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一百二十三根葡萄藤(1/2)
临走前，私塾中的学生问他：“先生，您还会回来吗？”
“会的。”
“先生，那您此次出去，是不是便是功成名就了？”
“唔，或许吧。”
“您都是状元郎了，还不算功成名就吗？”
秦相之笑笑，伸手摸了摸围着自己的孩子的脑袋：“那得看，你们对功成名就的定义是什么。”
“这么说，先生不觉得自己得中状元后便能算功成名就是吗？那么，先生对功成名就的定义是什么？”
“我对它的定义啊……”
秦相之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蒙着白色面纱的少女临窗而立，手中握着步摇，步摇上的珠串随风轻动，翠绿的蝴蝶被金色阳光映照得闪闪发光的一幕。
金色步摇，翠绿蝴蝶，水滴状的珠串，以及，那若凝脂般，于阳光之下清透雪白的一截皓腕。
他止住话头，转移话题，叮嘱学生即使自己走后，也要勤劳刻苦，继续学习。
学生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多问。
师生之间说了会话，他终归还是要走，空气里多出了些许莫名的伤感，这时候，忽然有个流着鼻涕的小家伙大声问道：“先生，你离开后，是不是就要娶妻了？”
此话一出，村中的女孩们，纷纷拿眼望了过来。
秦相之闻声望去，见到问话的小孩正被自己阿姐捂着嘴教训，但教训着自己弟弟的女孩，其实分明也在忐忑期待着回答。
而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或许吧。”
秦相之答，女孩们纷纷露出失望神色。
等他离去，村人纷纷散去，那些不想散去的姑娘，也被家中长辈催着离去，只留下三两个女孩，离开的人回头一望，留下的是村里最好看的几个姑娘。
“他的妻子，定然出身高贵，与他一样学识渊博，醉心诗词，能与他吟诗作对，花前月下，而不是像我们，我们大字不识，能说出几个成语，还是靠了他平日毫不吝啬的指教。”
“是啊，真可惜，我娘还盼着我能叫他动心，从此成为举人夫人呢。”
“你可说错了，他如今不是举人老爷，而是进士老爷了，将来，或许便是官老爷。”
“……”
话音渐渐微不可闻，选择凝望着教书人的马车离去，直到再也瞧不见半分影子的几名姑娘相视一笑，笑容俱都有些苦涩，而后，她们转身，裙摆随着主人的动作而翩跹飞舞。
“造孽，造孽啊。”
顾长明又是一阵碎碎念。
裴清欢不想听，果断远离，甚至上前，跟在了自己徒弟身边。
项恬回眸望了眼自己大师父，没说话，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却牢牢地跟在马车身后。
直到马车驶入京城，过了巍峨高大的城门，项恬才选择离开。
这么一看，他倒是不像是来找麻烦，而是专程跑来护送情敌，保护情敌安全一般。
…………
大魏的最北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而草原尽头，则是连绵不绝的巍峨高山，那山高耸入云，草原的人称其为长生神山，中原江湖中，却将其命名为天之涯。
天之涯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
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白莲圣教老巢，便位于此处。
天之涯山脉从山脚到山巅，终年积雪不化。
草原上最大的河流，源头便是群山之巅。
群山之巅的冰雪被太阳融化，化为清澈的流水，朝草原上流去，而后蕴养滋润了整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在中原已经开春，气候变得舒适宜人的时节，这儿却仍旧随处可见冰寒。
身形高大的青年出现于此处，他的五官极为立体深邃， 容颜生得精致绝伦，即便肤色偏向古铜色，或许不符合中原姑娘的审美，仍旧叫人无法说出一个丑字来。
他身后背着箭筒，本身并未穿得多厚实，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寒的迹象来。
“阿萨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青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了一行小队，小队中人，尽皆是青壮年，个个都生了一副草原异域人的立体长相，但阿萨斯，也就是青年，显然在其中也是属于鹤立鸡群的那一类。
“你是草原第一勇士，汗王最看重的下一代，更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汗王。
汗王如今身体不好，随时可能会回归长生天怀抱，草原公认的下一任长生汗王非你莫属。
