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海的女儿(1/2)

从水潭出发，潭水沿决口流淌而下，灌入阴冷的河道。

阳气挑灯符高照，河床覆盖一层细密沙子，流水在其中冲刷出一条蜿蜒溪流。

纪青槐跳到河床上，靴子在细沙上留下一排脚印，洛子川紧随其后，发现脚下一片柔软，这种感觉竟然让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河道绵延向前，渐渐开阔，溪流从手臂粗细渐渐变成脸盆粗细，水流汩汩壮大，但一路并没有见到别的溪流汇入，甚是奇怪。

纪青槐始终持枪在前，洛子川亦步亦趋，几乎是踩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在后。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说天神在人间走路，留下脚印，有个好奇的女子将自己的脚踏入天神的脚印中，回家后离奇怀孕，诞下天神之子。

洛子川盯着纪青槐的脚印，想起这个古老的传说，嘴角露出得意笑容。

纪青槐自然不会发现他这点无聊的小心思，始终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洛子川渐渐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盯着她的背影不由想起自己看过的档案。

在知道极有可能对上纪青槐后，他便很认真的做过功课，可以说关于纪青槐的信息，他绝对是最了解的那一小撮人。

大约是刚入秋的时候，西凉边境第一次出现远古神兽麒麟后裔踏水玄牛毁灭一座村庄的消息，早先以为是讹传，但几方佣兵逐渐确认确有其事，随后便引起大量仙家门派狩猎。

当时在门派潜心修炼的洛子川并不以为意，但娘亲传来消息，说踏水玄牛内丹蕴含上古神兽麒麟精魄真意，俗称麒麟胆，可治疗他的先天缺陷，延年益寿，洛子川这才认真对待。

入冬时分恰巧是北苍境每年南侵高峰时段，作为大颢王朝肱骨的水云宗按照惯例，派遣门下弟子前往边关支援，外门弟子也可报名前往历练。

洛子川便趁机报名，随支援队伍下山，在进入西凉后，又以家母抱病为由脱离队伍，随赶来接应的老张进入西凉荒漠。

一路上多方打探，得知踏水玄牛在西凉边界遭到数次仙家围攻，负伤极重，最后一次现身，是在距离巨野泽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随后突围，消失在茫茫水泽之中。

而这最后一次围猎，大名鼎鼎的纪青槐赫然出现在其中，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洛子川开始收集有关她的情报。

不得不说，纪青槐并不长的年龄却被赋予了极具传奇的色彩。她出生即身负青螭血脉，浓郁程度远超千年来的前辈，据闻能和青螭一族始祖媲美。

她出生时引来西海潮涌瀚海城，三日才散，她成长过程中，每次入海，鱼蛟围船，驱赶不散，宛若百鸟朝凤。

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从可供阅读的资料里看，十岁前的纪青槐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女孩，喜欢出海，喜欢赤脚坐在船舷上咯咯欢笑，任由鱼虾们高高跃起，亲吻她的脚掌。

整个西海岸的人们都很喜欢她，很亲昵的称她为大海的女儿。

洛子川看着前面茕茕孑立的背影，摇摇头，觉得资料可能写错了，这完全是两个人。

可是如果没错呢，她如何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故事似乎在她十岁的时候发生了转变，那一年青螭家族的族长，也就是纪青槐的父亲纪安澜率军攻打白虎族唯一一座海城西流城兵败，随后消失于茫茫大海，再无踪迹。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猜测说纪安澜兵败无颜回族，率残军沦为海盗，有人说纪安澜兵败后遇到妖族海军，被偷袭全军覆没，更有说惨败后的大军军心惶惶，不慎迷失于海雾中。

有很多种猜测，但洛子川无法推断哪一种是真的，又或者全部都不对，但总之，那一年似乎成了纪青槐命运的转折点，纪安澜失踪或者死亡后，年仅十岁的她不知为何离家出走，其后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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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大海的女儿(2/2)

