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1/2)
半年前,朱朝蒸蒸日上,开始逐步走上正轨,各个女官也各司其职,一切都往好的事情发展。
——只除了魏子君。
他病得越发严重,每隔天就会咳血,从双瞳到眼睫,甚至是本就白皙的皮肤都开始慢慢褪色,像是患了白化病一般。
终于,在朱珠又一次大发雷霆后,魏子君牵着她的手,告诉了她真相。
当年他的母亲为了不让他胡族的血脉和琥珀色的眼睛被人诟病、成为他夺权的阻碍,亲手用针刺进他的眼球,用秘药一点点将他的眼睛染成了大魏子民的纯黑色。
而秘药中的毒素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的身体,会在二十五岁那年彻底失效,并反噬。
说这话的时候,魏子君躺在厚厚的锦被里,明明是盛夏的三伏天,他却浑身寒凉,孱弱得令人心疼。
他几乎消瘦成了一片纸,让人忍不住揪心那被子会不会将他压垮,像大雪埋住了一只孤鹤。
那浅金的眼睫下掩着一双光辉华美的眼睛,眼尾绯红,眼皮上烙着一粒小痣。
他这副脆弱易碎的模样比之前邪肆恣意的暴君更加惹人怜爱,以至于朱珠每次看,爱意值都会刷刷地长。
朱珠爱意值90
她用掌心暖着他的指尖,看那纤细洁白的指甲上泛着一点淡淡的粉色,低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身旁伺候魏子君的小厮欲言又止,被对方冷冷横了一眼后不敢再说话。
魏子君虚弱地笑了笑,转移话题的伎俩很拙劣“不能见到陛下千秋万代,是洛桑的遗憾。”
朱珠的眼中闪过一抹飞快的水光。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嬉笑怒骂都随性而至,真正的情绪反而是敛着的、沉沉压在心底,叫谁也不能窥见分毫。
“朱珠”魏子君颤巍巍地抬手,指尖触在她眼下,明明没有泪,双方却都被这抹湿润冰冷而颤抖了一下。
“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那日见到你,更不后悔纳你为妃。”
魏子君与原身初遇是在三年前的中秋宴上,那年他刚刚登基,杀性更重,所有意图献舞接近的女人都被他亲手拎着长剑砍了脖子。
好好的国宴成了凶案现场,血流成河,顺着玉阶上铺就的猩红长毯往下淌,魏子君一人坐在最上端,手执金樽,哈哈大笑道
“都是些胭脂俗粉,诸位爱卿若是想讨好朕,不如献些新鲜货色。”
马屁拍在马腿上,大臣们两股战战,纷纷缩成了鹌鹑,唯有魏子恒站出来圆场。
“臣弟游山玩水之际碰到了一名乐妓,能歌善舞,倾国倾城,特此来献给皇上。”
他拍拍手,隆隆鼓声响起。一名身着石榴裙的女子踏在鼓上,一双洁白小巧的裸足踩着象牙色的鼓面,随着鼓点翩翩起舞。
一舞毕,原身跪在地上,听从魏子君的命令抬起头,并揭开了她的面纱。
那一瞬间,天地失色、日月沉沦,所有的男人无不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朵花妖。
唯有魏子君眼神清明,沉沉眸色看不出情绪,他唇畔噙着笑,似乎很好说话的模样“你可还有什么才艺?”
原身不卑不亢,仰头坚定道“民女还会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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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2/2)
魏子君有了点兴趣,微微坐直了身体“哦?”
台下娇小明艳的女子张开嘴,柔软殷红的唇畔下是洁白的、珍珠似的贝齿,和湿润的舌尖。
那双含情的眉眼轻佻而热辣地注视着他“请陛下将御剑赐予臣女口中。”
如此淫秽大胆之语令不少持重端庄的老臣纷纷赤红了脸,面露荒唐之色,魏子君反倒哈哈大笑,主动下台将原身抱在膝头,当场赐了她贵妃之位。
他喃喃道“那日你穿着石榴裙,在大鼓上跳舞时,像是在这京城中放了一把火,灼目而热烈,令人不敢直视。”
他诉说着与原身的种种,朱珠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朱珠爱意值50
魏子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朱珠为他掖了掖被角,起身换了一根新的安神香,淡声道“睡吧。”
随后,她将一开始欲言又止的小厮叫了出去,冷着脸训斥几番,对方就抽泣着全交代了出来。
“皇上圣明,公子的病并非药石无医,而是需要取血亲的心头血做药引,公子是怕皇上为难,才不准奴才说出口的啊!”
魏子君的血亲不就剩下魏子恒了吗?
朱珠在心底嗤笑“他又要玩什么花样?想让朕为他处死魏子恒?”
478小声嘀咕“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总归她留着魏子恒也是要慢慢折磨,不如就遂了他的意,看看这场戏要怎样唱下去好了——
朱珠饶有趣味地想。
于是,她每一步都严格按照魏子君的小厮交代的来实施,无论是强迫魏子恒还是讨好他、一步步蚕食他的心理防线,又让他对她有所怀疑
时间如梭,眨眼就是半年后的现在。
魏子君的病情越来越重,如果不出她所料,恐怕不到七日,她就要采魏子恒的心头血给他治病了。
那个时候,魏子君和魏子恒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她抬头看向半空中,原本空白的扇面已经被花鸟虫鱼、亭台楼阁填满了大半,比起最初的祸国,俨然一幅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景象。
祸国150
任务超额完成,等对魏子君失去了兴趣,她也就该走了。
哪怕是事态发展到了白热化,她也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游离事外的模样。
她像是一个看客,一时兴起亲自下场搅乱一池浑水,随后又施施然抽离,笑看池内的众生百态。哪怕是肌肤相亲,也不能产生过一分一毫的动摇与留恋。
“此话当真?”
昭华宫内,魏子恒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德子,手指用力攥紧轮椅扶手,笔挺的后背细看在微微发抖。
“奴才亲眼所见,那飞燕阁中下来一人,偷偷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倒在了花丛中。”
小德子亦是语气苦涩,将包着泥土的手帕捧起,“奴才找了太医院的人来查验,是补血之药。”
“原来如此,”魏子恒浑身脱力,重重靠在轮椅上,吐出一口浊气,心绪复杂地说道,
“一定是我那皇兄他不仅没死,还被她金屋藏娇了。呵。”
魏子恒满脸讥讽“原来识人不清的、被愚弄的、差点爱上仇人的人,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