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峥嵘而崔嵬!
剑门山奇峰百仭,倚天遏两川!
此时剑阁还不是剑门关,却也依旧是蜀中第一雄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扬州大军若想南下成都,则必经此关!
不过天工造物,总暗藏些许漏洞,无尽玄机!
鬼斧神工,也终究不如二百万百姓齐心协力!
月黑风高夜! ✸✶❆m.vod❉t✺w.la
扬州大军跑马秦直道,齐扑剑阁!
陆远亲率一万亲卫军,风驰电掣!
黄忠统领两万讨逆军,气势汹汹!
徐庶统领三万四千铁蹄,早已在剑阁外等候多时!
魏延,廖化,组织蜀地二百万百姓,静候在外!
百姓们摩拳擦掌,个个眼光锃亮,静等这场惊天巨变!
众志成城,誓要这个吞噬了无尽性命的险关,就此毁于一旦!
剑阁之内,三万守军,四员大将,还在为此吵闹!
守将甘宁,黄权,董和,李严各持己见!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也想不通蜀郡百姓为何会背叛他们!
不过他们不敢在士卒面前提及此事,毕竟士卒皆是出身百姓!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在此商讨军机!
李严太阳穴突突乱跳,却依旧义正词严“当务之急,是要将滚木礌石全部投下,不容敌军靠近,不给陆扒皮一点机会!”
他是刚刚入仕,还未经战事!
此刻见着扬州大军气势汹汹,也不禁心慌意乱!
“此言大谬!李将军不可未战先怯!”
董和观测地形,郑重其事“我军滚木礌石只能投掷到关内,可陆扒皮却绝不会进关!只是现在还不知他在剑阁之外,能有何手段破关!”
他同样心急如焚,却也不屑李严的无稽之谈!
甘宁面无表情“董将军所言极是,我军此时投下滚木礌石,于杀敌无益,反而容易将我军堵在剑阁废墟之内,再无退路可言!”
他本就无意在此死战,与扬州军结下血仇!
此刻更不屑李严未曾交战,就要投掷滚木礌石的愚蠢手段!
李严脸色一沉“甘将军,此刻你还想着退路?剑阁险关,我军若退,成都无险可守,必不可保!”
他是连续被两人语带讥讽,否决提议,纯粹恼羞成怒!
甘宁却是面若寒霜,语气冰冷“那你就先将自己退路堵死,在此死战吧!反正老子和黄将军一样,尚需留得有用之身,以报效主公!”
他无意与这书呆子争吵,却也记住了黄权的好借口!
哪怕逃跑,也得说成是为了留得有用之身!
“甘将军所言极是,还是该静观其变!”
黄权抹去额头冷汗,一本正经“孙子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而能自保者,才是为将之道!此刻我等不明敌情,还是该严阵以待,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各有立场,可惜没有主次,始终无法同仇敌忾!
剑阁关内重重险峻栈道,条条山路上的守军等不到军令,同样不知所措!
不过扬州大军却无有间歇,刚到前线,就已各自动作!
黄忠统领两万讨逆军,齐齐下马步射!
大火熊熊,浓烟滚滚!
整片剑门山脉,一百二十步处浓烟弥漫,瞬间封困了所有视线!
战马咆哮,徐庶麾下大军横栏火海前!
他们只有一个任务,箭射火葫芦,火上浇油!
一万亲卫军毫不迟疑,同时纵马跃进秦直道旁的一段段沟渠!
沟渠层次递进,在秦直道旁不断南下!
老卒们纷纷取出绳索,套上已经渗透出水迹块块碎石!
个个动作神速,片刻间再次越出沟渠!
百姓们则齐齐瞪圆了眼睛,眸光炽热!
这是他们挖的水渠,是他们在修筑秦直道时顺手为之!
区区四十里水路,在他们面前如同儿戏!
不过此刻,他们却即将创造奇迹!
陆远却是猛地一声爆喝“出!”
一万亲卫军当即纵马北上,一路狂飙!
一条条绳索绷直,一块块碎石溅起!
上方嘉陵江呜咽一声,忽然冲开了第一道沟渠!
大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当即轰隆隆而下!
