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与子(1/2)

安裴光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你和安冉就给我回来，要不然我养什么天年？！”

安子琛抬起嘴角道：“你该把精力，都放在大娘身上。

你和她，才是要白头偕老的人，不是我和安冉。”

“你甭跟我说这些！老子比你懂！我不管你们，你们就打算提着脑袋回来吗？！”安裴光压低音量，看了眼已经走到厨房的楚韵，低沉着嗓音吼道，“你们大娘好骗，我不好骗！你立刻带着安冉……咳。”

安裴光清了清嗓子，停顿半秒后继续说道，“还有你那位香小姐，给我滚到港城，陪你们大娘去！”

安子琛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听到这老爷子跟自己说话这么冲，一定会顶嘴回去。

但他今天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安子琛斜靠在电话旁，笑道：“暂时出不去，被日本人盯上了。

国军将领安裴光的子女，他们迫切的想要争取到，威胁你，能够帮日本人做内应。”

“滚他娘个犊子！”安裴光恼火的骂咧了一声。

正在厨房内侧的楚韵，听到安裴光又开始骂人，连忙走了出来，朝安裴光摆了摆手：“哎呀，怎么又骂上了，你好好跟孩子说话。”

安裴光看了眼楚韵后，朝她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示意楚韵上楼歇着去。

楚韵又瞪了几眼安裴光，那意思是，好好说话。

安裴光适才又点了下头，楚韵才亦步亦趋着上楼。

走到一半楼梯时，楚韵不太放心，又前倾身子看向楼下，本打算偷听的，但一句话都没听见，索性就回了房间。

安裴光压低音量道：“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去接应你们，你们想办法逃出来。”

安子琛轻声道：“安家的人，怎么会做逃兵呢？我如果和安冉就这么逃走了，对不起您的谆谆教导啊。”

安裴光微怔，神色复杂的握着听筒：“嗯，算你们还有点出息，但可惜跟错了队伍。听你的口气，是有应对的法子了？”

安子琛笑了笑，换了个姿势，靠在电话旁，没有直接回答安裴光的话：“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不妨赌一回？”

安裴光放在膝盖上的手，半握成拳。

安子琛浅吸一口气，用略带激将的口吻道：“当然了，为了您能够看到那一天。

我诚心的建议您，还是和大娘一起离开。”

安裴光的脸色阴沉，刚想开骂，却被安子琛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您。

觉得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很威风，也很勇敢。”

安子琛徐徐说道，“直到现在，听大娘说，您还想着回到前线，我依然觉得，您很了不起。”

安裴光神色诧然的微扩起眸子，双唇微微抖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子琛语重心长的笑道：“但现在，我觉得您真不适合再去拼命了，会拖别人后腿的，还是乖乖留守后方，制定作战计划什么的。”

安裴光如鲠在喉，闷闷的“哼”了一声：“少瞧不起你老子，不信你过来，看我能不能把你放倒？

学了几天的三脚猫功夫，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在那什么特工营里的事，我门清！

你以为没有老子的帮忙，你能和安冉摆脱他们的控制？

早知道安冉把你带走后，投奔了共党，我早就把你们两个拴在家里了，哪还能让你们胡作非为？”

安子琛诧异的站直身子，安裴光接下去的话，他只是机械的听着，被翻涌的心绪淹没了思考。

他从未想过，父亲在背后，帮了他们这么多。

听安裴光在电话那端数落完后，安子琛哽咽的开口道：“谢谢你父亲，我期待将来有一天，您会明白，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希望您也可以站在我们这边。”

安裴光阴沉着眸色，他了解自己这双儿女，脾气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认定的事情，撞了南墙都能撞出一个窟窿。

安裴光叹了口气：“行吧，你和安冉囫囵给我回来，你大娘想你们了！”

安裴光说完这句话后，就扣上了听筒，他神情怅然的看着电话机，拿起手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着上了楼。

他推开房间的门，看到已经躺在床边的楚韵，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安裴光微微一叹，将拐杖放到一旁，坐在床边。

他看向单手垫在右脸颊下，侧躺在那里，眼皮还不时蠕动着的楚韵，知道对方还没睡着。

安裴光缓声说道：“我跟你一起走吧。”

楚韵立刻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喜悦：“真的吗？”

安裴光点了点头，他侧首看向兴奋的楚韵，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安冉和安子琛，怕是不能与他们团圆了。

