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1/2)
是因为她父亲的极力阻碍吗？还是因为被朋友取笑？
也可能是因为门第本身的差距吧，她的家是书香门第药草世家，而我只是个卖猪肉的儿子。
也许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阿姒，意识到自己和她的距离，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彭仙鹤想着双眼无神的从地上站起身，踩着那些写满情意的宣纸穿上他引以为傲的长衫，挽好发插上她曾送给自己的木簪打开门。
洪雨姒坐在花轿上，从他门前经过，风吹动窗帘，那心心恋恋之人笔直的站在门前。
可他却是那样背着身，还是不愿看自己。
她潸然泪下，低垂着头紧咬下唇忍住夺眶而出的泪，哪怕是现在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洪雨姒的身子随着花轿晃动着，艳丽的妆容下却是一张憔悴失神的脸。
她微微启唇，悠悠的歌声从中婉转而出。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
洪雨姒嫁入庄家的那晚，除了有拿剪刀不准人靠近的洪雨姒，还有在家门前吐血昏死的彭仙鹤。
往后两人的关系从此变成了，彭夫子和庄二夫人。
当年的仙鹤和阿姒都被各自锁在了心中，彭仙鹤变得越来越自负暴躁。
而洪雨姒却在庄家备受婆婆刁难，坎坷的、艰难的度过了两年。
最终还是病倒在了那个雨雪交加的傍晚，她要求见的最后一个人还是那个人，那个负她之人。
彭仙鹤急忙冲进庄府，按照洪雨姒的心愿，在他进入房间后庄家人就将门关上了，独留他们两人说说话。
等见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洪雨姒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恐惧，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彭仙鹤。”
她沙哑着嗓子叫他，眼水顺着深陷的眼窝缓缓落下。彭仙鹤再也撑不住的痛哭起来，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
“阿姒。”
洪雨姒见着他的那刻哭得像个孩子，声音里带着埋怨的颤音。
“你终于肯……看看姒儿了。姒儿真的……真的好想仙鹤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多少的道歉都无法让后悔的心平息，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也不肯放开握着她的手。
洪雨姒哽咽着，逐渐体力不支了，和彭仙鹤相握的手也渐渐松了。
“姒儿还是……仙鹤哥哥的姒儿，姒儿很干净。姒儿……没有让他碰，姒儿很……干净，仙鹤哥哥还愿意……喜欢姒儿吗？”
彭仙鹤哽言的看着她，嘴唇张张合合不知该怎么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仙鹤哥哥……能不能……喜欢姒儿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话音越来越小，终于握在手心的那个女孩还是离开了他，就在他的眼前垂下了头，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姒儿？”
彭仙鹤慌张的轻推着她的身体，不愿相信的晃动她的肩膀。眼里的光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阿姒，阿姒？阿姒你醒醒，我喜欢你，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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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2/2)
直都喜欢你，从小到大从往至今从未改变！阿姒你醒醒我求你了，你醒过来啊！不要离开我……”
听到哀嚎的庄家人闯进来，就见到抱着洪雨姒尸体失声痛哭的彭仙鹤。几人上去将两人拉开，可他却是死命的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阿姒……阿姒——！”
木羽声抬头俯视着彭仙鹤，情绪上没有刚才那般大的变化，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失望至极。
“她死了？”
彭仙鹤整理着狼皮低语道：
“嗯，死在了我面前。”
木羽声沉默不语的转身不再去看他，一双黑眸紧盯着飘落的细雪。
“我不像你，我不会让她死。”
只要我活着。
彭仙鹤停下手去看他，淡淡出声道：
“你的确不像我。”
我还是那个胆小鬼，而你不是。
远在街道尽头医馆里的顾柒煎着药感叹一声，她在这头也从大夫口中听到了这段往事。
“没想到那个大叔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大夫研磨着草药笑了笑。
“听说后来他父亲没过多久也死了，所以他就辞去了教书先生的职位转而杀猪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才去杀猪的呀！”
顾柒的眼睛亮了亮，感到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大夫继续开口道：
“小姑娘你别看他现在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若是剪了胡子梳梳头，肯定还像当年一样风流倜傥。”
她听着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大夫。
“我说洪大夫，你怎么一个劲说他的好话呀。”
洪大夫手间一顿没有说话，不过片刻又着手研磨。顾柒拿扇子扇着炉火，眼睛一直放在他身上。
其实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个所谓的洪大夫也是故事里的一员。
“洪雨姒固执、自私、傲慢的父亲，我说的没错吧，洪大夫。”
洪大夫抬眸瞟了她一眼，不禁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机灵，不过说的到也不错。我的确固执自私还傲慢。”
也正是这样的我害了自己的女儿。
顾柒蹲坐在地上托着腮看他，她知道他的故事远不如此。果不其然洪大夫放下了手中的石槌长叹一声。
“当年拆散他们二人的是我，将姒儿嫁给庄衡的是我。
那时我高傲自负总觉着那杀猪的儿子配不上我女儿，所以想尽办法拆散他们。
姒儿嫁到庄家的那日，她试图翻墙去找彭仙鹤，是我亲手将她抓了回来。
是我用绳子将她绑了丢进花轿，是我在她备受煎熬的时候紧锁了家门。都是我，是我害了我的女儿。”
顾柒一挑眉嘴角咧起一个弧度，却是露出感到可怜的神情。
“洪大夫提壶济世，没想到这么坏啊。”
洪大夫听了自嘲似的大笑，紧接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是啊，我是这世上最大的恶人，我倍受良心的谴责，所以才搬到了街道的最角落里。
我不敢去见他，我甚至不敢走出这个地方。”
说着看向门外，那洁白的雪也无法洗涤他内心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