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龙虎山的小道童与他的父亲(1/2)
“哞”
大黄牛听得有人说话，便抬起头来看。
见是三个大男人，不是貌美绝伦的仙子，更不是年轻有活力的小母牛，便顿时失去了兴致，继续低头吃草。
而牛背上的道童则侧头看了一眼西门庆，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也不说话，继续坐在牛背上吹笛。
典韦见小道童不说话，便要上前去喊他。
西门庆一把拉住典韦，这莽汉子，可别把人吓到了。
毕竟这都快到山顶，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得好好珍惜啊。
这龙虎山顶之行，实在出人意料。
前面碰到的可都不是人啊。
一个是猛虎，
一个是巨蛇。
果然不愧是龙虎山，有龙有虎还有山。
而且刚才三人在山顶已经绕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结果发现，又走回了原地。
按照大师兄公孙胜的说法，这里有古怪。
而按照典韦的说话，更加直接：他们迷路了！
这般山顶，迷路了可真不是个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且眼见着这太阳就要下山了，再拖下去，便要露宿在此地了。
现在抬头遇见牛，幸好牛背上还有个道童，岂能错过问路的机会。
西门庆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足足有五两重，“这位小道长，我们在这山上迷路了，想向你问个路，这个是报酬。”
道童这时才放下笛子，好奇地看着西门庆手中的银子，开口说道，“这个是银的吗？可不可以打成一只镯子或者簪子。”
西门庆看向道童的头顶，插着一根木筷，便从怀中掏出一根品相极好的簪子，还有一只手镯。
道童眼睛一亮，便从牛背上翻身而下，来到西门庆跟前。
仔细地看了一下手镯与簪子，眼中充满了欢喜，待伸手要拿。
便听到到身后的大黄牛“哞”的一声。
道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脸遗憾地说道，“我爹不准我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更不许我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西门庆心想，真是个有家教的好孩子。
“这不是随便拿的，是我问路的报酬。”
“我是个好人，从不让人吃亏。”
道童比西门庆矮不少，抬头看向西门庆似乎有些不便，便翻身又上了牛背，拍着牛来到西门庆跟前。
这下他比西门庆又高了许多，便开心地低头看着西门庆说道，“你问吧，我天天在山上放牛，这山顶的东西，无论是哪里我都知道。”
公孙胜仔细盯着道童看，这分明是一个小道童，可是不知为何，总是看不得真切，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道童见这个背着古剑的男子在盯着自己瞧，便朝他做了个鬼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西门庆也不在乎小道童居高临下的状态，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小道长，我要找山顶的一个草堂，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小道童眉头微蹙，挠了挠头，“草堂吗？”
“这山上有好多个啊，据我所知，至少有八个。”
西门庆一愣，“有八个？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小道童见西门庆长得好看，又很大方，说话也好听，便如实相告。
“有两个草堂是给这条蠢牛住的，它夏天住在南边，冬天喜欢住在北边。”
大黄牛似乎很不满意小道童叫它“蠢牛”，便抬头“哞”了一声。
小道童用铁笛轻轻地敲了一下牛角，大黄牛连忙低下头去，假装去找新鲜的绿草吃。
“有两个草堂是放书的，有一个草堂是住人的，有一个草堂是看日出云海的，有一个草堂是夏日乘凉的，还有一个草堂是放三个泥菩萨的。”
西门庆一听有戏，“就找那个住人的草堂。”
“小道长，辛苦你带我们去一趟这个住人的草堂，这只簪子与镯子便是你的报酬。”
小道童看来很喜欢这两样精致的东西，便接了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瞧着，“好吧，我先带你们过去。”
“我先问过我爹爹，如果他不同意，我便将他们还给你。”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草堂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草堂。”
西门庆笑道，“不用归还，在山上相见，也是一种缘分，便送与小道长了。”
“只要带我们找到草堂，无论是与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都不紧要的。”
小道童见西门庆不像是坏人，便拍了一下大黄牛，“走吧！”
大黄牛似乎极通人性，不用问去哪里，便抬起头往东侧的山头走去。
路过典韦身旁时，小道童看着典韦腰间的双铁戟，“大个子，你力气很大啊。”
典韦听了嘿嘿一笑，指着小道童座下的大黄牛说道，“也不是我吹，从小他们就说我力大如牛。”
“刚才还有一只老虎，被我用拳头就给打跑了。”
“你家的这条大黄牛，怕是有个两千斤吧，我可以双手抱起来，还能走两步。”
小道童笑嘻嘻地说道，“你这样力气大的人，耕田、搬砖、砍树应当是把好手。”
“可比我家这蠢牛厉害多了。”
典韦听得小道童的表扬，心中也高兴，这是在夸他力气大。
只有这大黄牛，抬头起来，用铜铃大的眼睛看向典韦。
突然之间，大黄牛用后脚一蹬，便将典韦踢飞。
典韦如何能料到，一条大黄牛竟然会偷袭他，而且力气还这般大。
他一下猝不及防，被踢飞在空中，挂在了一棵松树上。
