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为何非要逼人太甚?(1/2)
皇帝连连大喊无数次了:“来人护驾,护驾啊!”
狄咏就静静看着皇帝喊……兴许心里有一句台词: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应你!
但皇帝也不傻,忽然,迈腿转头,就跑!
跑?
狄咏上前只两步,抬手一抓,抓在皇帝后衣领上,往后一带,皇帝在此往后栽倒,就在狄咏脚下。
狄咏开口说话了:“你儿仲针,比起你来,不知优秀几百倍……臣欲死战,陛下却降,这世间哪里有这般道理?”
“你你你……皆为一人之权柄,从来不顾天下人之苦难,你这个祸国之贼!”皇帝赵曙在地上吼叫着。
狄咏慢慢蹲下,终于开始辩论了:“天下,竟是有两个天朝上国,我中原之大宋,竟是弟弟……辽人却是兄长,如此奇耻大辱,却也能受!你为天子,不思进取,不思一统天下,只顾得一个逍遥日子太平安稳,安乐而亡,忧患而生,这道理……要臣子来教?”
皇帝,离开了一身龙袍冕旒的加持,离开了那高高在上的朝堂高台,终究……就是一个人。
此时躺倒在地的赵曙,那戒备畏缩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普通人。
“你待如何?你待如何?莫不是要杀人不成?”赵曙问了这句话。
狄咏摇着头:“我不杀人,要杀人也不会杀陛下你,但今日,我要告诉陛下一个道理,这皇位,本不该是你的,你做得好,你坐着,你做不好,自有仲针来坐!伊霍之事,不过某鼓掌之间,这个道理,某得亲口告诉你,与你说清楚一些!”
“你你你……你大逆不道,你可敢在朝堂如此?你可敢对着文武百官如此?”赵曙其实微微心安了,不杀人就心安了!只要不杀人,赵曙就还有倚仗,他就不信,不信狄咏真敢在光明正大之下,如此行事。
狄咏看向还在地上挣扎的文彦博,轻声慢说:“陛下言某一手遮天,这天啊,某若是想遮,必然就能遮得住,陛下若是想试一试,无妨,那就试一试,只看陛下有没有这胆气!”
赵曙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试一试?
试什么?
“护驾!”皇帝仿佛抽风了一般,又喊一声,也就喊一声,还是没人来。
皇帝又是畏缩戒备模样,双手抱在胸前,仿佛随时要躲避什么袭击,接着说:“你要朕试什么?啊?”
“三日之后,有大朝会,臣守孝已满,为国夺情,要上朝列班了,陛下但可试一试……”狄咏没说试什么,就说自己要上班了!
守孝差不多也就三四个月,赵仲针回来了两个多月,辽国使节说要出使汴京的消息,也就在一个多月前……
狄咏就要开始上班了,没办法了,为自己的自大、自以为是买单。为自己擦屁股!
皇帝闻言,心中大惊,他想到了狄咏满朝的党羽,想到的是狄咏昔日引兵闯宫鞭打韩琦,想到的是今日狄咏如狼似虎……
他有一个谋划,这个谋划有一个前提,就是狄咏守孝不上班,就是要趁着狄咏守孝不上班的时候,靠着文彦博联络忠心之辈,扫除狄咏的权柄影响……
没想到,狄咏就要上班了!这个前提已然就没了。
狄咏还说:“当然,臣虽然为国夺情,但依旧还是要守孝的,上朝列班而已,臣自还是不去政事堂上值……朝廷也不能过于苛刻,把臣守孝之心也完全剥夺了……”
不过都是狄咏自导自演……
“你你你……”皇帝支支吾吾,其实就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一旁的文彦博终于顺过气来,强忍着胸口疼痛爬起,第一时间也是大喊:“来人呐,护驾啊……”
喊声只传一个方向,那就是小书房门口对着的方向,那个方向的远处,站着人。
李宪说:“你看,呼喊之声持续良久,显然不是什么乱事……”
其实,也是这个道理,杨得忠听得喊声一直有,时不时就有,反而是放心的,证明狄咏真没有什么杀人之事,人都还在。还能喊来喊去的,更证明,人也没啥事……
真若是有什么殴打之事,一个文彦博这般老头,经得住狄咏几下打?皇帝又经得住几下打?
更何况,倒也不见真有哀嚎……
杨得忠一脸担忧:“不妥不妥,这般可是真不妥!”
“是啊,不妥啊!”李宪也点头。
唯有傻乎乎的狄说着急问道:“既是不妥,如何是好啊?”
杨得忠与李宪,都不接话。
但狄咏,是真打人了,又要打,起身两步,伸手一拎,就把文彦博拎了起来,往里一扔,只说一语:“陛下,文相公这般祸国之辈,定是要满门抄家的……”
文彦博摔得七荤八素,昏昏蒙蒙,头也撞到了皇帝桌案,只剩一个哼哼唧唧有气无力……
皇帝赵曙其实很有点脾气:“你狄咏,才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唉……陛下,这句话,三天之后,朝会之上,还请再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来言!”狄咏教赵曙做事,大朝会上来骂。
狄咏保证一语不发,只听皇帝骂就是。然后跪地告罪,请皇帝降罪处罚。
也听满朝文武来说情!
