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宫砂之约(1/2)
程远澜被叫来给乔家小姐点守宫砂的时候,心里已经吐槽了个千百遍。
在21世纪搞这些守宫砂的玩意儿本身就够迷信可笑的了,最要紧的是,这乔小姐还一本正经的搞了个仪式。
所谓的仪式也就是这乔小姐的朋友和她未婚夫的朋友在一起见证他们的姻缘。乔小姐大学毕业后想去英国留学,可她未婚夫是家里独子,家中又是部队的,不打算让他跟着乔小姐一起出国。
国外混乱,风评不好,他担心乔小姐在外给他戴绿帽子,可是又拗不过乔小姐的性子,直到乔小姐千哄万哄山盟海誓说了个遍,什么山无棱乃敢与君绝才把她未婚夫搞定。
不过她未婚夫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后竟然提出要点守宫砂这种更荒唐的主意才能让她走,乔小姐脑子抽掉了居然也就同意了。
而点个守宫砂不过分分钟的事,但这所谓的仪式已经进行了3个多小时,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程远澜坐在乔小姐巨大的Hello Kitty玩具沙发里打着哈欠看着眼前这一来二往的觥筹交错,环眼望去满目琳琅的奢侈品摆设,清一色的粉色系家具,再低头看看自己指甲缝里洗不掉的红色朱砂,和这房间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不得不感慨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想起哪出是哪出,明明一点红墨水就能搞定的事,非要花大笔钱说什么按照古法炮制,抓壁虎,灌朱砂。程远澜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制作守宫砂的过程,忍不住又去洗了次手。
等程远澜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乔小姐已经换了一身白色汉服坐在床边等她了。房间里的人都放下了酒杯齐刷刷的眼睛看着她。
“程小姐,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乔小姐拍拍自己的床,“过来坐,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程远澜对突然之间的反差还没适应,在一房间人得注目礼下走到床边坐下。
“乔小姐,这阵仗是打算满屋子的人都点么?”程远澜才刚坐下就立刻被刚刚还分站两边的人围了一圈。
“叫什么小姐啊,叫我筱婕就好了,乔筱婕。”乔筱婕也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大家都对守宫砂很好奇呢,只听过没见过的,难道不可以围观么?”
“按照老规矩是不可以的。”程远澜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周围人的强烈的恶意,话锋一转,“不过现代社会嘛,还有什么不可以的,要拍照发朋友圈的也随意哦。”
乔筱婕和围观群众都舒了一口气,程远澜自己也舒了一口气,这年头钱真不好赚,除了满足客户客观需求还得满足客户主观需求。
程远澜正准备帮乔筱婕净手,结果乔筱婕那位一直不多话的未婚夫忽然开口了,“既然都请了程小姐,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事吧,大家先出去,等她们弄好了再看吧。”
围观群众虽然都有些不情愿,但是却没一个人吱声,悻悻的都出去了。
“程小姐麻烦你了。”乔筱婕的未婚夫过来搂了一下乔筱婕的肩膀,“筱婕你好好弄,我在外面等你。”
程远澜这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乔家的这位金龟婿,年纪看起来比乔小姐大了不少,许是军人家庭出身的缘故,身形很高大,站的也很笔直,长相中等,五官算得上端正,话虽不多但开口却给人一种让人无法忤逆的压迫感。
程远澜盯着他直到他关门离开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乔筱婕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远澜看了一下时间,快到12点了,不能再等了。
“筱婕,我们可以开始了么。”程远澜试探着问还在出神的乔筱婕。
乔筱婕没有看她,只是点了两下头,头却别到另一边去了。
程远澜也不想去考虑客户主观需求什么的了,她把包包里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摆出来,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个,都是按照书上写的步骤,在家的时候给自己试着点了一次,准星还行。
“筱婕,把袖子往上挽一点可以么?”程远澜带上一次性手套,准备开工,而乔筱婕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程远澜看她不动,又不好意思催,考虑到时间问题,便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手臂下暗示她该配合一下了。乔筱婕这才终于回过头来,心不在焉的拉了一下袖子,和刚才派对仪式上活泼大方的样子完全不像。
程远澜顾不得那么多了,从玻璃瓶里仔细挑出守宫砂的时候,乔筱婕突然一只手按住瓶口问,“这东西是不能信的吧?”
