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三十四根葡萄藤(1/2)
带着这样的想法,展月毅然决然决定入京。
正好司夫人回京,便带上了这兄妹两。
与此同时,因为项恬没能回来跨年从而垮了大半年的谢知玉,也终于找到了事情做。
她得去接展月。
展月并不知道谢知玉的身份,只是猜测她应当是京中贵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九边去,还刚刚好,救下了她们母子,而后更是救了她们一家。
谢知玉也没有主动告知过自己的身份,只是临走之前,曾对展月说过,如果她想上京,便给自己来信。
按照展夫人的想法,她当然是不想继续麻烦谢知玉的,但是展月却不这么觉得,她总觉得,谢知玉肯定会帮助自己,这个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她偏偏就是那么笃定的。
所以,她虽然也有对未来的未知情绪在心中,可其实情绪之中所占据的茫然很少,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京城,那儿有她刚刚认识的姐妹,而她笃定对方一定会帮她。
这个直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自然也不可能告知自己哥哥展元。
展元的腿没有完全好,但未来至少不再是毫无光亮可言了。
他担心展月一个人上京遇到麻烦,会连求救的人都没有,所以执意要陪着展月一块上京。
同样知晓了自家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京城中一个被称为十三娘的女人的一厢情愿的展元,和展月想法相同。
年少轻狂,都觉得对方不可能就真的能够只手遮天,只要找到门路,总能叫她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兄妹两上京的目的,就连司家人都不清楚,司宇溪倒是知道一二,不过他又不是什么长舌妇,自然不可能和自己娘亲说起这些。
司夫人只当这两兄妹是上京投奔亲戚去了。
临近京城,原本被马车颠簸得浑身都快散架了的展月瞬间精神了起来。
她拉开马车两侧的帘子,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京城的城墙格外的高大,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起来都威风凛凛的,给人不同的感觉。
这儿什么都很新鲜,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和他们生活的小县城截然不同。
展月看得目不转睛。
入了城,展月冷不丁一抬眼,瞧见穿了一身月牙白服饰的小公子,小公子眉目如画,正百无聊赖地拿了把扇子在手上把玩,那扇子在其手上,衬得其一双手,越发纤细好看,如神明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令展月惊喜的,还是小公子本人。
她发现了小公子的同时,小公子也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夫人瞧见谢知玉的时候有些惊讶,等看到自己一路带上京城的兄妹两中的妹妹欢快地朝着谢知玉跑过去,当街搂在了一块儿后,心里更是诧异。
诧异之余,司夫人回望了一眼一旁骑着马,一副毫不在意模样的儿子。
啧,说好的三公主是为这个臭小子来的呢?
怎么臭小子一点排面都没有,反倒是展家的小姑娘和三公主好似成了多年不见的手帕交一般。
自家这臭小子,可真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生生掐断自个的桃花啊。
司夫人叹息,倒也没上前和谢知玉见礼,从而在展家兄妹面前,暴露谢知玉的身份。
她朝谢知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从容退去。
司宇溪被她留下来,至少要护送展家兄妹找到落脚处先。
虽说知道展家兄妹既然认识谢知玉这个三公主,想必落脚处也是不用自己操心了的,但是,人是她带来的,她自然得照看周全。
司夫人这个长辈一走,剩下的小辈顿时不再拘束。
展月将自己哥哥推出来,一副献宝的模样:“看,这就是我哥哥展元,好看吧?”
谢知玉点点头:“好看。”
“我就知道,我哥哥从前可是桃花朵朵开的翩翩郎君,不但生得好看,而且文采也十分出众哦,而且,他院里没人,没有表妹,没有通房丫头,伺候的人都是小厮。”
后面这段话,展月压低了声音偷偷和谢知玉说的。
谢知玉听得分明,而那边,被献宝似地推出来的展元窘迫不已,埋怨地看向自己妹妹,可妹妹眼里根本没有他。
展元:……
终归是我错付了啊。
司宇溪不耐烦:“男儿家要好看做什么?又不能吃。”
“你嫉妒就直说,反正我哥哥比你白比你好看,你就是个黑泥鳅。”
展月回怼。
司宇溪:“喂喂喂,小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展月挽住谢知玉的胳膊:“这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充其量是我救命恩人的跟班。”
司宇溪:……
算了,不和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他移开目光,却不料和谢知玉的目光对上,谢知玉挑眉,大有有事的意味,而司宇溪却是被火烫到一样飞速移开目光。
谢知玉:???
