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玉石俱焚(1/2)
大牢里,于宜沉默了很久很久。
沉默着,泪流满面着,眼眸空洞得像是看着渺远的另一个时空一样。
她哭着、笑着,颤抖着看着君歌“一切都和我计划的一样,他们自相残杀!”她说,“自相残杀……自相残杀啊!”
君歌怔愣地望着她。
谎言是会骗人的,但真实经历了一切的心情,却永远不会欺骗自己。
那不是得手之后,仿佛掌控了一切的骄傲的笑容。
那是败得一塌糊涂,彻头彻尾输掉一切才有的痛彻心扉的觉悟。
她笑着,笑着笑着,哭得难以自控,哭得停不下来。
哭得就算是铁石心肠的苏辰,也出人意料的转过身,踱步而来,俯首贴面的对君歌道“就到这里吧。”
他依旧面无表情,如往常一样,背手走在前面。
御史台,御史大夫的书房里,看完整个案宗的彭应松,大为震撼。
他眉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放了,手指头一下一下点着面前的案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走样“可以啊!”他说,“案宗写得跟戏本子似的?”
君歌无奈摊了摊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也没办法。”
彭应松青筋直蹦“哎哟喂,我都快感动哭了!这是什么样真挚的爱情故事啊!”他说到这,冷哼了一声,“罢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一套,你算是得了你爹的真传。”
他嫌弃的又扫了一眼,最终还是昧着良心,将这离谱的案宗归了档。
得亏御史台这十几年都是个怂包子形象,这么扯的案宗才有机会不引起阉党的注意。
要不然,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哎师父。”君歌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彭应松一边封盒子,一边埋汰她“没事儿你也想不起来回来看看。”他歪嘴,“明明是我御史台的金牌御史,怎么感觉跟卖给姓苏那小子一样了?”
他瞧着君歌“今天早朝之后他可是跟我说,说是欠了君家一个挖祖坟的恩情,准备以身相许祸害死你,你到底干什么了,让人一个挺好的小伙子整得这么玉石俱焚的。”
听他这么说,君歌也惊呆了“不是吧,他以怨报德啊!”
说完,君歌咂嘴“哎时间紧迫,先说正事,你这个问题等我回去问问再回复你。”
她看着彭应松,忽然收了笑意,肃然道“米元思死的时候,师父你知道么?”
彭应松封案宗的手猛然停住了。
他面不改色,沉默了很久,颇为警告意味的抬眉,一改往昔憨态可掬的样子,话音冰冷的反问“谁告诉你的。”
君歌被他那无比严肃的样子惊了一下,坦言“是苏辰。”
听到苏辰两个字,彭应松停住的动作才慢慢又继续起来,他神情和缓了一些,话里有话道“你应该去问他,那件事,除了当事人,就剩下他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话里晦暗不明的意味,让君歌面颊上的神情更显严肃“为什么?”她问。
六扇门的结构她并不太熟悉,但是青龙卫是怎么个组成,哪些人是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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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玉石俱焚(2/2)
她一清二楚。
在阉党干政的当下,坐上六扇门门主的位置,也就意味着统领了青龙卫,是三法司衙门的当家人。
同时,也会是青龙卫的大阁领,阉党的走狗。
但苏辰这个名字,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成为了青龙卫大阁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最清楚发生了什么……”君歌看着彭应松,“米元思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么?”
彭应松想了想,点了下头。
何止是在场。
他没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有些怜悯的望着君歌“你有任何安排,要去找他商量。别一个人只身犯险,傻不拉叽的往前冲。”他说,“你爹托我照顾你,可不是帮着你去拍老虎屁股,敲阎王大门的。”
说到这,君歌探身向前,微微眯眼,十足质疑的看着彭应松“师父,我爹做事向来缜密,他都拜托你照顾我了,都没告诉你他到底要干什么去么?”
彭应松当然知道君维安去了哪里,又是什么目的。
只是,他看着眼前这和君维安一个性子的丫头,实在是无法开口。
他看着君歌,歪了下嘴“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爹这个人,做事还有个特征叫缺根弦吧。”
彭应松转过身,长长叹了口气“你爹会来拜托我照顾你,这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了。”
瞧着他越说越上头,君歌脚一勾,扯来张板凳,忙给他倒了杯水。
“大晋小两百年,国子监就出了那一个君维安。”他润一口嗓子,一字一顿道,“一生之敌!”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直抽抽。
君歌看着他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干笑两声“这……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彭应松结结实实一个脑瓜崩“少给我来这些。”他装着横眉竖眼的样子,从一旁又拿出一卷案宗,“正好你来了,把这个带回去。要亲手交到苏辰手上。”
盒子上,清晰的写着连环拐卖案。
“这案子是上个月刑部打掉的那个?”君歌诧异的看着彭应松,“按照流程,不应该交给六扇门啊。”
刑部结案之后,御史台审核无误,就要提审到大理寺了,怎么也都不应该跳到六扇门去。
见他不解,彭应松不疾不徐道“这案子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交给他的不是案子,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坐在太师椅上,娓娓道来“这几年出了好几起拐卖人口的案子。这次的主犯,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赌资,短短三四年,卖掉了四五个孩子。”
“朝中有不少大臣便质疑三法司,认为应该修改刑律,将拐卖者一律从重处罚,格杀勿论。”彭应松微微眯眼,看着君歌,“你如何以为?”
拐卖儿童,破坏的何止是一个家庭那么简单。
这样污浊的生态链,根本不应该留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当诛。”君歌道。
闻言,彭应松出人意料的笑起来,他顿了顿,手指敲着书案问“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假若你就是那个拐卖的人呢?假若你犯下这样的罪行,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