“什么?”程远澜被吓了一跳,刚挑出的守宫砂顺着针尖滴落在乔筱婕按住瓶口的手上,又顺着手背滑了下去滴在雪白的汉服上。
雪白衣服上绽放出的嫣红让两个人都愣了,这一滴不要紧,要紧的是居然滴不上。
“刚刚角度没对,我再试试啊。”程远澜最先反应过来,她别开乔筱婕的手,水平端好,屏住呼吸重新挑了一滴仔细点在乔筱婕的手臂上,那小红点轻轻晃动了一下随着手臂内侧滑落了下去。
“你…”程远澜咧着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乔筱婕脸色不太好,目光灼灼的看着程远澜。
程远澜回忆了一下当初乔筱婕和她未婚夫来找他们帮忙的时候,舒珩听完要求之后,打量了他俩一眼,慢悠悠开口说,“虽然守宫砂是个传统迷信的做法,但以尊重古法为前提条件的话,女方还得是…完璧之身才奏效哦。”
而当初乔筱婕还特别生气的冲着舒珩说,“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啊,我们的家教可不允许那些随随便便的事。”说完还特别高傲的扬起了她的下巴,鄙夷的看着他们。
回想完毕后,程远澜也慢慢的抬起下巴看着乔筱婕。
“封建迷信的东西怎么能信。”乔筱婕显得很不屑,继续别过头不看她。
程远澜豪情万丈的把自己的袖子挽上去,从瓶中又挑了一滴点在自己的手臂上,小红点一动不动的就待那了。
“应该是我皮肤太滑了吧。”乔筱婕的表情不太自然却依然不放弃为自己辩护。
“你也想太多了吧。”程远澜无力的看着她,看她低落的样子,正准备开口安慰她,“要不你和他好好…”
话还没说完,乔筱婕倏地打断她,“你不可以跟他说,绝对不可以。”
“一会出去你未婚夫肯定会看的,这要是点不上去,我怎么说。”
“你想想办法,你肯定有办法的,帮帮我吧。”乔筱婕声音里突然有了哭腔,“我有苦衷的,也有非嫁给他不可的理由,你根本不知道…”
程远澜看着虽然话语中带了哭腔,但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泪的乔筱婕,默默的从包包里摸出了一支没有针头的针管,在乔筱婕惊讶的目光中往她手臂上稳稳的点了一点红色朱砂。
“这…”乔筱婕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红点。
程远澜没看她,“那是假的,里面混了点防水的胶硬给你黏上去的。不过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别碰就行,放心吧。”
然后把刚刚白摆出来了的东西又收进包里放好,起身后慢腾腾的说,“还好这次听了舒珩的,他说真的守宫砂你肯定用不了,所以给了我这支备用的。”
“你们…” 乔筱婕欲言又止的。
“不用谢,拿钱办事嘛。”程远澜看了一眼时间,差两刻钟到12点,抓起包就往外走,“乔小姐,如果没别的要求,我先走咯。”
程远澜越过门外等候的围观人群,风一样的离开了乔家。恍惚的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但是她却没有回头。
程远澜在离家一个街区前的路口下了车,一路狂奔终于踩着12点整得钟声进了门,但程公馆内是一片寂静。
虽说是公馆,也不过只是延续旧时名声罢了,如今的程家早已没落。
程远澜喘着气站在玄关处,看着没有一丝灯光的大屋又对比了一下刚刚在乔家的灯火通明,突然有一点心酸。没有一个人等待的客厅,只有来自未关好的窗户中穿过的风而扬起厚重的窗帘和她轻轻地打着招呼。
程远澜摸着黑想打开客厅灯的开关,咔呲一下,灯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舒珩这个王八蛋,上一周就叫他换灯了,这一周还没动手。”
程远澜心下愤愤的吐槽了舒珩一通,只得又摸着黑在口袋里翻找手机。好不容易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可屏幕上1%的电池余量闪了两下,又暗了下去。
“什么破手机,说好的双卡双待超长待机呢!”程远澜气急的将手机砸出去,只听咣当一声,却是恰好砸到沙发上,又被沙发的强力弹簧一下子弹到了某个物品上。
程远澜叹了口气,借着月光摸索着想去看看有没有砸坏手机,终于在沙发对面柜子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屏幕尽碎,而旁边的那樽铜像却毫发无损。她拿着手机一下子跌回沙发上,看着坏掉的手机屏,心痛的无法呼吸。再环首看看家里陈列的各种物件,不禁感慨。
虽然燕城程公馆现在没落了,可是大宅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古董,许多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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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守宫砂之约(2/2)
