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拉一个打一个(1/2)
詹吉迈从玛琭神色上看出异常来了,便伸手捉住玛琭的手,急切地问,“姐姐,是有何不妥么?”
玛琭想了想,手腕一转,将嘎拉哈收了回去。
“好妹妹,这嘎拉哈我反悔了,不给你了。”
詹吉迈一怔:“姐姐……?”
玛琭笑着安慰,“嘎拉哈你若喜欢,那还不有的是?我家里现在还有几位堂叔在膳房当差,我嘱咐他们就是,等膳房遇到合适的小羊,便取了新的嘎拉哈来。”
“这回啊,我管保嘎拉哈是最新鲜的,白净净地,叫任何人都不会再说看着埋埋汰汰了。”
詹吉迈不好意思了,伸手拦着,“姐姐!我才不在乎!我就喜欢姐姐玩儿过的这几副!”
詹吉迈小心瞟着正殿那边,玛琭知道小姑娘是在警惕着青格的奴才们呢。
玛琭便将詹吉迈往更远处领了领。
詹吉迈这才道,“我才从来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爱说什么就凭她说去,总归我也是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放了!”
玛琭心下越发坐实了对青格的猜想。
玛琭抬手轻轻替詹吉迈捋了捋鬓角两茎碎发,“……平素在储秀宫里,她和你与那姐姐并不和睦?”
詹吉迈便叹了口气。
“姐姐也知道,那姐姐与我都是出自那拉氏。青格儿自己是蒙古格格,便总担心我们两个抱团儿。”
“前年我刚进宫的时候,年纪还小,不懂事,见她对我颇为亲近的模样,我还当真将她当成亲姐姐一般。”
詹吉迈说着垂下头去,“谁知道她……变成后来这样。”
玛琭静静抬眸。
从詹吉迈的描述里,她能猜到一个大概了:前年十三岁的詹吉迈刚进宫,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青格必定是主动拉拢,让詹吉迈以为青格才是她在除锈宫里可以依靠之人。
这样一来,詹吉迈与青格亲近,便让大妞妞受了冷落。
大妞妞今日的神情异常,便是长期在某种压力之下才会造成的,不能不说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玛琭心下也是忍不住恼火。
这简直就是21世纪的PUA嘛。
其实青格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无非是“拉一个打一个”,她拉拢年纪小的詹吉迈,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妞妞被孤立。
青格这样对待大妞妞,还不就是因为嫉妒大妞妞已经诞育了万黼阿哥!
本来青格无论是宫中位份,还是母家的家世全都在大妞妞之上;况且青格还比大妞妞年轻,相貌也生得甚美,也当真不必嫉妒大妞妞去。
可是谁让大妞妞就是诞育了万黼阿哥呢。
而且从胤禶阿哥这儿可见,生育过万黼阿哥之后,大妞妞在玄烨心中依旧还是颇有眷顾的,所以青格自己无宠,却要眼睁睁看着大妞妞承恩,她心下失衡,这便起了恨!
玛琭垂眸看着掌心攥着的嘎拉哈,“两年前你进宫的时候年纪小,看不清人心,也是难免。可是两年过来,你心下可有数儿了吧?”
詹吉迈立即用力点头,“是我错了。”
玛琭心中还有颇多疑问,只是此时身在储秀宫外,不便多说。
玛琭便捏了捏詹吉迈的手,“改日你若得了空闲,咱们一起到西苑海子去逛逛。”
詹吉迈便也立时会意,当场便应下了。
目送詹吉迈回去,玛琭没急着走,又站了站。
果然,过不了多久,侍画悄悄从储秀宫边墙的小门走了出来。
玛琭就是在等侍画。
储秀宫离御花园不远,倒是相对方便的说话之所。
玛琭轻声问,“你出来,你主子跟前可有人伺候?”
侍画点头道:“奴才都安排好了。贵格格尽管放心。”
玛琭便先迈步往御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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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御花园内,寻了一处花木葳蕤,可挡住身形的地方。
“你主子,这竟是怎了?”玛琭凝视着侍画的眼睛,“该不会是万黼阿哥的夭折,当真是别有隐情吧?”
