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原形毕露(1/2)
许苏子学会了接受现实,毕竟在这样荒凉的年代,她有白米饭吃,不必饥寒交迫,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母亲刚走的第一年,她吃什么都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时间一久,她学会了向前看。
许苏子渐渐把母亲放下了,她的味觉又重现于味蕾。
她总算肯吃东西了,头一次喊了早餐。
许苏子任由乳妈子李嫂给她盛蛤蜊松花蛋粥,有一搭没一搭喝着。
蛤蜊和松花蛋,两味都是腥气十足的佐料,喜欢吃的人爱不释手,讨厌吃的人避之不及。很明显,许苏子是前者。她喜欢还鲜肉的鲜甜味,比猪羊肉好吃多了。
李嫂看许苏子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瘦得厉害。风一吹,都怕薄纸一样的她飘走。好在女孩儿开了窍,知道吃东西了。
她喜极而泣,拿手帕纸擦眼泪,又捏住汤勺给许苏子喂饭。李嫂把许苏子当亲生女儿看待,存了自己的私心,就为了哄许苏子多吃两口菜。
于是,每一勺海鲜粥上,李嫂都会夹一片腌萝卜或是糖醋海蜇,糊弄进许苏子的嘴。
能多骗一口吃食便是一口,吃饱了才能长胖,长丰腴。
也不知许夫人怎舍得离世,丢下这一对孤苦乖巧的儿女相依为命。
许家人是不知道许玉竹身份的,只当他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府上大少爷,而许苏子便从嫡长女,成了嫡出二小姐。
许苏子颓唐厌世不见人的时候,便由这位大少爷操持家事。
待许苏子缓过神来,想上手了,却见许玉竹俨然是一家之主的做派,揽了族中大大小小的事,还处理得面面俱到,她只得作罢,放弃掌家的心思。
许苏子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一方面,她想,有大哥哥为自个儿分忧解难,是极好的事;另一方面,她又想,让一个外人统领许家,显然是不合适的。
可许玉竹是母亲留给她的人,那股子对于老人的眷恋,很明显爱屋及乌,延续在许玉竹身上。
许苏子不愿拆许玉竹的台,叫他们离了心。
许玉竹固然有自己处事古怪的地方,却没伤害过许苏子,她没必要针对他。
况且,许玉竹待她很不错,日日会来看她,夜里也到她房中宽慰她,给她讲故事听。
只是,每一回来,许玉竹都像是非常不信赖许苏子身边下人一般,要把人打发到院门口静候,和许苏子私下共处。
许玉竹比许苏子大个四五岁,如今已经十一二岁了。
他长高了,一身竹叶暗纹长袍子穿身上,清清爽爽,颇有几分俊逸气质。
许玉竹给许苏子斟了一杯茶,问她:“近日看医书了吗?”
许苏子再怎样不懂事,书还是会看的。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母亲生前耳提面命的要求,她不敢不从。她怕母亲的鬼魂回来看她的时候,知她不勤勉看书,会伤心。
许苏子颔首:“看了,上个月把《普济方》也吃透了。再过些时日,就能看许家祖传医书。”
她才几岁,竟能吃透满是古方子的医书,许玉竹心间不免骇然,惊叹许家人果然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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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原形毕露(2/2)
,在医学上的造诣非比寻常。
许玉竹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露。
他当许苏子是在有意炫耀,然而许苏子不过是在讲一件稀松寻常的事。
许苏子的母亲比她更为早慧,十岁便有“小神医”之称,在外用药开方子了。
她还是晚上一些,没母亲那样的能耐。
她是不是不想母亲呢?许苏子怅然,垂眸不语。
许玉竹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心生一计,瞥向一侧的多宝阁,从柜子里取出一包银针。
他信手捻来一只切脉小枕,抵在许苏子的手间:“你还未学习穴位针灸吧?”
许苏子一愣,摇了摇头:“不曾。”
许玉竹道:“既如此,我亲来教你。”
许苏子还没回过神来,白皙的藕臂就被许玉竹大力拉过去了。
这样的凌冽架势……他俨然是要在她身上施针,吓了许苏子一跳。
许苏子推诿:“我没病呀……何必在我身上操练。”
许玉竹挑眉:“不在自个儿身上演示,难道要在下人身上施针吗?我记得苏子妹妹曾说过,下人同咱们一样,也吃五谷杂粮,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怎么?遇到难事想起他们来顶替,好事便将人抛诸脑后?”
是了,这是许苏子从前讲过的话。她要是找别人来代替,显得自己像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许苏子颤巍巍地问:“不能找人形枕头练习吗?”
“总归是假物,哪有真人准确。咱们许家悬壶济世,威名远扬,你总不想往后治错病,传出‘庸医’的名号吧?”
“那倒也是。”
许苏子没辙,全部推辞之语都折损在许玉竹口中,只得认命。
许玉竹似是想宽她的心,一面悉心指导穴位,一面用针。
他显然是学过的,说起医理来井井有条。
岂料最开始还好好的,待要扎针了,许玉竹忽然手一抖,竟将针整根没入许苏子的皮肉里!
鲜血淋漓!
许苏子尖叫一声,慌忙拔出针,推开许玉竹,蜷缩入角落。
许玉竹故作愧疚难当,上前哄她:“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事。我、我不学了。”许苏子咬唇不语,她望着小臂上冒血的孔子,身体不住打摆子。
伤倒不重,只是她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对针也有了阴影,说什么都不要再学针灸了。
许玉竹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道:“哪有行医者不擅针灸的,你不愿拿针了,又如何学习许家针阵呢?”
是了,许家自保秘术的核心便是针阵,也是御敌的保命招数。
可许苏子真怕了许玉竹,说什么也不愿再碰针了。
她想起被针扎过的白雪,总觉得自己的命运和依恋她的狗狗是一致的。
她要自己冷静冷静,于是把许玉竹赶出了房门。
许玉竹叹了一口气,只能止血的药膏放在桌上,随后无奈离开。
谁知,就在他背过身的一瞬间,许玉竹唇角微扬。
他笑了,只笑不语,也不知在欣喜什么样的阴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