，方老拉住他的手：“回来了就不准走了，你刚刚也承认了，以后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方羽一下子被这小老头的样子给逗笑了，满口答应。
“方羽，”方舒雅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停顿了几秒，只有两个字的肺腑之言，“真好！”
方羽起身走到她面前鞠躬：“表姐，一直以来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行了，以后少说这话。”
方羽抬头愣住了：“什么意思？”
方舒雅笑着推了他一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对！”方老过来，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搞那一套虚的。”
方舒雅脸上只是淡淡的笑，但她本身就是外冷内热。
实际上内心之中早已经是无比的欢喜和开心。
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一家人和好，这天下没有比这个景象更美好的存在。
方家一片喜气洋洋，一些人吃过饭喝过酒，聊天的声音一直就没有停过。
方羽抬手：“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再来。”
“那么麻烦干嘛，在这住下得了。”方老招了招手。
方舒雅嘿嘿一笑：“人家家里有漂亮媳妇儿，不比陪着你这个老家伙好啊。”
方老愣了一下，然后拍案大笑：“对对对，一定要多陪媳妇儿，到时候多给我生几个小重孙，哈哈哈！”
方羽起身往外走，然而却站在大厅门口站住不动。
方老等人抬头看去，只见方四海身穿黑色大衣，一步一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