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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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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义停驻了五天之后,御驾起程去了永畿,但走的只有皇上,谢宁同两个孩子留在了长义。

皇上是不放心将谢宁一个人留下的,但谢宁现在这种情形最好是静养,如果带同她一起上路,然后再折返回来,一路上她折腾不起。所以皇上自己去永畿,然后经陵州,一共也就是七八天时间。然后御驾就原路返回,到长义时再同谢宁和玉瑶公主她们会合,一同返京。

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皇上事先想的好好的,见了谢宁之后,分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谢宁已经知道了。

她端着一小盘切好的桃子,同皇上一起分食。她一片,他一片。吃到最后盘子里只剩下一片了。

皇上把这最后一片喂到谢宁嘴里头。

“朕还得去一趟永畿,大概得几日才能回来。等朕回来,咱们就一块儿回京了。”

谢宁点点头:“那臣妾在这儿等着皇上。皇上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么多护卫和禁军,臣妾又没什么大病。”

谢宁这么善解人意,皇上下头安慰、解释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可谢宁嘴上说的大方,心里却觉得像割破了个口子,酸的涩的苦的汁液汹涌的往外冒。

皇上揽着她坐着,感觉腰背处的衣裳被抻得紧。低头一看,谢宁两只手都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那架势哪里是让他放心走的样子?

这时候让她一个人实在是……

皇上一句话到了嘴边差点就说出来了,又咽了回去。

他想说,那咱们就一块儿上路吧。

但是现在的情形是,谢宁这一胎不稳当,尤其这几天。

皇上也想,那永畿就不去了,御驾直接回京。到京城一切都方便宽裕了,她也能够放下心来好好将养。

但永畿的大堤是去年工部新换的一种堆造之法。今年雨水多,若是这堤坝真的比旧式填造之法还要坚实有用,那么以后造堤的法子就大都要改了。

谢宁头埋在皇上颈边,半天都没吭声。皇上怕她这样压着自己的脸呼气不畅,想让她换个姿势靠着,她却不肯。

“皇上……要平安回来。”

“朕一定早早回来。”

还没有分开,就已经先尝到了相思的苦涩。

第二天一早皇上动身时谢宁还没醒,皇上动作特别轻,到了隔壁去洗漱穿衣,收拾停当之后又折回来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了被角才走。

他不想惊醒她,还是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的好。

可皇上才出门,谢宁就睁开眼了。她拽着被角出了一会儿神。其实皇上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

可是听皇上吩咐人动静小些,别吵醒她,谢宁就顺着他的意思,权当自己没醒。

如果她醒着,两人再说几句话,那就更加难舍难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皇上的依恋变的这么深。

两人之间就像被无数丝线牵系在一起,斩也斩不开的。

皇上走的那天,后半晌天下起雨来了。谢宁待在屋子里头也没有事情做,玉瑶公主和甘熙云两人过来陪她解闷,还有二皇子也被抱了过来。

谢宁有几天没抱他了,二皇子也想往她跟前凑。可方尚宫哪里敢让他去蹭谢宁?玉瑶公主这年纪已经晓事了,知道谢宁现在不能碰,就只规规矩矩坐着说话。可二皇子还不懂事,他力气大,又没轻没重的,万一真把谢宁踢上一脚那还得了?

所以二皇子就被抱着在这屋里待了一会儿,方尚宫很快让人抱着他去游廊上看水池里的鸳鸯和野鸭去了。

玉瑶公主找了一副骨牌出来,陪着谢宁消磨时间。

玩骨牌甘熙云也会一点儿,就是同宫里的玩法不一样。她在伯父家中,鄄州流行的玩法叫八仙过海。京里的玩法叫满堂金,还有一种玩法更复杂,那个连谢宁都不会。

反正只是打发辰光,即使出了错儿大家也是哈哈一笑。

谢宁输的最多,玉瑶公主则是大赢家。把谢宁和甘熙云面前的银豆子全赢了过去。

赢了一大把银豆子的玉瑶公主心情极好,让人回去取她的书来,对谢宁说:“我给娘娘念书听吧?”