侍画咬着嘴唇,一时不敢唐突回答。
玛琭垂眸望向花影摇曳的地面。
“……万黼阿哥,是死于出痘?”
侍画眼圈儿便红了,“正是。”
玛琭便也叹息,“过了这个年,万黼阿哥就快五岁了。原本五岁的孩子根基已稳,便是出痘也不至于那般凶险了。”
宫中皇子公主,最危险的出痘年纪在两岁左右。所以后来大清宫中给皇子公主种痘,也多选在两岁左右这个年纪上。
侍画眼中泪意一闪,“贵格格,奴才实在忍不住了:奴才觉着,九阿哥(万黼按照序齿之前的自然排行是第九子)出痘,并非天然,而是受人所害!”
玛琭心下尽管其实已经有了预感,可是听侍画这样说,还是惊得一跳。
“怎么说?”
侍画哽咽道:“正如贵格格之前所说,九阿哥已经五岁了,已是过了小儿出痘最凶险的年岁。再者九阿哥送出宫养育已是四年,这四年里未曾回过宫,奴才主子极为想念。”
“若是从前往日便也罢了,奴才主子自从怀了十二阿哥之后,许是因为身子的原因,便对九阿哥思念更甚。许多夜晚甚至睡不着觉,想着想着就要落泪。”
“奴才主子这样的情形,便难免影响到了脉象。太医察觉,禀报给皇上。皇上便也亲自来问奴才主子缘故。奴才主子便趁机向皇上恳求,希望皇上能恩准,让九阿哥回宫来。”
玛琭听得感同身受。
她之所以拼尽一切都要将胤禛留在身边,不让他出宫,为的就是避免这样的母子分离之苦啊。
泪珠儿终是挂不住,缓缓沿着侍画的面颊滑落。
“在奴才主子不断的请求之下,皇上终于不忍拒绝,便答应了让九阿哥回宫来。此事皇上也先禀明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巧的是,因皇太后膝下空虚,先帝淑惠妃主子便劝皇太后抚养皇子。皇太后便也与皇上说下,不如就让九阿哥回宫之后,送到慈仁宫去,由皇太后抚养。”
侍画用力吸气,想要压住泪水,“原本这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奴才主子自然是乐不得的。可是奴才主子却怎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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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拉一个打一个(2/2)
到,兴许就是因为皇太后这一道懿旨,却反倒给九阿哥引来了杀身大祸!”
玛琭额角激跳。
她明白了:因为青格就是蒙古格格,她在大清后宫中安身立命的倚仗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二位。
青格预定的路数必定是:她千方百计设法邀得皇宠,然后生下皇子,送到太皇太后或者是皇太后宫中养育。
这便可以效法太皇太后当年亲自抚养玄烨一样,那即便她自己未必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但是她的孩子却会身份变得尊贵起来,说不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日会扶持这个孩子继承大统。
可是她自己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响,皇太后却先要了万黼阿哥去抚养。
青格本来就嫉妒大妞妞有万黼阿哥,这回万黼阿哥又挡了她未来的道儿,她心下便受不了了!
玛琭深深吸气,“……万黼阿哥是正月二十九殇的。那想必他染上痘症,便也是正月的事。”
侍画知道玛琭已经抓住了关键,她便哽咽着用力点头。
玛琭轻轻闭上眼,“而皇太子十二月才出完痘。于是在宫中想得到染着太子病气的物件儿,简直易如反掌。”
侍画激动得登时跪倒在地,“贵格格明鉴!奴才主子和奴才,便也都是如此猜想!”