一路势如破竹,不断冲开道道沟渠间的浅薄土层!
反而江水不断在土层前蓄势,愈发汹涌!
经过改道的嘉陵江,径自冲进了险峻剑阁!
两万讨逆军同时退后,不再释放火箭!
徐庶麾下的三万四千铁蹄,也终于止住了火上浇油!
百姓们齐齐屏息凝神,却也将嘴巴张得更大了!
这是来自扬州军的规矩,山体崩塌前必须张大嘴!
不过此刻却也无人需要提醒,他们等待剧变,连眼皮都不愿眨一下!
整个剑门山脉外围,一片宁静!
反而是剑阁内部的四员守将,却是个个眼皮直跳,心头直突!
他们已经听到了轰隆隆的大水开闸之音,也终于懂了扬州军为何封挡视线!
就是为了借着水火交击,一举击垮剑阁险峻!
反而他们不明敌情,无法下山拼命!
李严猛地摔下手中宝剑,气急败坏“陆扒皮竟敢如此作为,如此破坏风水,今后蜀道无险可守,难道他就不怕得之容易守之难吗!”
他实则心知肚明,剑阁已经不保!
哪怕此次水攻不成,他们也会被困在山顶!
一条条栈道险峻,连补给都无法存放!
他们如果还在山上固守,绝对会被活活饿死!
“如此险峻之地,如果毁于一旦,着实可惜……”
董和转而看向甘宁,神色木然“甘将军,听闻你擅长水战,此次陆扒皮水攻,你有何良策……”
蜀道险峻,始终是他们的自傲之处!
无论何路来敌,他们都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可此时陆扒皮连连毁关,着实让他们心疼不已!
“老子水战你娘!老子的确水贼出身,可老子为何做水贼?”
甘宁神色一狠,破口大骂“老子虽不是你们这些大户出身,却也天生富贵命!这破路害的老子吃不饱饭,那老子就要抢!要是我益州全是秦直道,老子又何必做锦帆贼!”
他气急败坏,连条船都没有,还水战个屁!
何况他本就脾气火爆,也不愿迁就这群书呆子!
这又不是赵云,不是扬州军一群过江龙!
反而他念及自身过
往,却也想通了百姓为何愿意跟随陆扒皮!
此刻只恨上错了贼船,穷苦百姓就不该和这些世家子弟混到一块!
只是不知扬州规矩,能不能放过他之前的水贼经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黄权毕竟挨过毒打,最先想到关键,当即大义凛然,振振有词“当务之急,还是先行退守成都!只有留得有用之身,才能报效主公!”
他话音落下,就已匆忙招呼士卒撤退! ❈m.✸v✺odtw.❇l✮a
唯恐慢上一步,再被陆扒皮伏兵追击!
如果这三万士卒再被逼降,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主公!
可他刚眺望下方栈道,就不禁脑中一懵,气得直欲骂娘!
一队队士卒早在大水汹涌来时,就已纷纷逃下栈道!
这也是蜀中地震频发,士卒对这种大自然的天威最是了解!
此刻他们还在商讨军机,士卒却已在狭窄的山间小道上狂飙!
黄权也终于失了冷静,一声惊呼“快逃!”
大水同时轰隆一声,猛地撞上剑门山脉!
水幕溅起,瞬间在烧得通红的山石中蒸出道道雾气!
山石在火海中受热,却忽然遭遇江水冲击,当即纷纷炸裂!
浪花却还在空中翻卷,源源不断!
一击之下,整片剑门山脉都好似摇了一摇!
剑阁险关,更是晃得吱吱嘎嘎巨响!
不过前方江水受阻,却正在为后方大江蓄势!
大江涛涛,呼啸直下!
一举冲进剑阁内狭窄小道,势不可当!
大江在咆哮,剑阁在摇晃!
大自然的雄奇伟岸,终于为人力自相搏杀!
一块块支撑悬崖的巨石炸开,化为无数碎石,随江水而滚动!
一段段底层山体不断滑落,整个剑阁也开始摇摇欲坠!
无数目光同时紧盯剑阁,静观这场山河巨变!
大江滚滚,地动山摇!
“轰!”
