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宦官(1/2)
老奴语无伦次地争辩:“苏林彪少主子不会回来了,故而由我来守着主子生前的家产。”
他一派忠心耿耿,话说得很满,却在下一秒,露出了破绽——一群穿金戴银的小子从里屋里争先恐后赶来。
他们推搡开杜夜宸,又把老奴团团围住,嘘寒问暖:“阿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喊大夫?”
“咱爸呢?还没回家来吗?”
“快去喊。”
毛头小子们见家人受辱,顿时乱成一锅粥。
这不是魏连生的家吗?怎出来一堆尊老爱幼的爷孙们?有意思。
杜夜宸平白看了一出好戏,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尹颜也回过味来,私下打量了一眼。这一座没了主人的富丽堂皇的二进宅院哪里像长久没住人的样子?那漏窗墙里来往走动着年轻女子,或晾衣、或收拾、或打量,还有主屋的落地古老钱菱花隔扇门敞开,紫檀木茶几上摆了满盛核桃肉干的十锦攒盒,全是活人住的热闹气象。
尹颜四下里打听过了,魏连生不住在魏家宅了,也不知是云游在外,还是去了别处,总之偌大的宅院,只有老奴一家子入住。
主人既然不在家里头,那守门的奴才哪敢逾矩用起主家的东西?即便是拖家带口的家生子,也没见过这样子孙满堂,把主子的家宅当自家使的先例啊!
不合规矩,大大的不合规矩。
尹颜同杜夜宸对视一眼,知晓该从哪处下刀子割肉了。
杜夜宸气定神闲地道:“莫慌,喊什么阿爸呢?”
他势单力薄,还敢呛声,引得那些小孩不服气,直勾勾瞪着他。
杜夜宸也不怵这些人,慢条斯理地道:“要真喊,也该喊官差来的。”
他知道老奴这么大把年纪,说警察厅,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一提官差,人就回魂了。
老奴赶忙推开几个小子,战战兢兢地骂:“回屋里头和你们阿娘念书去,别添乱。”
孙子还不服:“爷爷,他是要来开罪你的,你还和他聊啊?”
“小孩子家家懂屁事,赶紧进去。”老奴体格调养得好,都七老八十了,说话还中气十足。
孙子们本是在做挺身而出的好事,被老奴一通教训,憋足的肝胆仗义气全溃散了。他们对视一眼,悻悻然回了院子里,隔老远打量尹颜和杜夜宸。
待赶走了孙子,老奴如临大敌,对杜夜宸道:“您说这话,我就不大明白了……咱们实心实意给主子看家护宅,不念旧情便罢了,怎么还要闹官牙子里去呢?”
他是老顽固,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撒泼争辩,杜夜宸也见招拆招:“哪家奴才看院子,会雀占鸠巢用起主家的物件?要我没猜错的话,您指上的扳指,该是老物件吧?水头还不错,不是宫里出来的,难能有这成色。”
老奴没想到杜夜宸是个古董行家,顿时拢起四根指头,藏住了拇指。
他蔫头耸脑,只得狠了心赶这尊瘟神:“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磨磨叽叽的。这家宅啊,即便不是写我名儿的地契,那和你们也八竿子打不着干系。两位既然来家里观光过了,能否打道回府去?你们就是搬出咱老爷来治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第230章 宦官(2/2)
那也不顶用。老爷啊,早三十多年前就撒手人寰啦!”
他是破罐子破摔了,横竖尹颜和杜夜宸拿他没办法。
魏连生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除了有名有份的养子苏林彪,谁还能拿他怎么样?
可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苏林彪也不会回这个家宅里。
老奴越是刁钻,越有料可挖,尹颜就越不会放过他。
尹颜笑了一声,道:“原是魏连生老爷子辞世了呀?怪道这么好看的院子,就您一家人住呢!”
“那是……咱这也是名正言顺么?”老奴厚脸皮地说了句。
尹颜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笑道:“不过嘛,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不?就连您是给太监当奴才的一挂人,都能拖家带口生养一窝!”
尹颜故意讽刺人,激怒他。
这话说得怪难听的,老奴听得连连皱眉:“你想说什么?”
杜夜宸是尹颜肚子里的蛔虫,只消一个眼神,便知她所思所想。
他替了她的嘴,慢条斯理地道:“您猜,我们为何能寻到这门头来?若非魏家人有嘱托,等闲也找不到老爷子的住处。主子辞世了,入族谱的养子不接家产,那自然有旁支亲眷来继承家业,断没有家奴越俎代庖把家财收入囊中的先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奴哪里知道他们可能是魏连生的亲戚……做太监时,家里人嫌丢人,早早和魏连生断绝干系,待发达了,又一口一句“官老爷”,一个个巴巴的凑上来。
若不是魏连生脾气寒了心,硬了脾气,早在他出宫后就该同家里有牵扯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只是他早年被父母亲发卖给人牙子,割了子孙根,一步一血印子爬上高位,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数十年前就和家里人闹掰,老死不相往来了。
如今魏连生死了,亲戚关系没了分辨,可他的万贯家财还留在宅院里呀!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养子,老奴算是无所顾忌,魏连生手里漏下的物件,够供一家老小享用福荫。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魏家旁支的亲戚来人了,他们眼馋这些家业,可不得搜刮个一干二净?届时,莫说是魏连生的侄孙叔伯,就是魏连生的养子养女,那些蛇鼠一窝的混账东西都能搞出些名目来。
谁会嫌钱烫手呢?
不能,决不能让魏家人寻到这里来,更不能放眼前的这对男女回去通风报信。要是他们走了,所有收入囊中的珍宝,老奴都得吐露出来了。
杜夜宸这话一出,老奴起了歹心,他知道,这两人绝对不能离开宅院。
尹颜观老奴阴郁脸色,也担心他是个狠角色。
他们一唱一和,逼得人狗急跳墙,反倒会弄巧成拙,引来杀身之祸。
尹颜收敛不少,她扯了扯杜夜宸衣角,低喃:“咳咳,差不多得了。”
杜夜宸明白了,他从善如流地牵住尹颜的手,对老奴道:“当然,看着你们阖家美满,杜某人还是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不愿打搅您的生活。这样吧,今儿来寻您,也有旁的一些事,只要您答了我的话,我就当没来过魏家,没寻到人,对外也绝口不提您家里头的事……您看,这笔交易,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