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何曾在意?(1/2)
永安城,是西北道近二十年里所修建的诸多城池之一,也是最靠近定安道的城池。
寒风之中,一个个帐篷拔地而起,东西绵延足有十里之长,其中旌旗猎猎,炊烟袅袅。
更远处,一辆辆甲车奔行于驰道之上,运送兵丁与物资,诸多民夫在搬运着。
「甲车之妙,胜过千万民夫、牲畜,真真是国之重器……」
飘雪的城墙之上,王牧之负手而立,俯瞰着城墙内外,风尘仆仆而来,没有休息,第一时间,他就奔赴永安城而来。
「神通人用,齐长法比起其师,更为了不起……」
大氅在风中飘扬,望着那奔行往复的甲车,黎白虎也不由感叹。
自古交战,从来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送物资,才是战争的最大难题。
正常而言,一个兵卒参战,需有民夫四五人,如是精锐骑兵,甚至需要十五乃至二十余人。
一如当年流积山一战,三国动用精锐超过三百六十万,民夫却远超十倍。
非如此,也不会十室九空,龙渊、西北几乎家家缟素了。
但这甲车通行,却大大降低了这个难度,如今,西北动兵三十余万,民夫也不过堪堪三十余万,比之往常,少十倍都不止。
西北乃大明最大的马场之一,从来是骑兵最多……
「神通人用,谈何容易?历来神通主,多为人上人,笑官吏,傲王侯,哪里瞧得上老百姓?」
王牧之闻言哑然。
齐长法师徒绝不是第一个有‘神通人用,这个念头的人,事实上,自古而今,诸多人杰,乃至于帝王都曾有过此念。
只是……
「他们,可是自以为神啊。」
「神?」
黎白虎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而是问询
「年关已过,风雪这几日怕不是就要散了,你家王爷人去了何处?」
「血蛟日行八万里,世间极速,自不必和我等一般,来去匆忙。
况且,此战或许无需他动手……」
王牧之眸光微眯,视线由城外蔓延至兵营之外,只见风雪之中,大地似在晃动。
一条黑线由远而近。
「嗯?!」
黎白虎挑眉。
只见风雪中旌旗猎猎,兵戈如林,万人万马徐行而来,虽气势内敛,却似仍有铺天盖地一般的铁血煞气扑面而至。
重甲、大刀、龙马……
「十品上的兵形势?!」
黎白虎悚然一惊,于其间嗅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是,秦厉虎!」
相隔数十里,风雪中万人骑行,自西北而来,黎白虎的眼力自然无法看得清楚来人都是谁,可仍是猜测出来。
这支重甲骑兵的统帅,就是如今西北道大将军,秦厉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厉虎养了二十年的‘赤血军,,只怕早已按耐不住了……」
王牧之目光幽幽。
与天下诸反王一般,除却驻守城池的兵丁之外,真正用以攻伐的精锐,都不多。
只是西北道做得更为彻底。
七十余万西北军,驻守诸城池的去了一半,而真正精锐的,正是秦厉虎麾下的一万五千人。
这一万五千赤血军,才是西北道真正的精锐之所在,是秦厉虎的心血所在,也是唯一一支,杨狱全员改过命数的军队。
「似已有了几分玄甲之风,可惜,他还不是武圣……」
黎白虎有些动容,却又有些惋惜。
兵形势之根本,在于将,而不
在于兵,这支赤血军比之当年的玄甲精骑或许只差一筹,
可秦厉虎比之张玄霸,差的可就太远太远了……
当然,攻伐定安道,自是够了。
依仗着怜生教起事的李闯,在怜生教坍塌之后,实力大跌,甚至军心都动摇了。
「走!」
王牧之身形一闪,已向着兵营而去,他的速度极快,诸多关卡走过,行至中军大帐。
哗!
巨大的行伍堪舆图悬挂于墙壁之上,披重甲于身的秦厉虎以刀做笔,点指着堪舆图,排兵布将。
吴长白、姜五、方阿大、黄虎等将皆披甲而立,或神情严肃,或神情激昂。
这一战,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待得王牧之到来,各将已纷纷领命,正欲退走。
「王先生竟也来了?」
见得王牧之,秦厉虎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上前迎接
「先生既来,那么,秦某就可安心也!」
「大将军客气。」王牧之微微一笑
「大将军若有用得着王某之处,只管吩咐便是。」
「不敢,不敢。
」秦厉虎摆摆手。
王牧之虽不在西北道任职,可其声望何其之高,他哪敢把这话当真?