我们知道你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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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一百二十三根葡萄藤(2/2)
自信，也知道你的能力，可是你的弟弟塔古被中原人教坏了，总想着夺权，你走了，他若是趁机生事怎么办？
他是草原第二勇猛的勇士，除了你，根本没人能够治得住他。”
他们对自己效忠的首领忠心耿耿，可是，首领在汗王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奄奄一息的境况下，不守在汗王身边，反而带着他们来到了长生神山，他们实在不理解。
汗王身体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不好了，当年草原一片乱想，各部各自为政，甚至彼此间自相残杀互相劫掠。
是汗王在最大的灾难降临的时候，整合了草原，各部推举汗王为长生汗王，汗王带领各部南下，将仇恨转移到了大魏身上。
原本情况大好，大魏的军队人数虽多，可他们的君王拖他们后退，他们的后勤明明背靠地大物博的富饶中原，却还不如草原。
他们打得大魏将士节节败退，为此收获了极大的红利，汗王的地位因此而变得稳固。
但近些年，或者说，从两年前开始，大魏的君王似乎不再拉胯了，后勤跟上了不说，各种福利和政策也尽数下达。
其中种种，无一不彰显了大魏君王战到底的决心。
在此基础之下，大魏更是多出了几张年轻将士的面孔，这些将士作战勇猛，本身武力值极高，而且很聪明，他们数次想围杀他们，却都被识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草原之中，能与那群年轻将士的首领一战，并战胜，且将之击杀的，唯有阿萨斯一人。
阿萨斯的含义，在草原之中，是英雄，更是王，长生天传说之中，长生神山之巅，有冰雪神殿。
冰雪掩埋大地上的一切不洁之物，净化世界，冰雪，是长生天净化污秽的信物。
而在无人得以抵达的冰雪神殿里，有着神的意志，传闻，只有神钟爱的子民，才能登临神殿，并带回不融之冰。
不融之冰，王，英雄……
阿萨斯蕴含了这些含义，而以阿萨斯为名的青年，更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
因为忠心，因为敬畏，他们并不会质疑阿萨斯的任何决定，哪怕阿萨斯命令他们去死。
但他们仍旧会疑惑。
而其中，说话之人，本身不但是青年的追随者，更是阿萨斯儿时的好友，所以，他才能直接询问，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青年闻言，只是看着脚下的冰雪，好一会才道：“草原无法击败大魏，将中原纳入自己疆域之中。”
“我们知道，中原很大，比草原大得多，而且，中原不像是草原，这儿只有草，只能放牧，他们不同，他们还能种地，可我们却不行，冬天，神的信物会掩埋整片大地，净化大地之中的污秽，人都尚且活不下去，何况是作物？”
少布叹息：“可我们也没那么想，我们只是，想让各部人民生活得更好一些。”
“你看，我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胜，所以，我们输了。
为了避免大魏的大军推入草原，汗王不得不求和。
他们不需要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找到我们，杀死我们。
他们只需要给河流下毒，只需要放火烧光原野上的绿色，我们就必死无疑。
为了不令我们落得那样的境地，汗王选择求和，他向大魏的君王宣誓草原绝不再踏入大魏疆域一步，草原与大魏，将世代为友。”
青年沉声说着，他伸手抓了一把冰雪，将冰雪揉碎在手中，冰雪受到他本身气血散发出的温度影响而被融化，化为水流从他手中滴落。
“汗王命我领着你们前往大魏，与大魏签订和平契约，他想让你们见识大魏的繁华和强大。
大魏去年本就可以与我们签订和平契约，但他们将之推延了，因为大魏的君王，想用草原与大魏的和平契约，作为送给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的生辰礼物。”
青年将从手中流下的水流踩在脚下，道：“出发之前，我想试试，能否带回不融之冰。”
“可那只是传说，塔古他……”
“汗王知道这一切，他也同意我去试试。”
“……既然这样，那便试试吧。”
少布再次叹息。
草原各部都信仰着长生天，但若论信仰的纯粹与否，如少布这般的年轻翘楚，被部落首领所看好，知道得更多，见识得也更多的人，显然是不如底层部民的。
少布就认为不融之冰只是个神话，一个传说，只是，阿萨斯既然这么说，汗王也同意，这说明塔古的小动作被他们看在眼中，那么，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