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二个秘密——霍引生(1/2)

“我叫林应年今年九十二了。他们都说我有点糊涂，我年岁是有点大了，可一点也不糊涂。我的林是双木林，应该的应，过年的年。我，是会写字的。我，我老头子教我的。”

一个面容黝黑满脸褶皱，眯缝着眼的老太太笑着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她口齿有些不清楚，说地都是方言。她坐在一只破木头椅子上垂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谭星村多久没来过外人了？”

“哦，那还是好几年前吧？村里有个娃儿，没了。”

“叫啥子来着？姓王，不知道叫啥子，吊死了。来了好多警察和白大褂。”

又停顿许久，林应年才抬起头，把头转向她身侧那把空荡荡的椅子说：“你说刚才敲门问路的那几个娃儿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哪件事啊？”

沉默一小会儿，林应年才笑着拍拍自己的额头：“可不是嘛！为了村里那个吊死的娃儿么！你还去提醒了桂兰，但是还是没能救回来。。”

林应年又叹气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沉寂片刻，林应年突然焦急的摇着头说道：“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不该问得事，不问，不该管的事，不能想。”老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到床边熄了灯，就躺下了。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天本应该是谭星村平凡的一个夜晚。这里的寂静与安详却被四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

村子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位十几岁的少年。他裹紧身上的被子，将头埋在被子里。手机的屏幕光照亮被子里狭小的空间。少年双手捧着手机不停地浏览着百度。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知情不报会被鬼缠上吗。看见别人杀人，不报警算犯法吗”，诸如此类的问题少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百度上搜索一次。有时他甚至会半宿半宿的浏览这些云里雾里的内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不爱说了，也不爱笑了。往年这个时节应该和同村伙伴一起而放炮仗打闹着玩。要不就是裹在被子里和好友打王者。他变了，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变成这样了。自己像模像样拿起一本书坐在椅子前，不知道到底读没读进去。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有时他也会突然攥紧拳头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前方。长久这样，远离了以往的朋友圈子，他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家人也没太多在意。

他也明白他的家里人也无暇顾及自己。因为，他的父母，要离婚。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会有人在乎他的想法呢？

他叫霍引生。他从小生活在一个不算合格的家庭里。他父母种几亩地一家三口为生。他对父亲并不亲近。霍引生记事以来他的父亲就热衷饮酒，也会打骂他的母亲。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在操持。在长大一些，霍引生从同村玩伴那里听说过自己的父亲坐过牢。他的同伴只当玩笑话说了出去，询问霍引生到底有没有这档子事。

霍引生打闹着一笑而过，但是他却没有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了。霍引生是知道的，他的父亲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坐了牢。“一个漂亮的狐狸精，乱人心智的风骚货”。这是霍引生母亲从霍引生很小的时候就整日里挂在嘴边上肮骂父亲的话。

与其说是骂父亲，不如说是骂他多看上两眼的那些女人们。

霍引生的父亲霍金晨做了三年半牢回到家过了一年才生下的霍引生。霍金晨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这个家里的女人。也同样不喜欢和这个女人共同孕育的儿子霍引生。

霍金晨的妻子谭世霞，是个矮胖的女人，文化也不高，但是操持家事是一把好手。霍金晨却尽是看到自己妻子的缺点。这个女人，他不喜欢。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自己并不是谭星村人。起初也是老老实实在村里帮工。被谭世霞的父亲看中，当了谭家的上门女婿。谭世霞长相不好看，但是家里是有地有屋的。霍金晨为了不再继续漂泊,23岁时娶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谭世霞。婚后两三年后谭父去世，霍金晨掌着家里的房和地，谭世霞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时间说明了一切。

这个原本老老实实的男人换了一副嘴脸。但是谭世霞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去世后，家里唯一的亲人之后霍金晨一人了。

直到村里来了个漂亮女人。。。霍金晨坐了牢。谭世霞依旧不怪罪自己的丈夫，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知道自己恨谁，那就是那个狐狸精，而自己的丈夫，只是被他蛊惑了而已。

出狱后一年生下了霍引生，本以为生活安定了。但是每每霍金晨喝了点酒就喜欢对谭世霞破口大骂，谭世霞也会不由自主的提起当年那个女人，对她肮骂不停，霍金晨就会举起身边的东西朝谭世霞扔去。

他们打架的场景从霍引生还在襁褓里时一直持续到今天。

十四五岁的霍引生正是对男女的事懵懂的时候，又整日里被谭世霞灌输“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你爹老子被狐狸精勾引了；你爹老子变成这样都是狐狸精害的；李玉欣是那个狐狸精的仔子，狐狸精生下来的也是狐狸精”

“所以，我的家庭这么不幸，全都怪那个女人，也怪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霍引生一次次对自己说。

如今的霍引生己经十八岁了。他近几年已经听不见父母的争吵了。因为在他自己十五岁那年，父亲就突然外出打工了。就连过年也没有回来。霍引生只在隔壁听见母亲哭着肮骂。大致也能听得出，霍金晨打工的这三年外面又有女人了。

霍引生对父亲的感情很单薄，他有时甚至会在脑海里不断询问自己的母亲。难不成错的只有那些狐狸精？他的父亲多次背叛了家庭就真的没错吗？

但是他还是没敢问出口。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天夜过得十分快。霍引生查阅了半宿资料，刚闭上眼没多久，天就亮了。谭世霞重重的拍打儿子的房门，像有急事似的，只是急匆匆说了句：“粥在桌子上，我有事先出门。”

霍引生没有在意，只是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厅里饭桌前犹豫片刻，端起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今日里天气不错，九十点钟阳光也好，霍引生也想去村子里走走，最主要想去超市买些泡面。

