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年代空间种田养女儿43(1/2)
孩子飞毛腿,当娘的也不遑多让。
她扒火车,躲在运煤的车厢里,走错过,摔倒过,也跟野狗打过架,走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这里。
这些苦头她说起来轻描淡写,抓着冯丽娟的手。
“大妹子,你说说,咱自个儿带到世上来的孩子,咱咋能不管呢!
其他孩子都全须全尾,只我那老儿子,今年才十六,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说一房媳妇,就这么留在离家几千里外的地方,逢年过节,连个烧纸的都没有。
孩子找不到家,都不能去投胎,我这当娘的要不来引着他回家,死也不闭眼呐!”
冯丽娟也堵得慌。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柰柰不在人世。
可是这一路过来,听觉触觉真真切切。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是做梦。
又碰见同样失去孩子的于来娣,她终于明白过来。
孩子去了!
她们都一样,有五个孩子,另外四个都好好的,吃饱穿暖。
只这个孩子,为了让千千万万家庭的孩子吃饱穿暖,被迫伤痕累累的留在这里了。
冯丽娟咬住下唇,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依旧止不住泪眼滂沱。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软软糯糯,受尽苦难的女儿,跟她阴阳两隔。
她也想去找孩子,带孩子回家。
孩子魂归山林,身在异乡,她不出来这一趟,一生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千难万难,她要来走一走孩子走过的路,尝一尝孩子吃过的苦,走到孩子跟前,让她安心的去。
冯丽娟擦擦眼泪。
“大姐,我也去找我姑娘。
我们去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吃得饱饱的,再出现在孩子面前,不要叫孩子担心。”
于来娣深以为然,又有点惶恐。
“我没有钱,我带着干粮,回头碰上哪个水沟子,去擦擦脸就是了。”
北方已经是深秋,这里还穿着单衣,冯丽娟并不缺钱,没了柰柰,钱财存在都没多大意义。
“走吧,大姐,我不缺钱,我们一道,我帮帮你,回头您见着您家小子,也帮帮我,让他照看照看我闺女。
她打小过得苦,没在我身边过几天好日子,十岁就去队里,这些年我给她攒的嫁妆都花不着了,您就当帮帮我吧!”
两位母亲几乎一夜白头,扶持着去旅馆要了个房间,好好洗洗干净。
冯丽娟又找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买了两身她们的衣服,送给于来娣换上,没工夫上街,可换身整齐的,好歹体面些。
她们都不知道具体位置,就知道于来娣要去那坡,她要去麻栗坡。
索性拿出点吃食和钱,趁着于来娣打包换下的棉衣功夫,悄悄包在她的棉衣里,一股脑卷进包袱,捆在身上。
两人结伴去车站,没有直达车,都买了邻市的票,进了汽车站。
看于来娣摸出干馍馍啃,还分一个给她,冯丽娟也摸出包袱里的冷包子分给于来娣。
啃着包子,冯丽娟打开手上的地图,那坡和麻栗坡在地图上距离她们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点点。
可是听车站工作人员的意思,她们要先乘坐长途车,再坐公交车,再搭农用车或者牛马车,最后走路才能到。
车站人并不多,虽然已经开放,但是西南这地界人口流动性不大,加上这些年一直不太平,人们都神情惶惶,行色匆匆,衣衫灰败,耸肩缩脖子。
大院检票员大声驱逐没有票试图混进来的人,拼命拉着人要检查车票。
一个老头佝偻着背,艰难随着人群挤进来东躲西藏,走到冯丽娟两人面前,看见两人手里的食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找冯丽娟要金贵的包子,伸手找于来娣乞讨窝窝头。
于来娣缩手把干窝头收进包袱里,她还有很远的,未知的路要走,全靠这点窝头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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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年代空间种田养女儿43(2/2)
老头没讨到窝头并不在意,看向冯丽娟,见到她手里的地图,又打量一番两人。
“这地方一路荒山,进了林子遮天蔽日,连方向都辨别不得,山里还有毒虫蛇蚁,南蛮子留下的战壕坑洞铁丝网,难走的很。”
冯丽娟赶紧把包子分给老人吃。
“老先生您对那边熟悉吗?”
老头拿到包子迫不及待咬在嘴里,空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斑驳的地图。
“这里的边界线就有两千多里路,大大小小的陵园几十处,葬着万把个孩子。
你们要找人,还是得去陵园管理处去找,他们有记录番号,对照烈士证上头的番号,起码知道孩子葬在哪里!”
冯丽娟不愿意听到别人用‘葬’这个字眼儿来说柰柰。
她抿唇不语。
于来娣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
她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她贪婪的看着老头标记的那些地方。
仿佛她的孩子就在地图上的某一处,漂泊一个多月,终于离孩子更近了。
“听口音,老人家是蜀中人呐!
咋就落到这步田地?”
老头又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咬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叠起地图。
“嗐,出来遭了贼,把我钱和行李都摸走了。”
说到这,他擦擦眼睛。
钱和行李是其次,主要是身份证明,还有孩子的荣誉证书。
冯丽娟看着眼前这两人,越发心酸,忍不住又掏出几个饼子,里头还有一卷用帕子包着的钱,一起塞到老头手里。
“老人家,去买车票,到武装部补一个证明,把自个儿收拾利索了,别叫孩子们走的不安心。”
老头攥着手里的包袱,连连点头。
“哎哎哎,多谢你。”
说着擦擦眼睛。
他强硬了一辈子,荒年都扛过来了,不到不得已,从不给人添麻烦,这实在是没法子。
“可惜老楚腿脚不好,他当年爬雪山过草地,把身子骨熬垮了,他家楚杰也在这,只能求我帮他看一眼。”
冯丽娟实在看不下去。
几十处陵园,上万座墓碑,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无数家庭余生的痛苦。
她看看手表,要坐的班车差不离要到了。
她跟两人摆摆手。
“我的车要到了,老大哥老大姐,你们多保重!”
冯丽娟坐上颠簸轰鸣的班车,一路晃悠的前往目的地。
悲伤几乎把她淹没,一路上看谁都像是千里寻亲的同类,看哪个山头都像柰柰走过的路。
青山处处,皆是柰柰的音容笑貌。
经过颠簸,到了下车的地方,已经晚上七点,这里的天还没有黑。
她不想停留,一点也不困,一定要走在寻找的路上,身体劳累,才能缓解心头焦灼。
黑夜郁郁,老鸹叨叨,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冯丽娟拒绝了老乡邀请,得了指点后,不顾暮色,一步步在山里行走。
她的女儿,就在麻栗坡上,从呱呱坠地,到生命停滞,短短十四年,母女亲缘更是只有不到十年时间。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把孩子带到世上,却没有护好她,让她遭了那么多的罪,几乎没过多少舒心日子。
这黝黑的山头,夜风呼啸,不见内陆繁华灯火,永远长眠荒山。
高堂白发断肠处,绿满春山啼子规。
冯丽娟摸到占据半面山坡的陵园时,浑身尘土,跌跌撞撞,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才摸了进来。
她擦干眼泪,用手电筒一个一个看过去,很多孩子籍贯都是一个地方,名字一看就是一家兄弟。
杨洪武,杨洪彦,洪山,洪兵之类,还有女孩儿,艳红春妮......
见到女孩儿们的名字,冯丽娟止不住颤抖的手,终于摸到第三个,就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