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另立新君(1/2)
出征是一件麻烦事,调动部队,征召民夫,收拢粮草,组织匠人……
这个空档之下,狄咏也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要来一封《讨贼檄文》!
这是大义!
汉字,党项文,契丹文,几个版本都要有。檄文还得到处发,所有能发到的党项部落,乃至羌塘部落,辽人也一样,都得收到。
《讨贼檄文》其实就一个内容,党项之主嵬名谅祚,痛骂米擒真野篡国乱权!
檄文里还有一件事,党项之主嵬名谅祚,受大宋皇帝钦封:河西节度使,河西招讨安抚制置使,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西郡王!
奉大宋天子命,领五十万大军,征讨河西叛贼米擒真野!
是的,大宋五十万大军的主帅,乃党项之主嵬名谅祚。
一点不假!
大宋对党项之主的礼遇,那已经是无可附加了!大宋的官职、爵位、文武散官头衔,都不是假的,都封到顶了!甚至大宋皇帝,连李谅祚的老爹都拿来封了一遍。
檄文正在马背之上传遍四方。
最主要,也要传去河西!
几队党项轻骑,从宁夏府出发,快马直奔河西!
檄文治安也就到了刚刚赶到凉州城不久的米擒真野面前,听闻是李谅祚派来的人,米擒真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口还问:“节度使派你们来所为何事?”
脸上刺着“宁夏府兵”的党项人,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多少畏缩之感,拿出檄文,说道:“我等带来了节度使亲笔手书的檄文,要当众宣读!”
“檄文?”米擒真野已然皱眉。
来人也不管不顾,立马开始读,大概是早已练习了许多次,声音洪亮,抑扬顿挫:“米擒真野者,性本桀骜,地实寒微,昔充先王马弁,曾以马下为阶……战阵屡败,以头抢地,乞饶得存……胸无沟壑大志,戚戚小人钻营……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主君……本王得圣天子之恩义……”
“闭嘴!”米擒真野已然大怒,这还能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
这党项皇帝的檄文,是真不能再读了!便是看看左右党项人呆呆愣愣的表情,米擒真野也不会再让这檄文读下去了。
米擒真野上前而去,夺过檄文,自己亲自来看,说是李谅祚亲笔,当真不假!
竟是当真不假?
甚至上面大印都是真的!
米擒真野太明白了,心中闷得出不了气,面色胀红,憋出一语:“陛下何以……陛下啊,岂能做这般事啊……”
左右之人才反应过来,皆往前凑。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我家米擒将军何等忠贞,宋狗竟是如此挑拨……”
“我米擒一部,对党项劳苦功高……”
“来人呐,把这几个脸上刺字的反叛之贼拿下,砍了头挂在城墙上!”
呼呼啦啦一群武士也来,厅内乱作一团……
还有那脸上刺字的党项开口大喊:“米擒将军,你不能杀我等啊……你若忠心,就该开城门迎河西郡王入城啊!你若不忠,你今日杀了我等,来日必也是一个身首异处。米擒一部,岂能主得了党项?”
“拖出去,杀了他们!”
米擒真野忽然一声大吼:“退下去,皆退下去……”
一群党项武士闻言面面相觑,一脸懵逼又往外退……
“兄长,这是为何啊?这般叛贼,留着作甚?”
“不要吵闹!”米擒真野又是一声大喊。
满场禁声,所有眼睛都看向米擒真野!
“陛下受人胁迫,出得此语,当不得真!”米擒真野冷静下来了,又道:“如今之计,是如何应对此事,万万不可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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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另立新君(2/2)
阵脚!”
“兄长,此文一出,我米擒岂不是成了诸部共敌?”
“是啊,兄长,这可如何是好?”
米擒真野连忙摇头:“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党项诸部,各般首领,皆是聪慧之人,岂能看不出这是离间之计?宋人定然不能得逞!战阵之前,他们若以陛下为人质要挟,那更会添加士卒心中的愤慨与仇恨!宋人此举,许还可以激励我党项军心!”
“都是那个狄咏,肯定都是那个狄咏,也唯有他才会如此卑鄙无耻!”
米擒真野看了看那几个送信之人,说道:“你们本也是党项,难道真愿看到党项亡国灭种?你们虽然投了宋人,但你们也是党项人啊!你们的亲眷,你们的父母,哪个不是党项人?我不杀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但你们回去了,一定要带回去一句话给狄咏,就说我党项上下,众志成城,党项之主,唯有嵬名!若是他狄咏想以陛下为要挟,我米擒真野一定再立嵬名新君,从此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兄长啊,这话岂可说?”
“兄长……这话一出,那还得了?”
米擒真野摇着头,先不解释,这就是身为臣子的难。
史书万代,但有皇帝失陷的,作为臣子,只有一种处理办法,那就是马上立一个新皇帝。这也是最佳的处理办法!
米擒真野得让狄咏这个敌人知道,就算狄咏把李谅祚拿捏在手,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米擒真野先把几个所谓使节赶走回去给狄咏传话。
然后才与众人解释:“这话,得说与狄咏知晓,否则陛下更危!若是不说此言,来日陛下就会在宋人押送之下,在宋人刀剑之下,在我城下要挟!”
“兄长,说出此言,兄长岂不真就成了那般乱权之人……”
米擒真野想了想,答道:“不仅要这么说,还得……假意真要这么做,速速去瓜州,寻个年少的嵬名氏来,就寻……就寻那个叫嵬名阿埋的,他是陛下堂兄,虽然血脉颇远,却也有血脉在身,就寻他!唯有如此,才可解此危局,唯有如此,才能保得陛下安危!”
“兄长,这……这是哪般道理啊!”
“是啊,兄长,族长,将军!这是何道理啊?”
“兄长一旦如此做了,那宋人万一把陛下送回来了,该如何是好?陛下岂能不怪罪兄长?岂能不要兄长项上人头?”
米擒真野面色坚定:“就是此计,唯有此计,陛下才可能被安然送回来,若陛下疑我有二心,那便用我这项上人头换陛下回来!”
这些党项米擒,还真不傻,特别是米擒真野。
说一个明朝的故事,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与瓦剌打仗,大败,朱祁镇也被瓦剌人抓走了。
瓦剌人兵锋直指北京,明朝百官欲意迁都快跑,于谦力排众议,坚守北京。但皇帝在人家手里,于谦做的事就是立新君,让朱祁钰立刻登基,北京也在于谦的指挥下守住了。
瓦剌久攻不下,退兵而回,也恨于谦不死,做的事情也简单,谈了条件之后,就是把俘虏的朱祁镇给放回去了,朱祁镇回到北京复辟登基。
然后……于谦这个另立新君的人,守住北京城的人,就立马获罪死了!斩立决!
米擒真野虽然不知道这些后事,但他知道这个逻辑,他的办法,异曲同工。他要立新君,赌的就是狄咏这个聪明人会把李谅祚放回来要他的命。
李谅祚一回,对于党项而言,那就真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了,狄咏也没有什么能拿捏的了。甚至,这仗也不用打了,宋也没有借口再开战了,李谅祚还顶着大宋最高的官职与封号,还是河西郡王,宋更没有借口再出兵。
就算赌不回李谅祚,米擒真野也得这么干,为了家国,哪怕把李谅祚牺牲了,也得这么干,另立新君,是无论如何也要做的,哪怕背负骂名。
米擒真野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他有一个最在乎的事,就是家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