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扶光(1/2)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个夜晚。荷花池里的水是那样的冰凉，刺骨的寒冷。其实冷的不是水，是我的心。不过这一切都不如此刻冷。

我还记得那个日日叫我婶母的孩子。她是谁生的我有些记不清了。因为我已经在这冰窟窿里待了许久了。我好像已经记不得那些人了。但我记得那个孩子。

她的身份似乎很是尊贵，每日里有许多人跟着她，我也是其中一个。我为何跟着她，不记得了。也不重要了。我只记得她的额娘似乎不喜欢她。只喜欢她的哥哥。

所以她无事了就一个人待着。我瞧着怪可怜的，我便做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给她。为什么我会做那些小玩意，我也不记得了。但她很喜欢很开心。

只是有一日，她出去了一趟，而后就不开心了。我隐约记得那一日，有人生了个儿子。谁生的不记得，我就记得她告诉我那是她的弟弟。

那以后她再没有表现出开心。她似乎想要帮她，我找到了那个女人，我帮过那个女人做过一些事情，可惜好像失败了。

我以为她会伤心的。可是她没有，她还是甜甜的叫我婶母。她说晚膳用的太多要我和她一起去散散，我去了。

后来她掉入了荷花池，我记起来了。也不是掉入，是她为了引我入荷花池。

她掉下去后，说道：“婶母，再帮我一次。”我不解。她却晕了过去。

我想救她，可她晕过去使不上力。没有办法，我只好拖着她先推她去了岸边，可我也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我上岸后，她便醒过来了。她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可她站在了唯一可以上岸的地方。没有让开。

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说：“手帕丢了，我去找。”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我记得有人不许我开口说话的。我也只说过那一句话。

然后我好像再没能出那荷花池。我承认我是自愿的。可我好像还是不甘心的。至于不甘心什么。不记得了。

后来，我被人救下了。我其实没有很想活下去的念头了。也许是那个孩子的背叛，也许不是。

总之，我被人带到了一个冰窟窿里，有人告诉我，我当年杀了她的儿子，如今不过是赎罪。

我想要是真的是我杀了她的儿子，那便恕罪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真的杀过人。

我在那冰窟窿里。怎么说呢。除了冷一点，好像一切都好。吃的用的，那个说我杀了她儿子的人，却从来没有少过我一样。只是冷。不过不要紧，最冷的那一夜我都熬过来了。

后来，我意识到冷不是对我唯一的折磨，漫长岁月才是。

尤其是在这冷且黑暗的冰窟窿里。我感觉不到时间和季节的变化。我只能根据每日给我送饭菜的人今日穿什么衣裳，来判断如今外面的季节。

别人的日子是白天黑夜，四季分明。一天一天，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

而我的日子。只有一日两顿饭菜，还有送饭菜时好长时间才换一次衣衫的那个人提醒我又一年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我似乎适应了，但却迎来了新的麻烦，病痛来袭，我在这冰窟窿里太久，我浑身只要有骨头的地方都是酸痛的。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我害怕死，又期待死。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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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四 扶光(2/2)

要是死了，就当是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偿命了。

有那么一日，突然送饭菜的人换了另一个人。我还来不及细问。那个人就将我带走。

我见到了阳光，树叶，房屋，还有人，除了我和那个送饭的以外的一切我都见到了。可我却好像一点也不兴奋。大约我如今是和那冰窟窿一样的冷了。

如我所想，这个人也不是救我的。他告诉我说，我从前是一个王爷的手下，然后被这个王爷送给了皇帝。皇帝却不要我。又将我给了另一个王爷。

我和另一王爷是有过夫妻之实的。可后来那个王爷犯事，我就被王爷的福晋接回家，他又说后来送我给皇帝的那个王爷回来了。说我杀了那个王爷。

我大约是听懂了。可她说很多我不记得也不值当，我唯却信的是我杀了人，那个说我杀了她儿子的女人也说我杀人，那我就是杀了人。

若朕是杀了王爷。那我该受罚。可他为何救我，我问他。他沉默着。指着路上路过的一个女孩子问我眼熟不。

我本能的点头，似乎是哪里见过。她见我如此反应似乎是有些失望还是怎么。总之他就那样将我救出来，然后丢在一间客栈，然后我再没见过他。

我以为我的命就该如此了的时候，我意外因为病痛晕倒在了那间客栈，来了一个道士，我不解为什么会是道士给我看病。但他告诉我我，我时日无多了。他有办法让我记起从前的很多事情，问我要记起吗？

我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同意，既然时日无多，那就清清楚楚的死去，总别这样糊涂了好。

那道士手舞足蹈。嘴中念念有词。而后，我再一次晕倒。

我醒来了，我记起了一切。我叫扶光。那些过往的事情无论是那个说我杀了她儿子的人说的，还是那个救我的王爷说的都是真的。

最要紧的是，我想起来那个夏夜，那个我本该死去的夏夜。我想起那个孩子。她是皇后娘娘的平宜公主。那一夜她带我出去就注定我会死的。无论是在荷花池或者其他任何地方， 以任何形式。

偏偏我最喜欢的是荷花，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

我来自草原，我在草原只见过草原的花，所以我很喜欢这些在水里生长的花。我觉得她们的生命是纯洁且高尚的。

我想起来。老十四的死，是和我有关的。老十也就是我曾经的夫君，他的死也是和我有关的。

人人都认为是我害死了他们，老天惩罚我的。可，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一颗棋子。

不日，宫里进去了一个宫女。据说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就是那个救我的果郡王叫我看过的那个女孩。是了，我在那冰窟窿里都忘了自己的模样了。

我却也明白了。果郡王救我也不过是把我当棋子。可这一次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

我告诉见我的玉贵妃，我想死。我死了玉贵妃能保住她的姐妹皇贵妃，也是给我了一个解脱。

我一开始就瞧见了玉贵妃送来的糕点，要是我没猜错，其实她也送我上路的。只是这一次我想自己选。

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想起来了，我好些喜欢过十四爷。

其他的，不重要了。我下辈子只想做西北草原上的小野花。

随风摇曳，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