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煌又搬回了蔷薇庭院。
不敢再长时间消失不见。
尊煌从陆沉辞那里拿了副作用很大的止疼药,每次剜心取血,麻醉剂药效一过,尊煌就会吞两片。
尊煌跟白蔹分了床,分了房,不再是那个夜夜噩梦、需要人陪、需要抱抱安抚的、二十岁的黑衣少年。
尊煌大部分时间待在卧室里,反锁门,要么是虚弱不正常的昏睡,要么是蜷缩着满地打滚也难以舒缓的蚀骨剧痛。
尊煌尽量不让白蔹闲着,让白蔹帮他试看动漫电影,如果剧情不精彩,他就不浪费时间看了,让白蔹简单概括讲给他听;尊煌每天换着花样点菜,专挑类似佛跳墙那种需要耗时熬煮的菜系、汤类,让白蔹光是研究菜谱、配菜,就能在厨房待大半天。
白蔹喜欢被尊煌需要。
给尊煌做菜时,满足尊煌的要求时,他心里是甜蜜的。
尊煌完全不给白蔹胡思乱想的机会,不让白蔹再被孤独消沉侵蚀。
他状态稳定的时候,会做回黏人的树袋熊, 缠贴着白蔹不肯松手,偶尔哼哼唧唧着牙痒儿,要咬白蔹的脖子,要在痕迹变浅的吻痕上,再重新嘬个草莓印。
白蔹不让,他便撒娇儿。
白蔹特意学做了磨牙棒饼干,吃起来口感偏硬,很难嚼,一般是刚长出乳牙的宝宝用来缓解牙龈发痒、锻炼宝宝咀嚼咬合力的小零食。
尊煌一脸嫌弃,可唇角的笑容却止不住。他枕在白蔹大腿上,一连嚼了几根奶香浓郁的磨牙棒,然后说挺好吃,但是不管用,最终还是摁着白蔹在沙发上一顿猛嘬。
他状态糟糕的时候,只要能强撑着不露破绽,尊煌一定会陪在白蔹身边。
会认真品尝白蔹做得每一道菜,哪怕根本吃不下,也会乖乖把碗里的饭吃完。神经性的厌食抗拒,回房间吐得死去活来,呕出胆汁,眼泪狂流,虚脱狼狈,奄奄一息地趴在马桶边喘息。
尊煌不止一次觉得,他要死了。他撑不到天亮了。
尊煌不止一次觉得,他已经死了。他被拖进冰窖般寒冷的黑暗地狱里,他被削剥去皮肉,全身上下被穿骨钉凿烂,痛不欲生,动弹不得。
“白蔹,你现在有空吗?”
剜心饲蛊的第二十九天,尊煌从长达七个小时的昏迷中醒来后,从冷硬的地板上爬起来,扶着墙进了浴室。
从白蔹住进客房起,尊煌便毁坏了主卧的监控,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痛苦。尊煌不是自然的睡着,是被疼痛活活折磨到昏迷。
经常在墙角,或者地板,浴室里昏迷一夜。从人体痛觉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上讲,尊煌已经死了很多次。
“有。”
白蔹放下指尖捏着的颗粒状拼图碎片,温柔含笑的桃花眸,仰视着忽然来到他身边的尊煌。
尊煌一身休闲宽松的黑衣,脖颈线条清瘦白皙,柔软乌润的发丝贴在颈边,又长了些,微遮墨眸。唇瓣总是异常湿润殷红,像是水分充足,很健康,又像是刻意碾压揉弄后的成果,配上他冷白的肤色,很容易让白蔹入迷失神。
“我看看拼到哪了……”刚洗完澡的尊煌随意地坐下来,带着一身清爽潮湿的沐浴露味道,垂眸打量着桌面上已经拼了一半的动漫人物手办,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白蔹神一般的动手能力。
为了让白蔹消遣时间,玩得久一些,他特意挑了号称全网最烧脑最难拼的一款动漫人物,上万块杂乱的颗粒状碎片,最快拼完的博主也用了半个月,而白蔹……拼图是昨天送的。
尊煌哑言片刻,转眸望向白蔹,“手指疼不疼?”