一声巨响,汇聚了无数杂音!
剑阁在旦夕自底层崩塌,不断向着上方蔓延!
如同积木,笔直陡峭的山体层层滑落!
碎石坠地,烟尘漫天!
大江拖拽着山体,崩塌之势还在向着两侧扩散!
山河巨变,只在片刻!
不过片刻之后,险峻夺命的剑阁已经只剩残骸!
扬州大军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稍稍错愕此次阵势!
一个个百姓却皆是呼吸粗重,目睹了这场山河巨变后,终于哗然沸腾!
“我们赢了!我们万众一心,人定胜天!”
“我祖父摔死在剑阁山道,我爹爹摔死在剑阁山道,我终于不用摔死了!”
“剑阁修成秦直道,我一日就能把荔枝卖进成都!”
“秦直道……将军,让我们修筑秦直道吧!我们百姓不要险关,只要秦直道!”
一双双企盼的目光,终于挪开了剑阁,齐齐盯向陆远!
他们还不知自己未来去处,但对剑阁这个吞人性命的险关,却都是厌恶至极!
只有一马平川的秦直道,才能让他们日渐富裕!
“诸位放心,今后天下,处处都是秦直道!”
陆远意气风发,嘶声大喝“我大汉强势,从不需险关守
他对此事早有规划,只是无法与百姓在此相谈!
说话之间,已经纵马到了新的水路外围!
目光逡巡,打量着改道后的水势走向!
黄忠等人却已齐聚陆远身旁,个个欲言又止!
他们与百姓一样,心头各有计较!
黄忠还在等待那五千匹西凉战马,正是他讨逆军急需!
徐庶则是打量水势,有心继续追敌进成都!
过了剑阁,就是一马平川之地!
中间几座普通关隘,他们大军跑马,敌军绝对来不及布防!
只要他有了兵道,过了剑阁之地,就必能追上敌军!
一如既往,将那三万士卒留下!
至于周泰,则是也想追击敌军!
这般欺负人的战功,简直如同天赐!
魏延和廖化则大体相仿,该组织百姓清道了!
虽然山体崩塌,一地狼藉,暂时无法修筑秦直道!
不过二百余万百姓动作,先清出一条简易兵道,却是轻而易举!
一个百姓挪开一块石头,剑门山脉高处废墟,就能迅速打开一条通道!
只有公孙离并无其它心思,只是在为剑阁剧变而震惊!
虽然之前五日,于她而言也只是五日而已!
夜间哼哼唧唧,忘乎所以!
白日无所事事,静看这混蛋布置军令!
之前也知道陆远部署秦直道时,有意安排的引水沟渠!
可当时她只以为这混蛋是为困住守军,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一举击毁整个剑阁,直接定局蜀郡战事!
“全军听令,皆有任务!”
陆远环视众将,气定神闲“其一,魏延、廖化领麾下为百姓表率,打开剑门山通路!”
魏延,廖化各自领命,并无异议!
当即招呼麾下,组织百姓山中清路!
“其二,徐庶,黄忠听令!”
陆远间不容歇“山路一通,你们两军领兵追击!兵进成都则止,不可轻敌冒进!敌军士卒,按以往章程!”
他心头稍有唏嘘!
如果他等上几年,刘焉按历史将州治迁至成都,此战倒是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了!
不过如此一关一取利,倒也妙极!
“末将领命!”
徐庶称心如意,自然毫无异议!
当即就已回到麾下将士之中,布置追击事宜!
黄忠虽然不屑此小功,不过军令已下,他却也并未拖延!
只能一步三回头,看着亲卫军中多出的五千战马,渐渐远去!
“其三,周泰听令!”
陆远行云流水,继续道“亲卫军就地驻扎,随时观测水脉走势,事关益州大计,不得有误!”
周泰本欲谏言,不过军令已下,却也不敢拖延!
否则在大军面前质疑主公,肯定不是军棍这种小事!
当即就已招呼亲卫军老卒,风风火火安营扎寨!
“行军文书听令!”
陆远和颜悦色“书信刘璋,我扬州十万铁蹄为他修路,战马损失万余,铜料耗费无尽!如今秦直道已近绵竹,他该如何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