四年毫无音信。

世人以为她深入大海去寻找纪安澜去了，但没人会怀疑她已经死了，因为她是大海的女儿，大海不会吞没她。但四年后，她第一次现身，却是在圣山境和北苍境接壤的一座佣兵小酒馆里。

那时候她已经十四岁，喜欢穿一身黑衣，大多时候把自己脑袋藏在黑色的篷帽里。

那时候她还没有那把铁枪，自然也还没有给它取名为破海，但十四岁的她谁也无法忽视，已经是一个令人心神摇曳的美人了。

在佣兵酒馆昏暗的光线里，她褪去帷帽，只想痛痛快快喝一次酒，以解猎杀那头凶悍野兽后的疲惫。

但不知从何时起，酒馆渐渐安静，酒徒们的目光一点点凝聚到她脸上，然后再烈的酒也寡淡无味了。

她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只是自顾喝酒，直到整个酒馆的佣兵将她围住。

她放下酒杯，扫视一圈众人，似乎是在求饶，但语气却很平静，问道：“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你们可以放过我吗？”

佣兵们先是沉默，然后哄堂大笑，一个凶狠的佣兵尽量用假装出来的温柔语气说道：“小姑娘，如果你能陪叔叔们睡上一觉，叔叔们自然会让你走。”

那凶狠的佣兵环顾一圈，然后哈哈大笑道：“当然，那时候你这两条美腿还能合拢走路的话。”

佣兵们哄堂而笑，但笑声很快停止，那个桌子前美的不像话的小姑娘突然就跳了起来，一刀削去那个凶狠佣兵的脑袋，接下来足足有半个时辰，佣兵酒馆里惨叫连连。

只有店里的一个伙计逃过一劫，他之所以没有被杀死，是因为他早先的时候给纪青槐上酒，小声提醒过她要带好帷帽。

那一战后，还没人知道她就是大海的女儿纪青槐，人们只知道边境多了一位爱杀佣兵的小女孩，喜欢用刀，刀法跟海边宰杀大鱼的渔民很像，后来她改用枪，就更有叉鱼的架势了。

而人们真正知道她就是纪青槐，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一次她一战成名，因为她的对手是白虎族那位超级天骄白夜行。

关于那一场战斗的记录非常详细，因为它发生在安远城城门前，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是盛夏阴雨后的一个下午，一束阳光从云层漏出，雨过天晴。城门前的大路两面挤满汹涌人潮，在大路的中央，一个金发女子端坐在一头巨大白虎背上，腰间挂着两柄巨大圆锤，金色不知材质，比人的脑袋还大上一圈，一如她袒露大片饱满夸张的胸脯。

“白虎圣女！”人群窃窃私语，暴露出金发女子的身份。

她正是整个流澜境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白夜行，对比青螭龙女纪青槐，她成名更早，其传奇色彩比后者更加浓郁。

五岁同公牛较劲，七岁徒手裂虎，九岁入六品战五品胜之，十一岁又进五品，十三岁入火山毫发无伤，带回无名矿石，锻造腰间双锤，十五岁进四品，十六岁一锤砸碎了已经半只脚踏入三品的未婚夫的脑袋，十七岁一人血洗火尾妖五百精英先锋，而十七岁她遇到了十五岁的纪青槐。

其实纪青槐老远便发现了城门口的异样，但没有打算避开，她还不知道半个月前刚刚血洗五百妖骑的白虎圣女正在城门口等她，如果知道……她当然还是会走过去。

大路一直是敞开的，所以在数百米开外时，纪青槐便发现了虎背上的金发女子，白夜行自然也发现了她。

两人目光隔着遥远距离相撞，那一刻，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纪青槐没有迟疑，坚定不移向前，直到距离一人一虎不到三丈距离方才停下。

她细细打量着虎背上的女子，很快便猜出对方的身份，那一刻，没有人知道纪青槐内心深处是想要退缩还是充满战斗欲望，总之她就默默站着，看着虎背上的女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