是残留着灵气的物件,当年战时抄家,所有的财产都尽数充公。
家里的那些古董本应该是首当其冲的,可是没想到那些抄家的人想带走这些宝贝时却死活拿不动,恼羞成怒的那些人准备砸碎这些东西,可是一锤子砸下去,碎的不是古董,而且他们的脑袋。剩下的一些人因为过于恐惧直接一把火烧了程公馆,却没有想到的是,整个房子都化作了灰烬,可那些古董物件却在原处安然无恙。
那些人没有办法只得汇报上级,经过考古学家和文物专家的鉴定,认定这些古董都是残留着灵气和怨气的灵物,不得轻易挪动,否则必生祸灾。
上级也怕触怒鬼神,便着人重修程公馆,特别派人去看守这些东西,谁知去的人一个个都离奇死在了程公馆。上级害怕鬼神之说祸乱民众,自此再没有派人去看守程公馆,并封锁了那一整片区域。之后程公馆便渐渐被淡忘在了逐渐进步的历史长河里。
新中国成立以后,程家流落在外的第23世子孙程继棠回国。程继棠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天分,以及在国外学习的知识加上工作的经验,为国家科技建设的提高出了不少力。中央为了表彰程继棠为国家事业所作出的贡献,不仅宽宥了程家人,并且将程公馆还给了程继棠。
程继棠接手程公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修了程公馆,将历代祖先的牌位又重新供在了公馆四楼的家宅祠堂中。并且派人四处找寻程家的后人,可惜程家人因为战后获罪,死亡,流放,潜逃出国,所剩下的程家子孙寥寥无几。更多留在国内的程家人为了不被再次牵连,换了自己的姓氏。
经过十几年的寻找,最终确认在程家整个九系分支的宗谱里存活下来的,继承了大半程氏血统的只有百余人。
而这百余人中大多早已没了对程家的感情,他们想依附程继棠现在的势力来谋取利益,而对想归于本家,重整程家的大计却一点兴趣也没有。有年长一辈的想归于本家,可常年疏于修炼,心有余而力不足。年轻一辈的又流落在外太久了,连程家原本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程家被抄家以前是个大富之家,可惜现在没落了。
可程继棠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辞掉了在中央的工作,一心想光复程家。
程家在旧时便是有名的风水世家,说风水世家其实不大精确,程家人精通风水之术,却不完全是帮人堪舆而已。他们更多的是通鬼神御鬼神,以鬼神之力行常人不能行之事。
话说,程继棠身为科学家却不信科学之事,原是他从小时便一直听父母讲闻程公馆轶事,父母对于当年程家古物保住程公馆的事情颇为自豪,一心念着程家昔日的辉煌。
可年幼的程继棠却不以为然,他自幼长在国外,先进的思想和崇尚科学的理念让他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加之后来进入科学院工作,对于父母口中所回忆的事情更加不屑一顾。
直到后来程继棠父母过世,唯一的遗愿就是能够埋进程家祖墓,牌位归于祠堂。可惜当时程家的境遇仍是带罪之家,程家祖墓尽数被毁,唯有程公馆依然在,却早已荒废。
抱着尽孝之心,也为了解除心中多年的疑惑,当年古董护宅的传闻,程继棠才海归回国。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程继棠的努力终于一尝夙愿。
在搬进程公馆之前,程继棠对鬼神之说仍旧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直到他命人开始翻修程公馆的时候,客厅中的大灯因为长久未用,锁链早已脆弱,轻轻一晃便直直的掉落了下来。
而当时程继棠就站在灯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直视惨剧发生的时候。
大灯掉落在距离头上两厘米处时停了一下,就像突然悬空了那样。程继棠乘着这空档,立刻站远后,大灯才哗啦一声坠下溅起一地尘埃。
当所有人都在感慨程继棠反应过人,九死一生的时候。程继棠却清楚的记得大灯停在他头上那一刻的情景,客厅四角的四象花瓶的瓶身晕着一层薄薄的青雾,四只神物,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附在大灯的锁链上牢牢的牵引住不让大灯落下。
就在那一刻,程继棠心里多年的信仰一下子崩塌,他开始相信自己体内程家的血脉会带领他开启另一个新的世界。自此程继棠决心翻阅古籍,重拾风水秘术。
程继棠在风水秘术上渐渐的颇有所得,可固然程家能通鬼神,却也熬不过岁月的无情。
