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秋昙就地一滚，滚到她脚边往她小腿上撞，只听“噗”的一声，春杏扑倒在秋昙身上……
她轻呼出声，扶着自己摔疼了的腰，气得咬牙切齿，“你竟敢撞我！”说罢半直起身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拽秋昙的头发，把她揪得头皮发麻，将她的额磕在梆硬的青砖地上，她的发髻撞歪了，钗环也散落一地。
秋昙脑袋昏昏，心头火起，想反手打人又因上半身被绑着，动弹不得，只好用脚踹她……
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两婆子在外头听热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余光忽瞥见张嬷嬷领着六个婆子快步走来，二人脸色大变，提步便要回班房提醒儿，却叫张嬷嬷远远指着，“站住，哪儿去？”
两人只好回身跪下，“嬷嬷，方才春杏过来探望秋昙，我们看她们二人有旧情儿才放她进去，谁知就打起来了，这不要去劝架么？”
张嬷嬷手一挥，示意身后两个妈妈进屋拉架，她自个儿则走过去立在两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们，“玩忽职守，还狡辩，”说罢又点两人，“将她们带去孙妈妈那儿。”
那两婆子听了，吓得磕头直呼饶命……
张嬷嬷无动于衷地从二人身边走过，直走到班房门口，此时里头已没了声息，张嬷嬷一望，便望见屋里狼狈不堪的秋昙和春杏两人。
春杏还好些，只鞋子裙摆脏了，发髻微乱。秋昙则要惨得多，她月白色的袄子污了一大块，蓬头垢面，额角青紫，简直跟个讨饭的无异了。因她上半身叫绑住了，动弹不得，一个婆子便帮她将头发捋顺，随意绾了个髻，顺带把她塞口的帕子也扯了出来。
张嬷嬷点了个婆子，“你带春杏去孙妈妈那儿领罚，”说罢看向秋昙，“你跟我来。”
如此，秋昙便又由两个婆子挟着，跟上孙妈妈，往汀兰院去……
一路上她都心惊肉跳，张口想问张嬷嬷老爷审得怎么样了，又不敢开口，想着张嬷嬷是老太太的人，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她还有命活么？
不过……死之前也得把春杏带下去，这人实在可恶，若不扳倒她，自己方才那顿打岂不白受了？
走过一段游廊，路过听香水榭时，秋昙隐约听见几声哭喊，渐渐那声儿弱下去……拐了个弯，秋昙这才看见汀兰院门前，软面条般趴在长条凳上的扇儿，她脑袋沉沉坠下，似乎已昏死过去，可板子却仍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腚上，而她的腚高高坟起，湖蓝色的长袄上却看不见丁点儿血渍，这想必就是先前李妈妈说的“真打”。
那时老太太命人打了秋昙十个板子，打得她背上鲜血淋漓，养伤时李妈妈便告诉她，那只是打了皮肉，并不真正伤筋动骨，真打的她没见过，那是屁股里头肉打烂了，外头却皮也不破，这样的，活不过半个月去。
所以……所以扇儿没几日可活了，那她呢？她又是什么下场？
秋昙心里怕极，双腿便不由得一软，坐倒在地，渐渐有细栗从后脖颈漫上来……
后头跟着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她将她拉起，“你怎么样？”秋昙向她们摇摇头，“没事儿，我能走，”说着，脚下虚浮，拌蒜似的往汀兰院去……
她自个儿也不知自个儿怎么走到正屋的，只是一进去便瘫软地跪坐在地上，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她抬眼往屋里一扫，只见老太太坐在上首，平南侯、周氏、秦煜和秦昭按辈分分坐两侧，屋里正中央则跪着陈荣家的和绿浓，周围没一个侍奉的奴婢，想来已审问过一遍了。
那他们究竟审出了什么呢？
秋昙不清楚，只能随机应变。
上首几人都默不作声，只静静饮茶。
原来，方才汀兰院派人去传绿浓来问话后，李妈妈立即去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便亲自来了，而秦煜听说秋昙快要没命，也匆匆赶了来……
众人齐聚一堂，面对着侯爷和老太太，谁也不敢说谎，于是口供一对便对出了实情。
一则，春杏告秋昙常顶着秦煜的名头去厨下要东西的事，陈荣家的否了，她说秋昙只去过大厨房一回，并没常常去，秦煜和绿浓也作证，那回只是想做几样新奇的点心才吩咐她去要东西的。
二则，说秋昙收礼替人办事，秦煜也否了，他说礼是自己命秋昙收的，那些人所求之事他也一件没办。
至于换药，绿浓只将从秋昙屋里抄出的药送到老太太面前，旁的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老太太问秦煜，秦煜便只道“秋昙没换过什么药，”接着绿浓也附和“一向都是奴婢煎了端去给守诚，守诚再端给二爷，从未经第三人的手。”
如此，两方的话就对不上了。
秦煜和绿浓说没换药，秋昙方才却说自己换了药，所以才又传秋昙过来。
“秋昙，我只问你，你究竟换了二哥儿的药不曾？”老太太终于开口，那双微微耷拉的三角眼中，射出锐利的精芒。
秋昙心中惴惴不安，他们没对过词儿，万一说漏了，那就完了！或者，她应该装晕过去，老太太能看出来么？
秋昙不敢与老太太对视，只焦急地望向秦煜……
