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狄咏……真牛逼(1/2)
赵仲针叹着气,慢慢与龚荣说了昨日与韩琦见面的事情,龚荣也不断发问,每一处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赵仲针也很配合,他是真有些愧疚,只以为是自己昨日的话,逼得韩琦上吊自尽了……
还一个劲怪自己:“都是我没有城府,都怪我这张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实在不该,老师教导得对,心中所想,不该如此直白去说……唉……人死了……虽是他自己……罢了罢了,也怪我……”
狄咏也叹息一语:“韩相公向来……唉……旁人若骂得他几句,兴许也就罢了,偏偏你为皇家嫡长子,仲针啊,上位之人,万万不可轻易袒露心迹……一言活人,一言杀人啊!人既是死了,是非功过,也就罢了……”
龚荣是彻底听明白了,也理解了,被皇长子一通骂,骂奸佞,骂小人……这代表什么?其实就代表被未来的皇帝骂,帝心如此,臣子岂还有活路?以死明志,不是不能理解!甚至是高明之法。
龚荣心下一松,这案子算是能结了。
交差的事情不难了,龚荣才起了几分悲伤之感,已然落泪,韩琦于他,是有提携之恩的……
便道:“唉……韩相公一世傲然,这昼锦堂内,皆是天子隆恩,唉……未想啊未想……前不久,倒也听得两句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实乃……实乃楷模也!”
这诗,是狄咏抄的,在第一次见仁宗赵祯时候抄的!
狄咏慢慢叹道:“此案啊,还是不能轻易了结了,还是要多方查探,不仅要京城来人查,你还要到邻近州府去调人反复查,如此,才能真正交代……”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的……不仅邻近州府,便是开封府,也当借调几人来看看,毕竟开封府办案水平极高!”龚荣比狄咏想得还周到。
显然,龚荣也明白为何狄咏要如此反复叮嘱查案的事,旁人不知狄咏与韩琦的详细事,他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不知?也知道狄咏是想自证清白,毕竟狄咏此时此刻就在相州。
如此,狄咏才点头:“嗯,那就不多言了,一切拜托龚知州了,我此番使辽,久拖不得,今日本就该走了,待我回来,再过相州,再来一会!”
“小狄相公辛苦……”龚荣第一时间把狄咏找来,其实也是带有怀疑的,在不知道赵仲针与韩琦见面谈话这件事之前,龚荣虽然已经较为笃定韩琦是自缢,但也放不下几分怀疑。此时,当真也就没什么值得怀疑了。
狄咏带着赵仲针出门往院外走,那舒管家连忙走到龚荣面前,开口说道:“知州,不能放那狄咏走啊,他乃嫌犯……”
龚荣也头疼,只能问道:“舒管家,平白无故,你说个道理来,你说出来了,我就去留人!”
“他……他与主人有仇啊!”舒管家急言。
“唉……昨日皇长子与恩相对谈许久,你定然就在一旁吧?你都知道吧?你刚才为何不与本府来言?你啊你啊……罢了罢了,恩相这般了,你道我不难过?你一个小小管家,岂知其中?我比你难过百倍!只待你韩家诸多管事的人都到了,我自要说明一切,到时候啊,我还会请邻近州府的差人来,也会把开封府的差人借来,刑部大理寺,必然也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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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狄咏……真牛逼(2/2)
人来,查,查他个底朝天!这般,你总无话可说了吧?必是个水落石出!”
龚荣话语也不是说假,他真难过非常!本是靠着大树乘凉,知州当两三年,也该升官了,现在没人靠了,他能不难过?
升官暂时是不想了,怎么把这个案子顺顺利利了结,保住官位,才是眼前之事。
狄咏带着赵仲针继续出发……
两人在车架内,先是沉默着……
沉默许久,狄咏才开口去劝:“仲针啊,你也不必过于愧疚……”
“老师,人因我死,我心中实在不好受……”赵仲针答着。
狄咏要说了一个道理:“做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人是否因你而死且不谈,你只问你自己,昨日之言,可有违心之语,可有说得不对之处。若是并无违心,事事皆明,没有冤枉之言,那你就该问心无愧。”
赵仲针抬头问道:“老师,如此,真能问心无愧吗?”
狄咏点着头:“你将来会是天子,天子何人?孤家寡人也,古来君王,称孤道寡也,本就该心硬如铁,永远都该公大于私,公事大于私事,公心大于私心,公情大于私情!你若构陷于人,愧疚应该!你若并无构陷,那些事他做得,凭什么你就说不得?你说了他做的事,他就要去死?岂不虚伪?岂不小人?”
赵仲针忽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却还是过不了心中的坎,又问:“老师,那……他既是死都不怕了,何必又怕我说他?你说,他这是何必呢?我又没有想让他死……”
狄咏出大招:“他比你想的要聪明,他本就年过半百了,有五十五岁了吧?他还有几年可活啊?人终究要死,若是自己寻的死,总要有一个动机不是?”
“老师,那他动机是什么呢?”赵仲针问着,也是在自我疏解,没有人想背着愧疚活着。
“你自己想想……”狄咏先如此一言,却又不等赵仲针如何去想,接着说:“他名声已落,一死,岂不保全了名声?到时候朝廷也不至于如何亏待他,士大夫们也敬他以死明志之举,此其一也。你乃皇家嫡长子,将来若无意外,必为天子。你为天子,对他韩琦如此看法,对他韩氏如此看法,他后代子孙还要不要为官?他这如此豪富的韩氏一族,难道就要从此没落?他这一死,计之深远,他死了,未来的天子愧疚不已,来日岂能不对他韩氏子孙多几分恩德?你姓赵,你如今要为赵家计深远,要为天下计深远,他姓韩,又岂能不为韩家计深远?”
狄咏……真牛逼!
赵仲针恍然大悟,口中说道:“原是这般……原来是这般啊……”
“这位韩相公啊,临死了,还要谋算这么多……若是这些心思都用在正道上,何至于此?”狄咏总结一语。
“老师,人心,最难是人心,这天下人,天下事,何其难……何其难啊……要当好一个天子,何其难!”赵仲针竟是发出了这般感慨。
“是啊,要当好一个天子,便是这世上最难的事了……”狄咏这话,不是说假。
“学生要多学,要多学,什么时候学到老师这般看透世事,洞察一切,学生才有资格当好一个天子!”赵仲针自己给自己鼓起了劲,刚才的愧疚,已然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