她本想问问司宇溪什么情况的,只是几人站在一处一直这么聊显然也不是办法,所以还是先带着展家兄妹去了为他们提前准备的住处。
唔,还是那个别庄,就属于太后娘娘的那个。
桃子挂在树上,一个个看起来十分喜人。
展月看得异彩连连,虽然这儿不在城中的,但是周围的风景极好,而且,在这种时节,周边传来的竟然是凉风习习,这无疑令人感到惊叹。
:“那个,这地方不会是你家中长辈的地方吧?他们若是知晓你带我们到这儿来入住,会不会责骂你啊?”
展月有些担心,她猜测自己恩人肯定身份尊贵,但是身份再是尊贵,到底年龄还小,若是为了照顾自己等人,让恩人被家中长辈责罚,她会很自责的。
“不会啊,他们不会骂我的。”
谢知玉显得十分无所谓,把人安置好之后,拉着展月的手:“走,我领你去看看京城的风貌。”
展月欣然应允,而展元因为行动不便,加上自己是郎君,跟着两个女郎始终不太方便,于是选择留下来,同样留下来的还有司宇溪。
司宇溪本想跟着一起的,被展元截留下来陪自己。
司宇溪嫌展月麻烦,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会害怕一个人处于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之中,非要自己留下来陪着不可,真是丢了他们男孩子的脸。
再看展元那张清隽的面容,司宇溪更不爽了,他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好一会。
看完之后,他抬头望望展元裸露出来的肌肤,又看看自己的。
嗯,黑与白对比得十分分明呢。
司宇溪卒。
谢知玉带着展月逛了大半个京城,而后顾念展月舟车劳顿,提前将人送回春桃别庄,告知她自己第二日再来找她后,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回了宫。
回到明月殿的谢知玉开始回想自己的记忆。
她记得,朝中有几位重臣,一位是太傅,曾经教导承安帝功课,如今逼近古稀之年,为人十分正直。
还有两位,都是大学士,反倒是丞相,似乎有被冷藏的意思,不怎么受承安帝待见,因为丞相永远是反对承安帝意见的那一个。
最近更是态度不明,似乎有朝大皇子靠拢的趋势,这令承安帝感到不悦。
当初端贵妃想让丞相家的孙女嫁给自己儿子,丞相没同意,承安帝还觉得这老不死的总算是做了件叫人舒心的事了,谁知道,近来倒是听闻,其另一个孙女,近日总和谢承斯偶遇。
偶遇是假,有意安排是真。
这背后的意味很明显。
端贵妃还是想让丞相家的女郎成为自己儿媳妇,这样一来,或许就能将丞相绑到自己这张大船上,只要上了船,那可就身不由己了。
这些略过不谈,说完谢知玉有印象的两名大学士。
这两名大学士,一个姓吴,一个姓张。
姓吴的是个老滑头,素来是坐在后面看好戏的一个,腹黑得紧。
而姓张那个,平生没什么爱好,唯独爱一个名字。
吴张两位大学士,当年都曾目睹谢知玉嚎啕大哭,而承安帝悉心哄人的一幕。
两人都知道承安帝对这个闺女有多偏心,还在暗自庆幸,好在这是个女郎,若是儿郎,好好的下一代天子,岂不是叫陛下生生给宠废了么?
吴大学士,平日不出挑,不冒头,看似没什么存在感,可但凡交到他手中,而他无法推诿的任务,他总能给你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张大学士呢,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得夸他。
每逢灾年或者有人遇难,他总是第一个命令府中开府施粥的人。
遇上需要捐赠之事,他也往往是第一响应的。
他不但响应了,还要人家夸他,说成书,或者编成戏曲儿。
这老头就这么一个爱好,最喜欢别人说他急公好义,公正廉明等等。
凡是夸他的,他都喜欢听。
承安帝对此没什么旁的看法,老头爱名是爱名,可做的事也都是实事啊。
人家只是喜欢别人夸自己,不喜欢默默无闻的做好事而已,这有错吗?