刚一走出家门就发现这个村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竟然有一丝异样。刚走到村里住路上就发现几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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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第二个秘密——霍引生(2/2)

人在说些什么，周围还有一些好事的村民。

“听说咱们村子来警官啦！”

“什么日子，来咱们这穷乡僻壤.\”

“嘘，我好像听说，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说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神情有所避讳的样子。身边几个村民也明白了什么似的。

“据说，据说现在正在那调查呢！”

接话的人是李金权，霍引生对这个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个人也经常出现在谭世霞的肮骂声中“这个老不死的老王八”

霍引生越来越不理解她了，但是他只能选择信任自己的母亲，顺从自己的母亲。

他被村子里的气氛压抑到透不过来气。就去村口走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引生啊！你过来。”

说话的人正是林应年，霍引生转过头去，却并没有上前。林应年慢慢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霍引生说道：“引生啊！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好些日子不来婆婆这了。”

霍引生只得含糊的回答道：“功课忙。”

林应年显然是被霍引生这样疏远的态度搞得不知所措，就又点点头，尴尬地笑笑，缓慢的转过身要进到屋子里去。

霍引生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搀扶住了老人，问道：“婆婆，你知不知道，村子里来了警察。”

林应年明显一顿，有些严厉的语气对霍引生说：“小孩子，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不该问得事不要问。”

霍引生继续搀扶着林应年走到屋门口，林应年拍了拍霍引生的肩膀，低声说：“知道，也要不知道。”

这几个字扎在霍引生的心里。霍引生笑笑，林应年没继续说什么就进了屋子

知道，也不知道。

霍引生看着林应年进了屋关了门，自己则站在门前愣住了。

什么叫知道也要不知道，这个糊涂婆婆知道什么了吗。难不成。。霍引生没敢继续往下想，就往家的方向走，迎面撞见李金权带着旁边跟着一个陌生年轻男子，身后两个女人，最后面还有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跟着。

霍引生只是轻飘飘盯着他们看了一眼，那个走在最前面与李金权并排而行的高个男人却回过头对上了霍引生的眼睛。只是一眼就让霍引生打了个冷战。加快脚步继续往家里赶，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满面春风，正在准备午饭。

霍引生没问，也不怎么关心。因为他知道，这个样子的母亲肯定是因为霍金晨打了巴掌后给了她‘甜枣子’吃了。直接要回自己的房间。

不料，谭世霞竟然叫住霍引生：“引生，收拾收拾你房间，过两天你爹就回家来了。”

霍引生一愣，霍金晨离家三年从没往家拿过一分钱，也一直没回过家，不是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吗？怎么又想着回来了，难不成没有钱养狐狸精了。但是霍引生还是没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轻声应和了一句“哦”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谭世霞一边收拾一边哼起了小曲儿，时不时还埋怨没有吃早饭的霍引生。霍引生则心烦意乱，一头埋进被子里。

就是这么奇怪啊，五分钟做好的泡面，有时候就是比一个小时才熬好的粥香。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几天，村里来了办案组调查三年前王晓释意外身亡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村民们最为关心的是，办案组的到来会打破本应平静安稳的生活，进入那宅子就视为不详。在村民眼里这种不幸好像会传染一般。

这些事谭世霞不信。因为家里还算有钱的时候。自己的父亲被一个江湖术士骗了钱财，还闹了笑话。郁郁寡欢两年后去世了。

霍引生呢？受谭世霞的影响最开始是不信的，后来经历过一次事儿开始对母亲的坚决有所怀疑，直到现在，也真的接受了这个世界没有鬼这一说法。

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鬼，我也早就是亡魂了吧！霍引生总是自己安慰自己。

直到霍金晨的回家，这个男人享受着妻子的饭菜妻子的嘘寒问暖。却在第二天提出过年前还要回去。谭世霞一愣，又马上唯唯诺诺低头应和。

只有霍引生无意中看见默默流泪的母亲。

他内心却有些动容。往常这样的事，谭世霞总要大闹一场，不管时间，不管场合，把霍金晨身边人还有鸡鸭牛狗鹅粘上关系的沾不上关系的统统骂一遍，唯独巧妙地绕过当事人——霍金晨。

她怎么了？是老了么？霍引生摇了摇头，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的回想起谭世霞的丝丝白发。这还不都是那个男人害的嘛！呵，本来就是啊。

当天下午，一个便衣女警带着两名警察敲开了霍家家门，开门的是霍金晨，他撒腿就跑。谭世霞连忙追了出去。霍引生则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制服在地，脸上浮现不出一丝波动。直到霍金晨被扭送到警车上，他与那名女警深深地对视一眼。

他从那眼睛中看出疑惑不解，看见清澈如泉水的自己。可是现在。。呵呵。。

等警车远去，他才开始往外走，来到村口处，望着远处通往镇里的公路望了许久。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他。

“引生啊!”

霍引生回头，看见林应年婆婆站在他身后向他招手。

霍引生垂头走了过去，走到林应年身边停下。

林应年用苍老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说：“你长大了，有些事，自己决定吧。”

霍引生抬起头，眼含泪水望着林应年，小声说道：“婆婆，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应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霍引生就打断她说道：“我不该恨李玉欣的，我知道我恨谁。”

话音刚落霍引生就径直走开了。

林应年望着引生的背影望了许久。才自言自语的开口：“那桂兰为什么杀了那个女娃？”

沉默许久才叹息着摇头：“桂兰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的儿子在村子里面只有玉欣这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不过也许她更希望自己杀对了人报对了仇。都是命啊，终究是错了！”

林应年背着手望着前方苦笑着说：“老头子，咱们回家吧，也到了回家的时候啦！”

夕阳下，一个三十几岁的黑色中山装男人搀扶着一位穿着平整干净新衣的老人一步一步朝村里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