玛琭缓缓抬眸,望向头顶那湛湛高天。
“可是你们却不敢向外说。因为青格儿背后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还因为万黼阿哥染的是太子的病气……所以就算你们说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都不会认可。反倒会引来宫中流言蜚语,说你主子陷害青格,又或者想为自己的儿子图谋什么……这样一来,便又牵连到了胤禶阿哥的前程。”
侍画伏地痛哭失声,“贵格格全都明白……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故此奴才的主子才会这样憋屈,憋屈得都快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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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画不便在外久留,玛琭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大概,便放她回去了。
玛琭立在御花园的假山上,遥遥望着储秀宫的方向,忍不住摇头。
“储秀宫……不干净了。”
丫丫担心地望着玛琭。
“奴才听了也是义愤填膺。只是,这件事却不合适主子替她们出头……毕竟,青格儿的背后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丫丫的意思,玛琭都明白。
她自己得罪过太皇太后,那一次太皇太后好悬没用最残忍的手段要了她的命。
这件事儿刚过去多长时间啊,玛琭怎么可以又要去惹太皇太后呢?
她自己都跟丫丫说过了,以后再不主动招惹那老太太去……言犹在耳,她怎么就要自毁前言呢?
而且,还是为了别人!
玛琭便幽幽微笑,“我当年孤家寡人的时候,得罪了那老太太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如今我已经有了胤禛,那我得罪她的代价就更大了。”
她便是不用为自己着想,她不怕死;可是她现在却不能不为胤禛着想啊。
未来至少还有几十年,这个大清的宫廷还要在老太太和皇太后的统领之下,便是玄烨也得毕恭毕敬。所以她若是一再地捋虎须,那未来胤禛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毕竟她自己是包衣家的女子,她的儿子地位本来就低。她若再替大妞妞出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定觉着她是不自量力、不知好歹。
只是……
玛琭攥紧了掌心的痛红的嘎拉哈。
这事儿叫她遇见了,而且她还想明白来龙去脉了。她若是就这么放着一点都不管,她的良心有点过不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她又站在了承乾宫的门内,隔着门缝,看张氏被活生生扛走,最后整个人只能徒劳地蹬着腿一样。
见死不救的事,会在她心上烙下疼痛许多年的疤痕。
所以有时候打抱不平不是为了“救人”,其实是为了“自救”,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些。
她便深深吸气,伸手拍拍丫丫的肩膀。
“放心,我现在是当额涅的人了,必定不会跟‘年轻’时候似的莽撞了。我便是要管,也会寻个委婉妥帖的法子来管。”
“至少,我不会叫那老太太再抓着我的把柄就是啦~~”
她这么说的时候,心湖之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也是唯一的一个身影。
天下偌大,这件事她只有一个人可以选,可以将这件事托付。
——玄烨。
她便又叹口气。
这种感觉怪不好玩儿的。她不想依赖他,从来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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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种情绪,她忍不住边走边唉声叹气。
丫丫突然一声断喝:“谁藏在那里?!”
御花园里这座假山,设计了许多精巧的小山洞。于是要是冷不丁有个人站在那,还真能吓人一跳。
玛琭也惊得连唉声叹气都忘了。
她抻脖子往下瞅过去。
有风来,吹动御花园里花木扶疏,传来飒飒之声。
就在那风声树影里,一道颀长的身影终于闪身而出,向她走来。
玛琭心下一叹。
“青皮,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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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虽说进宫晚,对玛琭早年跟隆科多在宫内的纠葛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聪明如她,猜也猜个大概齐出来了。
于是丫丫赶忙给隆科多蹲了个半礼,便麻溜往山下走,边走边回头跟玛琭说,“主子,奴才去山下望望。主子跟佟三爷放心说话。”
玛琭真想招手把丫丫给叫回来。
她没什么跟隆科多说的,更没啥不可告人的。所以她真不用丫丫去望风。
如果丫丫不走的话,说不定她还能跟隆科多避开去。
可是丫丫脚步这个麻利,三弯两绕就没影儿了。
不管玛琭愿意还是不愿意,眼前就只剩下一个隆科多了。
只好面面相觑。
玛琭就先心虚地乐:“青皮,别来无恙,这些日子你还好吧?你媳妇儿还好吧?”
隆科多面色便微微一凉。
玛琭自己也知道:啧,她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从小到大,隆科多一旦不高兴了,一向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