说时迟那时快，秋昙就地一滚，滚到她脚边往她小腿上撞，只听“噗”的一声，春杏扑倒在秋昙身上……
她轻呼出声，扶着自己摔疼了的腰，气得咬牙切齿，“你竟敢撞我！”说罢半直起身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拽秋昙的头发，把她揪得头皮发麻，将她的额磕在梆硬的青砖地上，她的发髻撞歪了，钗环也散落一地。
秋昙脑袋昏昏，心头火起，想反手打人又因上半身被绑着，动弹不得，只好用脚踹她……
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两婆子在外头听热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余光忽瞥见张嬷嬷领着六个婆子快步走来，二人脸色大变，提步便要回班房提醒儿，却叫张嬷嬷远远指着，“站住，哪儿去？”
两人只好回身跪下，“嬷嬷，方才春杏过来探望秋昙，我们看她们二人有旧情儿才放她进去，谁知就打起来了，这不要去劝架么？”
张嬷嬷手一挥，示意身后两个妈妈进屋拉架，她自个儿则走过去立在两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们，“玩忽职守，还狡辩，”说罢又点两人，“将她们带去孙妈妈那儿。”
那两婆子听了，吓得磕头直呼饶命……
张嬷嬷无动于衷地从二人身边走过，直走到班房门口，此时里头已没了声息，张嬷嬷一望，便望见屋里狼狈不堪的秋昙和春杏两人。
春杏还好些，只鞋子裙摆脏了，发髻微乱。秋昙则要惨得多，她月白色的袄子污了一大块，蓬头垢面，额角青紫，简直跟个讨饭的无异了。因她上半身叫绑住了，动弹不得，一个婆子便帮她将头发捋顺，随意绾了个髻，顺带把她塞口的帕子也扯了出来。
张嬷嬷点了个婆子，“你带春杏去孙妈妈那儿领罚，”说罢看向秋昙，“你跟我来。”
如此，秋昙便又由两个婆子挟着，跟上孙妈妈，往汀兰院去……
一路上她都心惊肉跳，张口想问张嬷嬷老爷审得怎么样了，又不敢开口，想着张嬷嬷是老太太的人，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她还有命活么？
不过……死之前也得把春杏带下去，这人实在可恶，若不扳倒她，自己方才那顿打岂不白受了？
走过一段游廊，路过听香水榭时，秋昙隐约听见几声哭喊，渐渐那声儿弱下去……拐了个弯，秋昙这才看见汀兰院门前，软面条般趴在长条凳上的扇儿，她脑袋沉沉坠下，似乎已昏死过去，可板子却仍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腚上，而她的腚高高坟起，湖蓝色的长袄上却看不见丁点儿血渍，这想必就是先前李妈妈说的“真打”。
那时老太太命人打了秋昙十个板子，打得她背上鲜血淋漓，养伤时李妈妈便告诉她，那只是打了皮肉，并不真正伤筋动骨，真打的她没见过，那是屁股里头肉打烂了，外头却皮也不破，这样的，活不过半个月去。
所以……所以扇儿没几日可活了，那她呢？她又是什么下场？
秋昙心里怕极，双腿便不由得一软，坐倒在地，渐渐有细栗从后脖颈漫上来……
后头跟着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她将她拉起，“你怎么样？”秋昙向她们摇摇头，“没事儿，我能走，”说着，脚下虚浮，拌蒜似的往汀兰院去……
她自个儿也不知自个儿怎么走到正屋的，只是一进去便瘫软地跪坐在地上，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她抬眼往屋里一扫，只见老太太坐在上首，平南侯、周氏、秦煜和秦昭按辈分分坐两侧，屋里正中央则跪着陈荣家的和绿浓，周围没一个侍奉的奴婢，想来已审问过一遍了。
那他们究竟审出了什么呢？
秋昙不清楚，只能随机应变。
上首几人都默不作声，只静静饮茶。
原来，方才汀兰院派人去传绿浓来问话后，李妈妈立即去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便亲自来了，而秦煜听说秋昙快要没命，也匆匆赶了来……
众人齐聚一堂，面对着侯爷和老太太，谁也不敢说谎，于是口供一对便对出了实情。
一则，春杏告秋昙常顶着秦煜的名头去厨下要东西的事，陈荣家的否了，她说秋昙只去过大厨房一回，并没常常去，秦煜和绿浓也作证，那回只是想做几样新奇的点心才吩咐她去要东西的。
二则，说秋昙收礼替人办事，秦煜也否了，他说礼是自己命秋昙收的，那些人所求之事他也一件没办。
至于换药，绿浓只将从秋昙屋里抄出的药送到老太太面前，旁的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老太太问秦煜，秦煜便只道“秋昙没换过什么药，”接着绿浓也附和“一向都是奴婢煎了端去给守诚，守诚再端给二爷，从未经第三人的手。”
如此，两方的话就对不上了。
秦煜和绿浓说没换药，秋昙方才却说自己换了药，所以才又传秋昙过来。
“秋昙，我只问你，你究竟换了二哥儿的药不曾？”老太太终于开口，那双微微耷拉的三角眼中，射出锐利的精芒。
秋昙心中惴惴不安，他们没对过词儿，万一说漏了，那就完了！或者，她应该装晕过去，老太太能看出来么？
秋昙不敢与老太太对视，只焦急地望向秦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