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2)

之后顺利的上了大学。

大四下半年开始实习，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那天云雨绵绵，我的心情特别差，出去走的着急忘了拿伞，虽然雨水不大，可还是浸湿了我的衣服，还没等我到达实习公司，电话响了。

养父打来的，我跑到公交站牌下面接通了电话。

栓子赶紧回家，你母亲生病了。

我讨厌医院，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讨厌医院的生离死别，讨厌医院带走了我最亲的人，讨厌医院的一切。

出租车停在医院的门口，可我迟迟不敢下车，好不容易走下来，双腿却发软走不动路，差点摔倒在医院门口。

我缓了好久才慢慢的走进去。

医院的走廊都是那么长，长的让人无法掩盖泪水，只能边走边哭泣。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个满天飞雪的冷天。我心里特别害怕。

好不容易来到病房，我看到养父正在给养母擦脸，我抹了抹眼泪来到病床前，养母疲惫的睁开双眼，苍白的头发好似失去了生机一样耷拉四散着。

我一把抓住养母抬起的胳膊，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仅仅一周没回来，养母完全变了个人样。养父跟我说当初你妈妈只是感觉没有食欲，总吃不进饭，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来到医院检查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胃癌晚期。

本来养母身体还可以，当听到胃癌晚期，仅一夜精神就消失了，一天比一天衰弱。养父询问医生，医生建议放弃，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没有化疗的必要了。可是养父坚持化疗，询问养母的意见，养母最终选择放弃治疗，回家等待死亡。

我伏在养母身上呜呜的哭着，我哭为什么养母如此善良的人却要遭这种罪，我哭我的命运为何如此的惨，我哭我即将又失去妈妈。

养母抚摸着我的头发，仿佛在告诉我说，栓儿不要怕，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你的人生路需要你自己走，妈妈不能陪你了。

收拾完养母的东西，养父用轮椅推着养母，我们回家了。

自从我上大学，回家的次数相当少，养父母也知道我课业比较忙，日常都是打电话唠唠家常。我也知道他们需要我陪伴，可是年轻人就这样，总要在陪伴和工作上放弃一个。

我把养母从轮椅上抱起来，养母好轻啊，好似羽绒服一样，看着那么大一件衣服，可是拿起来却很轻很轻。养母就是这样，我不由的感到心痛。

我把养母放到床上，看着面无血色的养母，我极力的忍着泪水。我害怕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就像当初我第一次从救助站被养父母领回家那样，紧张、忐忑、不安。

回忆不断的从脑海中喷涌出来，我再也没法控制泪水，急乎乎的跑到自己的屋里，脸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泣，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我还不够惨吗？亲生父亲去世了，亲生母亲被车撞死了，我变成孤儿，一个人差点死在冬天的破屋里，好不容易被人收养，受伤的心刚刚被抚愈，好不容易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却又要把我的养母夺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要惩罚就冲着我来，请不要夺走我的亲人。

门开了，养母大口喘着粗气在我的旁边坐下，我抬起充满泪水的脸，一下子埋在了养母的怀里，养母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

栓儿你听我说，人总是会死的，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栓儿，你也不要害怕，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可以安心的离开。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埋头哭着说。

傻孩子，为什么不能是我呢，癌症也是人人平等的。栓儿不要为我伤心，我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是时候凋零了。我也很满足，在我的生命里遇到了你，满足了我做母亲的愿望。

不，不，不。我不想你离去，不想。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妈妈，我不想你这样离开我，我会支撑不住的。

傻孩子，即便我走了，我的心还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一直呜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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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八章(2/2)

我的屋子里一直都是我自己打理，养父母很少进我的屋子。书桌的左前方摆放着我从老家带来的全家福。

养母把头扶起来，用手擦着我的眼泪，接着说想看看书桌上的照片。

我把照片拿给养母，养母仔细的端详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养母开口说，栓子，咱们也拍一个，这么些年了都没拍过合照，等我走了也好给你留个念想。

眼泪脱离我的束缚，总是不争气的往下流，我含着泪水点头答应。

第二天养父把养母打扮的很漂亮，除了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养母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摄影师来到家里之后，选了个光线比较好的位置，养父母坐着，我站在她俩身后，咔咔几下就拍好了。

照片刚拍完养母就好像泄了气一样从凳子上歪倒了，幸好被养父一把抓住，扶着养母回了屋里。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我的养父。养父兄弟两个，排行老二。养父和养母结婚，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发现原来养父患有不孕不育的症状，注定这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养父母回到家打算让老大过继一个孩子给自己，因为老大家两个男孩，结果老大不同意、

就这样养父母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前几年，最终下定决定收养一个，可能是命运注定，正好找到了我。

自从养父知道养母得了癌症，人苍老了很多，养父一直患有心脏病，经过这几天折腾，养父也快扛不住了，原来每天吃两粒的药丸，现在都要吃三粒，不然心慌的很。

秋天，又是秋天。

中午，我喂养母吃饭，养母仅仅喝了一点汤就吃了，看着日渐消瘦的养母我们都没有办法。

午饭没多久，养母好似回光返照一样居然从床上站起来自己跑到客厅喝了很多水，我和养父都被这场景吓到了，喝完水还跟我和养父聊了很多，我当时可高兴了，我以为是上苍眷顾我的养母，使养母痊愈了，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假象。

没多久养母自己回到床上又睡了，傍晚时分躺在床上的养母一直喊口渴，我把水拿给她，咕咚咕咚的喝了还想要，我跑到客厅倒水，听见养母房间里传出阵阵的哎呦声音。

我跑到养母房间，看到养母趴在床上捂着胃部，额头上渗出豆粒一般大的汗珠，我赶紧跑过去抱住养母，养母说疼，浑身疼。可我实在没办法，我想把养母送到医院，可是养母松开捂着胃的手住着我不让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在疼痛中养母说不去医院，她说她不想死在医院里。

正好这时候养父买菜回来，我赶紧喊养父进来帮忙。养父熟练的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止疼药让养母服下。原来养母一直靠止疼药维持，只是疼痛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比一次剧烈。以前都是稍微感到疼痛就赶紧吃止疼药，这次因为疼痛来来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吃。

没多久养母的疼痛就缓解了。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

养母的呼吸逐渐的平缓，突然养母抬起头歪向床下，大口大口的吐着刚才喝的水，水里还有许多血。慢慢的吐的血越来越多，养父立刻抱住养母，我敲击着养母的后背，终于不吐了。

养母拉着我的手，朝着养父说，我快不行了，不能陪你到老了。

养父眼泪一滴滴的滚落下来，我这是第一次见养父落泪，如此坚强的男人听着妻子说出这样伤心的话，怎么能哭泣。

我本以为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没想到上苍不给我这个机会了，栓子，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的父亲。

我恩恩的哭着点头，这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这个场景使我头疼欲裂，生离死别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这么人，生命慢慢的消失，却一点点的蚕食着我的内心，是我的全部神经高度紧张，悲伤情绪不断涌现，我不禁的问自己，人为什么要经历死别，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亲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慢慢的这么自己吗？这种痛苦比别人打我骂我都难受。

最终养母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晚上七点钟养母躺在养父的怀里停止了呼吸，享年50周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