他明白安子琛的意思，如果自己再留下来，留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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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父与子(2/2)

韵一个人，她该怎么活啊。

“裴光，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楚韵疑惑的坐了起来，看向还放在床头的那些图纸，“我还以为，你成天看这些东西，是打算跟那些年轻军官，一起去战场。”

安裴光叹息道：“老了……我也想知道，跟那小子的打赌，究竟谁是正确的。”

楚韵不明所以的看向对方。

安裴光笑了笑，起身关上床头灯：“睡吧。”

“啪”的一声，灯光灭了。

天边的弯月高悬，在黑夜里，泛起朦胧的光晕。

安子琛听着电话那端的嘟嘟声，许久后，才放下听筒。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往上拉了下衣领，遮挡住半边脸，快速离开。

他想起什么，重新回到今天爆炸的巷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香凝儿说的自行车。

看来，是真的被人偷走了。

安子琛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从巷子里蹿到了屋檐上，快速离开。

安子琛蹙了下眉心，迅速扯出口袋里的黑布，蒙在脸上，轻身跃上屋顶，追逐过去。

前方的人穿着夜行衣，从身后的体型看，是位女子，而且有些熟悉。

安子琛想了想，藤田叶子？

他放慢了脚步，尽量让对方不发现自己的存在，一路追踪。

发现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路边，安子琛没有再追，而是观察周围。

安子琛看了眼左手边的电话亭，钻了进去，快速拨通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就是那位叶子小姐夹在毛毯中，留给拘留室警员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安子琛扣下听筒，确定了一件事，叶子家里没有人。

刚才那个身影，多半就是她。

她为什么会到那个巷子呢？

安子琛认真思忖了片刻，从电话亭出来。

他看向清冷的街区，一个人都没有。

这在海城的夜色下，是很少见的。

现在城外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海城里面的人，能卷铺盖走的，都已经陆续撤离。

安子琛走到附近的胡同，摘下了脸上的黑布，整理身前的衣服，重新走了出去。

他好像有些明白，藤田叶子为什么会去那个巷子。

是去找风鸣春的痕迹吧？

她是否也不知道风鸣春现在的踪迹，所以要去探查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安子琛低着头，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不知不觉来到了随风楼门口。

他发现这里的灯光亮着，安子琛好奇的走了进去，看到里面还有两个食客。

店伙计认出安子琛来，微讶，忙迎了过来：“安探长，您来了。”

安子琛挑了个位置坐下，视线落在大堂正对面的那几个团扇上，发现最大的那面团扇，被人摘掉了。

空空荡荡，显得有些突兀。

安子琛指向那个位置：“画扇被收走了？”

店伙计低声道：“被川岛队长收走了，说是那画不错，他要带回去收藏。”

安子琛点了一碟盐花生和一壶酒，随口又问道：“岑远律师，你认识吗？”

店伙计摸了摸后脑勺，想起什么后道：“是不是那位，点了约翰餐厅的菜肴，送来我们这里的那位先生？”

安子琛点了下头：“对，就是他。春霖之前，与他很熟吗？”

店伙计不太确定的说道：“这我不知道，春霖一向很在意酒楼的生意，也很尽心的操持。

那天是店里刚开张的日子，那位岑先生却只租用我们的包厢，点了别家餐厅的吃食。

要是我的话，我也不能忍，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但春霖却同意了，还告诫我们，那位岑先生是日本人的律师，不能得罪，我们也就忍了下来。”

安子琛眸色流转，风鸣春和岑远之间，真的认识？

如果是这样的话，展鸿与川岛康挑拨离间，歪打正着了？

过了没多久，店伙计就把酒和花生米端到了安子琛手边：“安探长您慢用。”

安子琛扫了眼哈欠连天的店伙计，开口问道：“这么晚，你们还没有打烊？”

“叶小姐从拘留室放出来后，就来了随风楼，让我们以后不到凌晨2点，不能关门。”店伙计叹了口气，“虽然有客人，但自从春霖的事发生后，客人都不敢来了。

也不知道叶小姐怎么想的，就算开的再晚，没有客人，也赚不回本钱啊。”

安子琛琢磨了片刻，他看向远处隔了几个座位的食客。

那两个食客都在低头吃饭，衣着十分随便。

他们的姿势很奇怪，虽然自己看不到那两人的眼神，但他们防备的姿态，却骗不过自己的眼睛。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