幸好踢中的是典韦腰间的铁戟，才没有受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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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龙虎山的小道童与他的父亲(2/2)
典韦如何肯吃亏，从树上跳下来，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举起铁戟便要打这大黄牛。
大黄牛将头一歪，便将两个尖锐的牛角对准典韦，丝毫不惧。
小道童连忙大声说道，“大个子，不要动手。”
随即小道童用铁笛重重地在牛角上敲了两下。
大黄牛受不住，摇头晃脑的，前蹄便跪倒在地。
“蠢牛，真是蠢到家了。”
“说两句都不行。”
西门庆也一把拦住典韦，他们在这龙虎山上转悠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可不能轻易得罪了。
关键是这个小道童还知道那草堂所在之地。
要是将大黄牛打伤，激怒了这小道童，怕是天黑他们都找不到地方。
况且这龙虎山顶极为诡异，猛兽众多。
要是到了晚上还找不到草堂，来几只猛虎，再来一堆大蛇，还有什么蜈蚣、蜘蛛之类的东西，那真是难受了。
“韦哥，不要冲动。”
“牛嘛，总有点牛脾气，不要和它计较。”
这边小道童也赔礼道，“大个子，是我没有看管好牛，你没事吧。”
典韦见西门庆说话了，也知道小道童是他们的引路人，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事。”
“我也是一个没注意，才被它偷袭了。”
“要是平时，非得把它按倒在地，好好揍一顿不可。”
小道童见典韦说话、行动无恙，果然是个皮粗肉厚之人，便拍了一下牛背，“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四人一牛便晃悠悠地朝山上走去。
七拐八拐的，便来到了一栋建筑前面。
西门庆抬头一看，这草堂，说是草堂，也的确是草堂，屋顶铺的都是黄橙橙的稻草。
但是主体呢，却是相当大的树木建造。
虽然朴素，却不简陋。
隐约中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感觉。
小道童来到坪前，便翻身下了牛背。
“你们先等等，我去问问我爹爹，他告诉过我今天有人上山，看他要不要见你们。”
大黄牛瞪了典韦一眼，便甩着尾巴去山坡上吃草去了。
典韦也瞪了他一眼，想着什么时候吃顿牛肉解解馋也好。
毕竟这几天陪着西门庆赶路，都吃的是干粮，正馋得慌。
看着这大黄牛，这浑身的肌肉，牛肉，牛蹄，牛筋，牛腩，牛油，牛肉丸、牛肚，牛百叶……
真香！
典韦抹了一下嘴角，将口水吞咽下去。
这边小道童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内，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和却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灵儿，今天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啊。”
小道童说道，“爹，我帮人干了件事情，他给我报酬，我可不可以收下啊。”
“我没有强迫他给的，是他主动要给的。”
屋内男子说道，“你喜欢便收下吧。”
小道童这下倒有些意外了，“爹，你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吗？以前你可不许我拿山下一点东西的。”
屋内男子说道，“要你多看书，你却喜欢看牛。你再背一下《道德经》第五章。”
小道童被父亲批评，心中有些不乐，但是依旧背诵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屋内男子听小道童背完，便说道，“背你倒是能背，可是你理解其中的意思吗？”
小道童估计此时已经嘟着嘴了，“爹，这些书和注释我都倒背如流了。”
屋内男子似乎极为有耐心，“灵儿，那你告诉我，这‘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的是什么意思？”
小道童大声说道，“这‘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意思便是孜孜于仗名立言往往行不通，不如持守空虚而顺任自然。”
屋内男子笑道，“这是原本的意思，放在今天，尤其这个‘穷’字，便是我们真的很穷，既然是报酬，该收还是要收的，这样才能顺其自然嘛！”
“走，灵儿，门外贵客已经久等了。”
“你代我去迎接一下，不要失了礼数。”
小道童见父亲让他手下了银镯子与簪子，便满心欢喜地跑出来，“三位里面请，我爹说请你们进去。”
西门庆与公孙胜在门外听他们父子两对话，正听得有趣，见小道童出来迎接，便跟随他走进屋内。
草堂相当宽敞，屋内的物品很少，只有桌椅、书籍等物。
走进厢房，便看到一个男子，眼神明亮，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西门庆看着这个男子，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字眼来形容他。
眼前的这个男子，头发雪白，像极了八九十岁垂垂老者。
可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又在告诉大家，他还很年轻。
他的眼中充满了光明，充满了生机，似乎只有二三十岁。
这个男人躺在一张躺椅上，虽然脸上看起来红光满面，只是那暗黑色的手掌隐约有些尸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西门庆看着男子，男子也用明亮的眼神看着西门庆。
西门庆的眼中有敬佩，也有一丝哀伤，还有一丝怜悯。
而男子的眼中却宛如昊天的光辉，普洒光芒，让西门庆觉得很舒服，浑身洋溢着温暖。
“忠义侯，请恕我不能出门迎接。我这身体，别说出门迎接，连这个躺椅都离不开。”
“一清先生，当年我师祖输给了罗真人。我还想着与你斗一场，找回点面子。现在看来，论打架，龙虎山五十年内是打不过二仙山的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