白蔹下意识藏起磨红的指尖,蜷攥进掌心里,“不疼,刚拼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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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蔹,你当老子傻?”
尊煌面色微冷,“加班加点通宵拼这破玩意儿,你手不想要了?”
“我、我想快点送给你。”
白蔹有些心慌,低声解释,似乎害怕尊煌会生气。虽然他经常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哪里惹到了尊煌,尊煌总是在温情亲昵后,又突然变得冷漠排斥他。
尊煌没再说话,大手撑着桌面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了。
白蔹张了张唇,干涩的喉咙一阵发苦,他垂下无措黯然的眼眸,将尊煌的名字咽了回去。
又做错了。
他以为快点拼好能让尊煌开心……
少顷,尊煌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条热雾萦绕的毛巾。
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喝了。”
“手给我。”
重新坐回柔软的地毯、坐回白蔹身边的尊煌,一手拿着热毛巾,一手掌心摊开,朝着惊愕茫然、眼梢湿红的白蔹伸出手。
“我没生气,也没发脾气,只是学你平时唠叨念叨老子,说教,懂?”
尊煌邪气挑眉,在用很拽的方式哄白蔹。
白蔹望着尊煌似乎被热水烫红的掌心,水珠裹在他修长微曲的食指,主动地,耐心地,在等着他交握。
潮湿感仿佛涌入心尖,轻而易举的驱散刺痛,抚平不安褶皱。
白蔹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难抵能碰触到尊煌的诱惑力,攥紧的长指松开,伸出去,如愿落在他渴望之地。
十指碰触,交握摩挲,晶莹剔透的水珠碾碎成水流,染湿了两人指缝。
“……你怎么会?”
尊煌用热毛巾轻柔地给白蔹擦拭着磨红、扁下去的手指腹,很认真,闻言,掀起眼眸,不冷不淡地睨了白蔹一眼。
“会什么?会拧热毛巾?还是会使用微波炉?”
“……”
“白蔹,老子虽然吃磨牙棒小饼干,但老子不是智障。这些,你天天演练伺候了老子几千遍,真智障也学会了。”
白蔹眼底荡开笑意,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今天的尊煌是惹人心软的,好相处,不讨厌他。
“我没那个意思。”
尊煌墨眸微眯,装凶,“再嘲笑老子,等会儿咬你。赶紧把牛奶喝了,别浪费老子的一片心意。”
“好。”
白蔹一杯牛奶喝完。
尊煌也在毛巾变凉之前给白蔹敷揉好了十指。
白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刚刚是不是问过我有没有空?”
尊煌将毛巾丢在一旁,并未松开白蔹的手,他在一堆五颜六色混乱的颗粒状碎片上,低眸把玩着白蔹骨节分明的长指。
牙尖痒儿,想含白蔹的指尖磨。
他喉结轻滚,点头,对视上白蔹温润如水的桃花眸,“但现在不行了,你需要睡一会儿,手也握不住笔。”
“笔?”
尊煌勾唇浅笑,似是触及想起心底里最柔软牵挂的人,“想准备一份礼物送人,但我不会画图,脑子里有图案,可手不会,只能借用你的了。”
白蔹有些吃醋,“送给谁?我认识吗?”还亲手绘图。
尊煌捏了捏白蔹的手指,想了一下,回,“准确点来说,是送给,还没有成为小朋友的小朋友的礼物。”
白蔹眉心蹙得更紧了,“呃?”
“是见面礼啦,她以后会有宝宝的。反正老子就要送最没有新意,最容易撞礼物的长命锁和无忧镯。不管她要不要,给不给小朋友戴,反正老子送了,不是一个抠门的……人。”
不是一个抠门的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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