让皇帝看看满朝文武是如何为狄咏说情的,更是让皇帝看看狄咏满朝“党羽”,到底“一手遮天”到了什么地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第829章 为何非要逼人太甚?(2/2)
更是以退为进之法,博取的还是一个满朝文武的同情,招式不怕老,就怕好用。
这个同情,也是为了真要行伊霍之事做个铺垫,若是真没办法了,就直接把皇帝换了。
就看这皇帝识不识相,到底有没有试一试的勇气。
能不做这事,尽量还是不做,因为做这件事,对狄咏个人的形象也是有损害的,但实在没办法了,做也就做了!
赵曙还答:“你道朕不敢吗?你道朕怕你不成?朕头前不知在朝堂上骂过你几次了,还能不敢骂了?”
“好,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狄咏与皇帝的话说完了,吓唬也吓唬了,动手也动手了,虽然没有真的打,但气也出了,人也就理智了不少。
萧特末的计策,已经没有办法应对了,唯有之后再来想办法解决,既然辽国质子要送来,那就送来吧……狄咏表面上,那得很支持这种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和平之法!
道德,有时候,真是一个负担!
狄咏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点像一个恼羞成怒的孩子……
回头看看哼哼唧唧的文彦博,唉……还有这个挨打的老头,怎么处理呢?
这老头回头,肯定要到处去说狄咏如何恐吓皇帝,如何殴打他这个两朝老臣……肋骨都打断了……
麻烦啊……
要不,就真的杀了吧?或者,也先来一个收押监禁?御史台那空荡荡的牢房,先住进去再说?
“来人!”狄咏一声大喊。
远处的人影,有些迟钝……
还是李宪先反应:“杨指挥使,狄相公召……”
“啊?”杨得忠反应过来,迈腿就跑……几乎是下意识的……
进得房内,皇帝还在地上,只是微微坐起……
文彦博倒在御案之旁,哼哼唧唧……
杨得忠连忙低头,不去多看,只说:“不知何事相召?”
“传令皇城司,立马出发,连夜搜查文彦博宅邸与班房!”狄咏下令了,搜查什么?很简单,与辽人、与萧特末的信件,文彦博不可能把这些来去信件都销毁了。
因为文彦博一直自信自己在做一件正义正确的事情,做的是那活菩萨附体的事情。这种心态下,文彦博必然自信自己光明正义,就不会有心虚之感,就不会去销毁那些来往信件,也更不可能会想到自己府邸班房会被人搜查,更何况这是大宋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狄咏还追加一语:“文府上下,但凡带字的东西,全部查封带回,上下所有奴仆,全部抓入皇城司牢狱之内待审!”
做事,就要做绝,就不能犹豫,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是雷霆手段!
查与辽人的来去信件,其一也!人就是经不起查的,一个给小老婆行贿的人,有没有收受贿赂了?有没有什么特殊见不得人的癖好或者事情啊?有没有卖官鬻爵啊?有没有给人许诺什么不该许诺的事情啊?
人品上,品性上有没有污点啊?为官上有没有瑕疵啊?家国大义上有没有问题啊?这些都在文彦博家中所有带字的东西里!
所有奴仆,全部收押审问,也是为了佐证这些,比如谁给文彦博往辽国送的信啊?信是先送给谁的?怎么搭上联系上的……
至于最后怎么处置文彦博,那无所谓,拖着也行,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以后,再找一个同仇敌忾的气氛下,一个战事紧急的气氛,一个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辽人生吞活剥的气氛,再把文彦博拉出来细数他通敌叛国之罪……
那时候不用狄咏杀,百姓军民的口水,就能把文彦博淹死!
理智下的狄咏,谋这些事,不过信手拈来。
杨得忠听得吩咐,躬身一礼:“下官这就去传令皇城司!”
杨得忠完全不多等,甚至不愿在这里多待一秒钟,转头就跑了。
狄咏叹了口气,说得一句唏嘘惆怅:“陛下啊,臣,一心只为报先帝之恩!先帝一生,有大志向,有大抱负,奈何天不遂愿……”
这是狄咏发自内心的话语!
但在赵曙听来,肯定是威胁恐吓之意,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先帝仁宗的儿子。
赵曙有一种无力感,他想反抗,想抽刀就杀人,却是身旁连刀都没有,却是身旁有一柄刀又如何?
他杀得了狄咏吗?
今日两人相对,他杀不了狄咏。
来日朝堂之上,百人当面,却又如何杀得了狄咏?
伤心,赵曙很伤心,伤心欲绝!
更让他绝望的是杨得忠明明已经走进来了,明明都看见了,竟是一语不问,一句不谈!
这件事,太让人绝望了!
赵曙,陷入了这种绝望之中,他本以为的救命稻草,本以为的倚靠,竟是这么冷漠而对……
狄咏在往外走:“陛下,当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狄咏抬手一招:“狄说……”
“兄……兄长……”狄说脚步飞快,但言语结巴。
“把文彦博先送到皇城司去,也请御医看看……叮嘱一下皇城司之人,教他们明日午后,把人送到御史台!”狄咏吩咐着。
“哦……遵命……好好好!”狄说,最懵!
狄咏迈步,看着天下皎洁,满天星辰,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何非要逼人太甚?好好的日子怎么就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