没有。
不过,丫的说某贵人不会哄孩子,最后还是靠自己出马才哄好的云云,这种说法承安帝可就不乐意听了,于是给老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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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三十四根葡萄藤(2/2)
了几个小绊子。
谢知玉想起来这三位,主要是还是因为,这三位最终都是托孤重臣,极得承安帝信任,而且他们也没有辜负承安帝的信任。
而其中,谢知玉最先想到的,还是张大学士。
展月他们不在京城,自然没可能知道应该求助于谁,而若是有人指点,求告无门含有冤屈之人,若是千里迢迢成功来到京城,那么,找准张大学士,一找一个准。
其它大臣不乐意管的破事,张大学士乐意管。
那些个地方上能够只手遮天,逼得人不得千里迢迢上京告御状的官员,哪一个背后不是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主?
其余大臣们遇到都觉得晦气,这破事谁管谁惹一身骚。
但是张老头不怕,他统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外放,一个跑去从军。
他自己家里,那叫一个清廉,府中也没什么莺莺燕燕,更没有一堆庶子庶女,就一个老妻。
府中伺候的下人,更是少之又少。
俸禄什么的, 张老头拿来换人传颂自己做过的好事,以及捐赠施粥等等,要不是承安帝知道这老头家里情况,隔三差五给他一些赏赐,都不知道这老头会不会混到连吃饭都吃不起的程度。
谢知玉其实还想过其他人。
张老头虽然爱名,可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十三娘身后是林府,林府背后又是端贵妃,而端贵妃,她儿子是大皇子,大皇子一脉裹挟了不少官员。
若是丞相也靠拢了过去,那大皇子就正式能够在朝堂上和太子分庭抗礼。
问罪十三娘,会牵扯到林家,而林家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是对方出了昏招,说不得会连累张老头。
只是,除了张老头,旁的人都不靠谱也不好使。
太傅是刚正不阿不错,但他刚正不阿的同时,十分懂得识时务以及顾全大局。
若只是刚正不阿,也不可能混到太傅这个位置。
吴大学士呢,这就是个腹黑的主,绝不会掐头冒尖,将自己置身于风雨之中。
谢知玉不想给展月搞什么一波三折,她就想让展月顺顺利利地成功告状,然后把十三娘拖下水。
若是能一箭双雕,顺带着将林家拉下水,那自然皆大欢喜。
不能也不影响。
至少,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在这一世,成功避免了悲剧不说,还叫罪有应得之人得到了应得的报应,这就已经很值得了。
谢知玉要求不高的。
所以说,算来算去,竟然只有张大学士是最适合的人选。
定下决定后,谢知玉就命人告知给展月兄妹。
展月有她的帮助,轻而易举就拦截到了张老头下朝回家的轿子,展月拦住轿子,跪倒在地,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地往外洒。
什么知道张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公正廉明嫉恶如仇等等。
什么好听说什么,把张老头说得飘飘然的,哦,原来我张某人的青名竟然已经流传得如此之广了吗?
不愧是我。
先一通夸,夸完才说明来意,展月人机灵,谢知玉只是让人稍微提点了几句,她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被夸得飘飘然的张老头一听展月有冤屈,顿时就凛然了起来。
遇到我张大青天,合该你能沉冤得雪啊,你的事,我包了。
张老头风风火火地听完了展月所说,又看过了展元提笔写下的控诉,一桩桩一件件,将一个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贵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家伙,竟然还有此等恶人?
就因为看上了有妇之夫,人家不肯休妻另娶,就要报复人家,叫人家一家家破人亡?
再一看,什么?是杨家女?
糊涂啊糊涂啊,早就听闻杨家阳盛阴衰,但老杨头也是自己那一批的官员啊,何至于糊涂至此?
再一看,哦,原来是老杨头没了之后的事,那没事了,歹竹出好笋都有可能,难道还不兴好竹出歹笋了吗?