谢宁笑着点了点头,让青荷她们将小炕桌收拾干净。

不多时玉瑶公主的书送来了,她翻开来摇头晃脑的念。

这只是一本很浅显的识字书,前面几篇玉瑶公主都已经学过。她声音清脆,和着外面的雨声,听着让人觉得十分悦耳。

谢宁却听着听着就出神了。

刚才玩骨牌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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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四十六 分别(2/2)

一样。

玉瑶公主虽然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情,可是她一看到谢娘娘那神情,就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谢娘娘一定是在想父皇。

其实玉瑶公主也挺想他的。父皇走了,虽然她身边伺候的人还都在,驿馆内外最多的就是护卫和禁军,她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父皇在的时候,哪怕一天都见不着他,可是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都有主心骨,做事儿也都有劲头儿。

可父皇一走,玉瑶公主总觉得说不上来哪儿不对,总之心里发虚,没有底。她过来陪着谢宁,一半因为谢宁现在静养,实在是很闷人的一件事。还有一半原因玉瑶公主自己大概也不知道。

和谢娘娘在一起,她觉得还踏实一些。

虽然谢娘娘现在都不能下床,但是在长辈身边,她就觉得安全。

玉瑶公主嘴上不说,可是遇刺、失火的事情,确实也把她吓着了。

可玉瑶公主也懂事多了。

父皇有那么多政务,连觉都睡的少。谢娘娘又不舒服,二皇子比她还小,更需要人照顾。

没有人告诉她要乖顺懂事,但玉瑶公主自己就懂事了,她一声不响,不吵不闹也没有找人撒娇。

所以人们常说,不经风雨的花草是长不好的。

谢宁在想,皇上走到哪里了?御舟被烧,现在换的船肯定没有御舟那么舒服方便,再加上又要赶行程,路上吃食也得将就。

再加上今天又下雨。

这会儿的天气白日里一天比一天暖和,可晚上却还冷得很呢。

谢宁怎么想都不放心。

方尚宫早就看出来了。

刚出了这样的事,主子刚诊出身孕来,偏偏这会儿和皇上分开,主子心里能踏实才怪。

方尚宫借着端茶的机会,劝了谢宁几句。

“主子不用太挂心了,忧能伤身,您这会儿就应该好吃好睡什么也不想才对。”

谢宁知道瞒不过她,接过水也没有说话。

“主子只管放心,白洪齐可能干着呢,准保把皇上从头到尾伺候的妥妥帖帖的。过个两天皇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主子睁大眼挑毛病,要是看皇上哪怕掉了一两肉,咱们就让皇上赏白洪齐板子。”

谢宁笑了笑。

方尚宫也知道这个劝不过来,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其实方尚宫更担心旁的。

从长义再往南去,那可是有名的富贵繁华地,温柔红尘乡。皇上难得出巡,当地官员为了奉迎讨好,那还不使出浑身解数?主子又没有跟着同去,皇上身边正空着,那些人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才奇怪了。

到时候皇上回来,若是身边再添那么一两个人……那才要命呢。

这话方尚宫在谢宁面前可没有提。

她只是自己琢磨。

皇上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方尚宫觉得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说贵妃现在身子不适,还是为了给皇上诞育子嗣才受苦受罪的。哪怕没有这事,皇上对女色上头也从来都很淡。

先帝在女色上头太不挑了,皇上在儿时,在少年时都没少撞见先帝行事荒淫的场面。也许他是因此恶烦这些事,从登基后除了三年一回的例选,宫里就没进过什么人。而且这三年一回的例选每次也就那么几个人。想想过年时丰庆殿里还没坐满一半的正殿,那么稀稀落落的那么几位妃嫔,就知道皇上在这件事上头的态度了。

再说皇上行程这么赶,忙正事都来不及,哪有风花雪月的闲工夫啊。

甘熙云这两天已经开始跟着郭尚宫学规矩了。在宫里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合着规矩。就一个站,里面就大有讲究。坐,那学问也大了去了。喝茶、走路,行礼,问安……

不说甘熙云听的目瞪口呆,就是在一旁的玉瑶公主也是大感新奇。

原来那些宫女、太监们他几乎如出一辙的举止动作全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啊。

到甘熙云这里,她学的规矩还已经轻松多了呢。毕竟她是官家小姐身份,做的是伴读的差事并不是进宫当宫女的。可是有句话,不用郭尚宫说,甘熙云自己也明白。

伴读这身份说好听了是客,但是直白的说,也就是伺候公主的人。端茶研墨照顾人的这些活儿未必会让她做,但她却不能不学。

一下子要学这么多东西当然不是件轻松的事,可甘熙云咬紧了牙,一声苦也没叫,争取把东西全学会,全记牢。单这样还不行,还得把这些刻进脑子里,绝不能一时马虎就松懈下来,那可是会闯出大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