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愁得奢侈(1/2)
自打闻人秩摄政王的爵位被褫夺,又被扒掉了大内禁军统领的职位,便与一般闲散亲王别无二致。
小皇帝这次回京后先是隐忍不发,集齐了所有弹劾奏章,找了个云淡风轻的时机来了次雷霆之怒。
闻人秩纵横朝野四五年,一开始小心翼翼谨慎无比也难免被纵容得有些自大,况且又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把还真没接住。
他身上有两样权利,各个滔天,一是摄政,二是把控大内禁军,被小皇帝一把撸到底后,甚至没留下一点闲职,空有个亲王名号,明面上什么也调动不起来了。
趁着闻人秩手中权力不再,大印、仪仗都上缴,卫内官也完好无损地回了宫,小皇帝紧接着再次掀起了一场清理活动,这把真真是辣手,逼得群臣不得不站队。
内容很简单——要么挺皇上,要么就去死。
这次比上回扬州出事、盐宁家顶缸后要大得多,几乎所有达官显贵、有爵之家都中断了和王府的联系往来,生怕扯上干系。
可惜沈太傅一干文臣压根不吃这套,这群文臣有户部的,有吏部的,有刑部、工部的,盘根错节,消息来源广泛,将朝中上下毫无顾忌地翻了个底朝天。
沈太傅等一干文臣上表弹劾,臧国公立刻便带人前去捉拿。
刑部中那些和摄政王府有过密切往来的臣子们早如惊弓之鸟,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同僚们以极快的速度查出原委,一点办法都没有。
罪名核实之后,奏章雪片子一样地飞到闻人稷的龙书案上,判决的圣旨也如雪片子般从宫中飞出来。
若是小错,不过是申斥、罚俸、罚款项,再不然就在刑部的大牢里关几天,再打一顿板子匆匆撵出去——下一位受罚的还等着,不能耽误太久。
若是大错,来往极为密切,不免为了摄政王行事方便而开了许多例外、或是借着王府势力贪墨乃至草菅人命的,另有抄家、流放、下大狱三件套伺候。
原本要走几个月的刑事过程,各处都跟喝了鸡血似的高效,从弹劾到核实中间不超过三个时辰,判罚就已经下来。
这些被搞的大人们后院儿的贵眷们还没盘算好去找谁求情走门路,自家老爷/少爷就已经进了大狱。
自太宗皇帝开国以来,这群文臣武将头一回配合这么默契,短短十来天,京城中官邸封了整整一片,朝堂之上余出许多空缺,更不用说再底下的小官吏。
大臣们上朝的时候,原本齐整的队伍也有点稀稀拉拉的,还有不少捂着屁股坚持带伤工作的。
肃静的朝堂上时不时传出吃痛抽冷气的声音,场面看着有些好笑,但谁也笑不出来。
牵连之广泛,可见闻人秩这几年的用心经营。
只可惜,如今付之一炬。
消息传到宁金金这里时,她正在挑选郡主府上要用的文玩摆设。
她本就是个清简的,纵然有钱,也从没想着花到这些东西上去,就说现在她屋里的各样摆件,也顶多算个和谐好看,没有很贵的物件。
茶具什么的也不过仅仅够上个官窑,其中大多不是周立远早年送的,就是定国公府送的。
皇上倒也赏赐许多,只是天家之物不好放在明面上。
比较显眼的屏风之类还出自她自己的手,都是些顶尖儿的绣品,拿到外头找工匠现打的,也没选什么好木料。
杜家几年前更是穷得底掉,正经庄户人家出身,往上三辈儿的亲戚中连个读书人都没有,连耕读之家都不算。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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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愁得奢侈(2/2)
这些书画文玩、乃至瓶器摆设等要想上品,至少也得有几辈子的积累。
将军府也曾开过几次宴会,除了吃食上品之外,别的在这些前来赴宴的大人贵眷们看来都十分寒酸。
但杜家人不计较,宁金金更不在意——手里攥着实权,哪怕将军府上破得像寒窑,也有的是人上门。
这次郡主府上可不一样,小皇帝想是知道她和杜家的情况,特地开了宫中库房,列出了一整个册子的清单,让这些工部的大人们颠颠儿地捧到宁金金跟前来挑选。
宁金金面对着这本册子,真真是脑袋大,要不是她和杜闻远定亲的事情早就过了明路,旁人说不定会猜测她就是未来皇妃了。
她知道自己功劳不小,但对这些常年拘在京城的高门大户们来说远在边陲之地的功劳也是摸不着的,圣宠虽好,只是过犹不及。
前些日子小皇帝亲命工部修整郡主府时,什么“登高必跌重”的风言风语已经在外头传开。
这些日子朝堂上掀起大肃清,这些流言才散了去。
宁金金倒是不怕圣宠消失,毕竟小皇帝的人品就在那里,他们相伴了大半年,什么奇葩的苦都一起吃过了,想必未来也不会如何。
只是小皇帝对她太好,让宁金金觉得有些头痛,可以说愁得十分奢侈。
宁金金面色不虞,这些大人们便觉得大事不好,连忙解释了好些。
“郡主不必担忧,这些并不是宫中御用库房的册子,而是经年抄家得来的。”
“陛下自然知道郡主素来低调,是绝不肯逾越礼制的,所以才送了这封册子来,陛下还说,郡主您定然不会计较这些抄家罚没,陛下圣眷,只不过是想郡主府上更加完备罢了。”
宁金金也不想为难他们,圣命以下,她也拒绝不了,于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辛苦,将几位大人送出门。
她是不会挑选的,转而想到闻安闻君兄弟两个,连忙让桃儿去请。
闻安读书上进,这些书画上应该知道些,闻君这几年在宁金金的鼓励下往文人雅士、“艺术家”的方向发展,对这些也颇为了解。
让他们来挑更加合适。
兄弟两个一听姐姐需要,全无二话,一个撂下书本,一个撂下画笔,立刻就来了。
这些日子宁金金忙,除了在自己跟前儿帮忙做生意的乐乐外,许久没有和家里的弟弟们好生说话,闻安如今越发老成持重,闻君还是跳脱性子,一进门嘴里就说个不住。
“姐姐,我们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那些大人们,一个个的那叫一个客气小心,二哥现在有功名在身,不用跪拜也罢了,还拦着我不叫我跪,倒把我吓了一跳。”
闻安常与同窗们一起讨教学问时政,倒是知道一些。
“想来是托了金金姐的福,得了修缮郡主府的活计,正好躲过了这场……,”说着,闻安抬头看了看顶上,不言而喻,“他们巴不得做久一些, 拖到这场风波平息,或是借着郡主府修缮得力而将功抵过,生怕金金姐不耐烦的,自然也就对我们也客气起来。”
闻君也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通。
“怪不得……我听外头专会画园子、山石工笔的相公们说,这些年王府上大兴了不少土木,城外别苑也罢,王府内也罢,有不少惊人骇目的奇景,那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想来牵扯到这些,和他们也略有干系。”
宁金金听着两个弟弟在她面前畅所欲言,觉得有趣,也不打断他们,只是听着。
弟弟们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