哎,可惜啊可惜,老杨头一世英名,竟然出了这么个不孝女。
张老头可惜完,当即就要带着展月去面圣。
嗯,十三娘犯事的时间点,是嫁为人妇之后的事,而她嫁的人,是林家,是端贵妃的母家,端贵妃又是陛下疼爱的宠妃,林家则是皇亲国戚。
张老头不傻,这事要是交给京城府尹,毫无疑问会没了后续下文可言的。
这事,还是得叫陛下过目才行。
承安帝下了朝,暂时不想处理政事,便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偶遇了爱妃,两人没说上两句话,近侍来传,说是张大学士返回求见。
承安帝当即就有些腻歪,心说老张头返回干什么?近日朝堂并无什么大事,该讨论的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才是啊。
等见到了张老头,承安帝顿时牙疼得紧。
这是给人主持公道来了。
张老头义正言辞唾沫横飞,险些喷了承安帝一脸口水,末了才道:“陛下,此等罔顾法纪无法无天之人,理应令其罪有应得以儆效尤,否则,国之不国。”
承安帝听完了,面无表情。
国之不国不至于,你张老头肯定心里得意开心得不行吧?的
毕竟,京城府尹她不去,宫门前的鸣冤鼓她不敲,她唯独就拦了张老头的轿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张老头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啊,他岂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承安帝大概能想到张老头的心里想法。
而这事呢,涉及到了大皇子的母家。
正好,最近端贵妃的所用作为,承安帝十分不满,还有林家,雪花一样的折子,全是状告林家弹劾林家的,承安帝压下不提,但是奏折仍旧不断朝他飘来。
林家,以及端贵妃,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于是,承安帝一口应允,面见了展月,展月紧张归紧张,但到底还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倒是叫承安帝高看了几分。
他还没定下结论呢,谢知玉跑来咬耳朵,嘚吧嘚地说十三娘怎么这么坏云云,完事了还不忘夸展月英姿飒爽落落大方是奇女子。
承安帝听得心里呵呵,不用说,这位展月肯定又叫自己闺女遇着了,说不定,展月初次进京能准确地找到老张头,背后都是自己闺女给出谋划策的。
然而,自己的闺女,能怎么着?
只能宠着了啊。
因着谢知玉这一层,承安帝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朝展月这边偏移了许多。
十三娘被传到御前问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夫君给自己谋了个诰命,她虽然瞧不上自己夫君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模样,但不得不说,她夫君如此,才能令她嫁了人,反倒是比没嫁人前还要快活肆意。
可惜的是,十三娘到了御前,得到的并不是赏赐,而是问罪。
大概是婚前被兄长父母护着,婚后叫夫郎护着的缘故,十三娘性子骄纵,天不怕地不怕。
当着承安帝的面,当她知晓那对兄妹竟然是展明台和其妻子的儿女时,面容扭曲状若疯狂。
“他怎么敢的?我喜欢他是他的荣幸,他不领情便罢了,可那个女人凭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为他生儿育女?他应该爱我才对!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老女人?”
状若疯狂歇斯底里的十三娘眼里根本看不到承安帝,也看不到旁人,只看得到展家兄妹两,而后,她猛地上前,竟是想要撕烂展月的脸。
好在御前根本容不得她放肆,十三娘被拦下。
而那边,得知自己妻子被宣召,因为知晓妻子秉性,担心妻子会触怒龙颜的林小郎君,第一时间求着自己母亲入宫去请端贵妃,自己也是急忙拿了令牌,入宫求见承安帝。
承安帝本就打算借着这事敲打敲打林家,自然不可能不让他入宫,而刚到门前的林小郎君,猝不及防,便听到了自己妻子的真心话。
那话里话外的嫉妒,几乎言于意表,可惜,这嫉妒不是因为他。
那一瞬间,他头顶绿得发光。
头顶绿得发光的林小郎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妻子。
他入了殿内,规规矩矩给承安帝行礼,而后望向眼里根本容不下自己的妻子。
这个瞬间,他更绿了。
十三娘只看得到展月和展元。
展月更像母亲,展元则是和父亲更为相像。
十三娘看着看着,忽然对展元道:“你生得像他,眼睛像,鼻子像,嘴巴也像。”
展元:……
展月:……
林小郎君:……
而其余人,则是同情地看向了正在发光的林小郎君。
彼时,林老夫人也见到了端贵妃,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叫端贵妃去救人。
端贵妃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喝茶。
“娘娘,那是你的幼弟,你从前最是喜欢他,如今他妻子有难,你莫非要袖手旁观不成?”
女儿入了宫,便是主子,而端贵妃,高居贵妃之位,林老夫人这个当母亲的,也不能当着宫人的面,直呼其名。
“有难的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何况,我早看他对十三娘的纵容不顺眼,再由他这么纵下去,恐怕那十三娘,连阿娘你这个婆母都能不放在眼中。”
林老夫人:……
哪还用等以后,如今就已经不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中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