不过……
「倒真有用一事,要劳烦……」
秦厉虎斟酌着语气,正欲说话间,突见得王牧之眉头挑起,眸中精光如实质般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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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何曾在意?(2/2)
射而出。
「王先生?」
秦厉虎心头咯噔一声,远远地,军营中已传来示警之声。
轰隆隆!
几人先后出得大帐,就听得蹄声如雷,一骑龙马绝尘而来。
犹隔十数里许,马上骑士已鼓荡真气,高声汇报
「大将军,定安道异动,有骑兵出城,似向着我等而来!」
呼!
那骑士身手极好,话音回荡之间,人已腾空落入军营之中,足下连点几下,已奔至中军大帐之前。
「来者是谁,领兵几何?」
姜五跨步迎上,沉声呵问。
「李闯,领兵者,疑似是李闯!」
那骑士急促呼吸几声,自怀中取出情报,递给姜五,后者神情一肃,转身递给秦厉虎
「大将军……」
「嗯!」
秦厉虎面沉如水,抖手甩开信筏,眸光不由得一缩
「好个李闯,如此大胆!只领万骑,也敢直冲我等!」
秦厉虎冷笑一声,正欲发令,王牧之突然开口
「大将军且慢。」
说话间,他要来信筏一扫
「李闯此人,王某略知,其人虽也无甚根基,但绝非莽撞之辈,此次前来,只怕别有深意。」
王牧之自然认得李闯。
事实上,多年之前,他已凭借神通寻到这条潜龙,只是后来杨狱出现,他才转念了心思,将其送给林道人。
但他对于其人所知也是极深。
「哦?」
秦厉虎心中微动,却是摇摇头
「李闯何人,秦某也知,无论其以何等手段成事,可能以区区驿卒之身,执掌一道乱军,也非常人。
秦某不会小觑于他,王先生放心就是。」
言罢,他一抖披风,翻身上马,振臂一呼
「吴长白、姜五听令,你二人镇守军营,方阿大,你领万骑,随我出营,其余人,听命行事,不得擅动!」
「是!」
其振
臂一呼,军营之中应者如雷,前后盏茶时间不到,万余精骑已是列阵于外,随其号令,隆隆而去。
其余人,也各自散去,统领各部,只有吴长白代坐中军大帐,请王牧之进来一叙。
「不必了。」
王牧之摆手拒绝,身形一动,已与黎白虎先后出得军营。
两人的脚程何其之快?
纵未用全力,仍快若奔马,远远地,可以看到赤血军纵马前行的背影。
上万精骑,于秦厉虎的率领之下,犹如一人,隆隆前推,如山位移。
「自古以来,习练兵形势者,皆如当年霸尊,唯我霸道,他若成武圣,你都未必压得住他。」
黎白虎突然开口
「你,果真放心?」
「秦厉虎上应武曲,下合地运,实西北不世出的猛将,如今之天下,军阵一道,能与之相比的,寥寥而已。」
王牧之神情平淡,不喜不悲
「术业有专攻,硬要插手,只会适得其反,王某不是行家,他不听,本也没什么。」
「你,真与常人不一样。
还有那杨小子,真也放心,如此人物,也敢将所有兵权交出,难怪世人都说,他无人主之相……」
黎白虎不禁摇头。
自古以来,大权旁落者,皆无好下场,兵权旁落,更是亡国之相。
诚然,他也不得不承认秦厉虎乃是难得的猛将,可也不该如此放权才是……
「秦厉虎强则强矣,但他,还未成武圣,终归不明白,那一线之差,意味着什么。」
王牧之随口回答
「正如你也不明白,这所谓的天变意味着什么……」
「哦?」
黎白虎似有不解
「意味着什么?」
「天变,不是几场大风雪,而是对于旧有秩序的颠覆。」
跨行之间,王牧之的声音仍是很平静
「一如战争,曾几何时,战争打的不过是粮草,打的是人海,人多者为胜……」
「古来如此,未来,也是如此。」黎白虎打断了他
「任何时代,战争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塞外一战后,你仍是如此想法?」
王牧之的反问,令黎白虎不由得一滞,塞外之战,震动天下之根本。
不止是因为天狼覆灭,而是因为,覆灭了天狼的,从根本上来说,
是一个人!
「如今之西北,以何为根这几十万大军?最大的马场?矿场?新学?还是万象山?秦厉虎?」
王牧之自问,自答
「都不是!西北道如今似有鲸吞天下之势,不再其他,只在他一人而已……」
「你问他,何该放权,但他……」
呼!
说话之间,两人先后皆有所觉,望向雪空,极高处,似有苍鹰振翅长鸣,
破风雪而来!
「何曾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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