眼见程家的秘术将后继无人,程继棠决心自己培养下一代。他从程家九系宗亲家庭的后代里选出了两个合适的孩子,那两个孩子都是父母早早的亡故了,由其他亲戚看管。可那时候经济条件不好,根本没有谁愿意管他们,得知程继棠愿意接手,都是赶忙的将孩子送来。之后程继棠再把自己的孙儿从国外的儿子那里接了回来,从小教授他们堪舆之术和御鬼神之术。
可惜时移世易,程继棠去世后,风水,鬼神等迷信之事已不流行了,真正考究风水的人太少了,而且现今社会人比鬼还可怕,人都办不到的事,更别说鬼了。
那三个孩子除了守护程公馆之外,便琢磨着迎合现代人复古的思潮开办了一家古法研究社,没想到生意不算红火,却也有不少怀着猎奇思想的人来一探究竟。
不过遇到有些奇葩的客户,也是能把人折腾的一塌糊涂。
程远澜联想到最近有关守宫砂的事,大叹一口气后准备起身回房,却被一股气压在沙发上不得动弹。
“别动,听我说。”
程远澜死命的挣扎着,正欲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当然,人这个描述是错误的,那股力气不仅不是来源于人,甚至连鬼都算不上,就是平白的一股气压着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先放开我,我再听。”等到她说完话后,身上的那股气慢慢地减了力量。
程远澜大口呼吸着坐直了身子。不过看见那股气在盘旋在她面前,她害怕自己把这股气也吸进去,只得赶紧捂着嘴巴,自给自足。
“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大半夜的吓死个人。”虽被这么突然袭击,程远澜也不太算惊慌,对于她而言从小到大见过鬼神比人还多,甚至还有入土的腐肉,所以,一团气而已,最多就怕气体中毒。
察觉到程远澜可能不会逃跑也不会动手之后,那团气挪了一下位置,还给她面前一片新鲜空气。
程远澜把手放开感激的瞄了那团气一眼,待到呼吸终于顺畅之后,才给那团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那团气慢慢落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后,又慢慢地幻化成一个人形。
“你你你..居然是有人形的,还装神弄鬼做什么!”程远澜一看他原来是能幻化出人形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本来就是鬼,没有装。”直到整个人形都出来以后,那团气,不,那个鬼略有些不服气的开了口。
程远澜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下摸索了一会,边摸索边道,“喂,问你个问题先。”只听到抽屉关上的一声,“你长得吓人不,吓人我就不开灯了。”
“不吓人,我…”不等那个人形继续说下去,一束光线直直的从他脸上穿过。
光线穿过的是一张略有些沧桑的脸,虽然脸上被打着光晕看的不太真切,不过可以肯定是确实长得不吓人。
程远澜拿着电筒把那个鬼浑身上下扫描了一下,五官端正,没有怨气汇聚,不是含冤而死的;中山装,此鬼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身上没有明显的残缺,死的时候很完整,应该不是来让帮忙寻找肢体的…
那个鬼虽然被电筒的光线照射的有些许不快,但是看程远澜仔细打量思索的样子,也只好锁着眉头忍着。
程远澜察觉到那个鬼的不快,吧擦一声,关了电筒,整个客厅又重新恢复到一片黑暗。
“说吧,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有什么请求?”程远澜对于黑暗有些不舒服,口气有点不太好,但是为了迁就“客户”,也只好将就了。
“姓蒋,名周振,我来是要…”
不等那个鬼说完,程远澜就惊讶着打断了他的话。
“蒋什么?!!!”
“蒋‘周’振…”
“哦哦。”程远澜拍拍胸口,抚平了刚刚受到的惊吓。“吓死我了,我以为老蒋都找上门了,你继续说吧。”
“我来是想拜托姑娘帮我寻找一样东西。”蒋周振不紧不慢的陈诉道。
程远澜重新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发现确实无残缺,难道内脏缺失?那也太恶心了吧。
蒋周振有些习惯了程远澜这种无声的打量,在程远澜收回目光之前一直僵直着背脊等待她的开口。
“你…缺哪啊?你都死这么多年了,不管哪个部分估计都腐朽了,又不是新鲜的。”
蒋周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意思,不过见程远澜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他,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他顿了顿道,
“我不是来寻找断肢的,我要找的是一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