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耐牢坡前，血祀黄河(1/2)

又三日后，山东郓城，耐牢坡。

何为耐劳坡？山东郓城附近的一座大坝。此坝由西向东，是流经郓城的这段黄河的南堤。耐牢坡上建了一个会同闸，分隔着黄河与京杭大运河。

只要打开耐牢坡上的会同闸，船只就可由南段的京杭大运河进入黄河。然后，或者继续向北航行进入北段京杭大运河，或者经黄河向东或者向西航行。

端的是四通八达，水上枢纽。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元朝末年黄河泛滥，将南部这段京杭大运河淤塞了四十余里。

北部更惨，成了一片汪洋。行船吧，吃水太浅，难以通行。治理吧，必须得先对方圆百里的湖面进行排水，这是何等重大的工程？不是统一王朝，花绝大力气，绝不可能完工。

所以，现在朱标所修好的，只是南段那段淤塞的运河。

此时此地的场景，明初诗人谢肃有诗描述：“三宿淹留会同闸，一帆飞过耐牢坡。旧来禾黍秋风地，今作蒲莲野水波。岸决黄河方泛溢，尘生碧海定如何。苍茫天意知谁解，北望梁山一浩歌。”

不管怎么说吧，这段四十余里的运河一通，只要打开会同闸，吴军水师就可以逆流向西，西取汴梁！

今日，正是朱标的誓师出征之日！

耐劳坡下，是这次随朱标出征的五万精锐将士。没办法，吴国在京杭大运河的运力，一次只能运五万军。吴国三十万大军，将有七万大军驻扎山东各地，弹压地面。五万大军，随朱标、常遇春这里出发，经黄河水路，攻打汴梁。剩余的十八万军，将由徐达、冯胜率领，由陆路进攻河南。所以，现在随朱标誓师之人，仅仅五万。

耐牢坡上，朱标在数十名甲士的护卫下昂然而立。另外，在朱标的两侧不远处，还有一千三百多名山东的实力人物。

这一千三百多人，有葫芦寨（这时代山东流行的一种半民半匪的组织）的一百零七名首领，有辞官不做的大元进士，有豪强富商，有宿儒耆老，有孔子后人……甚至有近百名没有任何功名、财产也不算多，却因为种种缘故在乡间甚有威望的农民。

如果说，朱标大军离开山东后，有人趁着山东兵力空虚谋反，必然出现在这些人其中！换言之，朱标把这些人稳住了，山东就稳如泰山！

那么，朱标今日誓师，为什么要将他们召集到此地呢？

有人猜测，朱标要让他们见识到吴国的赫赫兵威，老老实实效忠吴国。甚至有人担心，朱标是不是要在出征之前，把他们都杀了，来个一了百了。

然而，朱标的所做所为，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带上来吧！”

“是！”

朱标一声令下，他的亲卫统领周宗领命而去。

功夫不大——

“走！走！走！”

“快点！快点！”

“别磨磨蹭蹭的！”

……

两百四十六名甲士押送着一百二十三名五花大绑、连嘴都堵着的男子，拉到了耐牢坡上。

呜呜呜~~

呜呜呜~~

其他人还好，但是一名相貌黝黑，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刚一上台，就不断摇头，嘴中呜呜，努力想要说些什么。

朱标微微皱眉，道：“让他说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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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耐牢坡前，血祀黄河(2/2)



自有军士，那那年轻人嘟嘴的破布拿开。

那年轻人扯着脖子喊，道：“大将军开恩！大将军开恩啊！末将一时糊涂，才做出了如此傻事，请世子开恩！开恩！饶末将一命吧！”

朱标却微微摇头，道：“我吴国有军法在，强侮妇女，斩首！”

“大将军开恩！大将军开恩啊！我为吴国立过功，我为朱家流过血，总……总不至于这点小事，就要我的脑袋吧？再说了，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她没死啊？我……我给她钱补偿……我娶她！不是妾，我堂堂指挥使，娶她一个民女当正妻，还不行吗？我……我削职为民，还不行吗？请大将军开恩啊！”

眼见朱标的面色毫无松动之色，那年轻人开的条件越来越低。

朱标却依旧摇头，道：“行了，邓钟，别白费力气了，军法无情！纵是本将军饶得你，我吴国的军法也饶不得你！”

“不……不是……大将军，您不能不讲理啊！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你们朱家立了这么多功劳，您就因为一个女人要我的命？我就不能将功折罪吗？还有……”

顿了顿，邓钟向台下看来，哭喊道：“爹！爹！您给我说句话啊！别忘了，洪都城外，我救过您的命！爹啊爹，您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我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孝敬您一辈子啊！”

邓钟的“爹”，就是吴国的军方大佬邓愈了。其实，他是邓愈的义子。这个时代，收义子是一种社会风气，有点身份的人都会收义子。比如察罕收自己的外甥王保保，张士诚收五太子梁蝥，朱元璋收了二十多名义子，邓愈的义子也有十几个。

当初，邓愈受朱元璋之命守洪都城。由于降将祝宗、康泰的叛变，邓愈连夜出逃，足足七名义子为了掩护他突围牺牲，这邓钟也身受重伤。说邓钟救过邓愈一条命，毫不为过。

无论从父子之情的角度考虑，还是从救命之恩的角度考虑，邓愈都应该站出来，为邓钟求情。

然而，此时此刻，耐牢坡下的大将邓愈，微微偏过头去，没有和邓钟对视。

“邓钟，你也不要难为邓将军了。”朱标道：“实话告诉你，为了你这条小命，邓将军在我的府里面，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甚至，愿意用所有的功劳换。到了最后，他还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找一个长得像你的死囚，在这里宰了。既维护了本将军的军纪，也能让你苟且偷生。但是……本将军依旧没答应。”

“为……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邓愈将军是父王起家的老兄弟了，就是本将军私下里也得称一声邓叔叔。我为什么这么点面子，都不给呢？还有，只要你愿意娶那小娘子，那小娘子的家人也愿意息事宁人。俗话说得好，民不举官不究。本将军，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顿了顿，朱标向四下里看了一圈，向台下的五万吴国精锐将士，向那一千三百多名山东实力人物！

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道：“接下来，本将军要干什么，大家都能猜到吧？没错，本将军要以这一百二十三颗头颅，祭祀黄河，誓师出征！我吴国北伐三十万大军中，违了军纪的小旗以上军官，总共一百二十三名，尽在此地！地位最高的就是邓钟，不仅是宣武卫亲军指挥使，而且是邓愈将军的义子！那么，为什么本将军一定要杀他们呢？为什么，一定要用他们祭黄河呢？现在，我就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