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他,没有同路人(1/2)
宾客皆至,吹拉弹唱一一登场,水袖在舞,佳人在唱……
杯盏来去,闲谈三五。
真要说起来,王安石变法的主要骨干成员,今日其实都在,王安石,吕惠卿,章淳,蔡确……
反过来说,王安石的主要对手,今日也在,就是司马光。
还有一个在变法中夹在中间受气的倒霉蛋苏轼。
有时候啊,狄咏也佩服这些人,王安石,一个狠厉执拗之人,开了文人真正激烈党争之先河。
苏轼算一个受害者,但你要问苏轼恨不恨王安石,其实也不恨,在一切随风而去之后,在那是非成败转头空之后,几十岁的苏轼从海南回来的时候,临时前不久,还去了江宁见已经在朝堂败北的王安石。
两人还能饮酒相谈,相谈甚欢,苏轼还与其调笑,骂王安石是老狐狸之类……
今日苏轼,自还不知命途多舛,酒意在脸,还笑呵呵说道:“近来治学事功,多有心得……也是子道兄谆谆教诲,醍醐灌顶啊……想前二十来年,浪荡浮游,不知何为天下事,不知何为民间苦……世事在眼前,竟是少洞察……能识子道兄,当真此生有幸……”
狄咏自是欣喜,只听苏轼说治事功,便高兴不已,狄咏立马接道:“子瞻啊,事功一道,远未完善,事功之学,还有肤浅,你既是治了事功,那便不能白治了,得著书立说,写出个其中深意,也好与人交流对照……”
免费劳力来了,狄咏岂能错过?也不枉费他一直想方设法忽悠苏轼。
“就怕学海无涯,见识浅薄了……”苏轼对于正儿八经著书立说还不自信。
“无妨无妨,你只管写,写完与我看看,但有大见地,必然得推崇!”狄咏是放不过苏轼的。
王安石也是高兴不已:“事功好,子瞻,我虽未治过事功之学问,但事功之学,许多道理与我心中所谋不谋而合,既是治了这么学问,便不可半途而废,更不可流于表面,好好治学!”
“那我试试……”难得天才苏轼,还有不自信的时候。
一旁司马光看着来去话语,却道:“事功一道,虽是济民之法,但不可为主,旁通即可……”
“诶,君实此言差矣……”王安石要发表意见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
狄咏连忙抬手:“不言学术,但得安乐,今夜只说风流……”
王安石却还要说:“君实啊,何以事功一道,就不能为主呢?事功也是圣贤,昔日胡夫子已然有定论,你也说了,事功乃济民之道,缘何济民之道,就不能是主流正道?”
司马光立马又道:“介甫啊,非说济民不为正道,而是说一味功利,便少道德,不可为主流……”
“司马判官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近来多与子道兄行走,便知一理,容我细细来说……”苏轼也参与进去了……
“停,停停停!”狄咏头大,连连伸手,又道:“我近来填了一词,请人来唱,诸位一听,一并鉴赏!”
没啥,狄咏要装逼了,一是为了止住争论,一面也是今日主要之事,那就是要引领一下文坛风气。
今日在场之人,就是而今文坛青年一辈的翘楚,是引领风向之人,狄咏引领了这些人,这些人自然就能引领整个文坛风向。
众人听得狄咏填词,终于是安静了,却是王安石与司马光二人,谁也不服谁,终究不对眼。
姑娘抱琴,词牌已来,《满江红》,如今词牌曲调有了一些发展,主要还是因为狄咏教授叶一袖的那五指弹奏琵琶之法,让许多曲调有了更多演奏的技术可能。
姑娘在唱:“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二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是岳飞的词,改了一个字,前半阙,岳飞说来,那就是一个壮怀激烈之意,也有唏嘘叹息之意,还有激励少年人奋发之意。
狄咏写来,就一个字,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勉励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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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他,没有同路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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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词,大开大合,其实不好唱,所以姑娘也唱得有些不和谐!
但是上阙一落,场中就有人叫好:“好,好词!壮怀激烈,催人奋发,豪情在胸!”
说话之人,苏轼也!豪放派的词,苏轼算是鼻祖之一,真在他的口味之中。
却听下阙:“澶渊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来时,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下阙依旧改了改,改得有些吓人了,是真的吓人,大宋枢密院使,有对辽国动兵之意!还有依旧是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他真的驾长车踏破了贺兰山缺,把党项人赶出两千里之遥。来日,还要收拾汉唐旧山河!
狄咏今日,在一些人看来,兴许发疯了一般,几乎就是对辽国的战书!但狄咏显然还代替不了大宋朝廷与皇帝,所以这是一封不太正式的战书。
王安石与司马光显然体会到了其中意思,两人相视,多少有些惊讶,司马光连忙问道:“相公可是有对辽人用兵之意?”
狄咏看了看司马光,笑……而不答。
司马光大惊,这不是他怂与不怂的问题,而是兹事体大!几十年不战的两国,兄弟之国,辽国之强,非西夏可比,这事,太大太吓人。
连王安石都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子道饮多了,一时激动,一时情怀……无妨无妨……”
却有一人忽然开口:“小狄相公真豪杰也!学生佩服!”
狄咏倒是也惊讶了,转头一看,嘿,章淳的堂哥章楶!那个看起来黑乎乎的壮硕士子!
狄咏抬手一指:“质……质夫?”
“学生章质夫……”章楶起身行礼,也饮得不少酒,动作不多拘谨,礼毕,大手一挥,说道:“学生最佩服的,就是相公沙场建功,开疆拓土千里,学生也喜欢钻研兵事,想方设法看得朝廷诸多战报抄录,每每见报,必浮一大白!”
狄咏认真打量了一番章楶,这人说话,不似作伪,不是那种故意讨好,而是真有一股激动的热情热血在其中!
“好!好!章家果然人才辈出,章质夫来日不同凡响!无事多上府中行走,你我可为同路!”狄咏喜欢这种人,正儿八经士大夫里的这种人!发现一个,那是如获至宝,仿佛一见如故!
也是因为,大宋朝,这种人,太少了,凤毛麟角!
就如狄咏所言,他,没有同路人!
“拜谢相公抬举!”章楶双袖往后一挥,再把手往前一拱,当真也是大开大合的模样!
一旁章淳,见得堂兄受枢密使看重,也是欣喜不已,他就是知道自己这个堂兄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带他来,这一趟果真不白来。
章楶也是苦命人,他还大章淳几岁,但他家这一支,比较倒霉,章楶年轻时候进考,正逢他爹获罪入狱,这还不说。章楶,是真的没有美丰姿,这一点很致命,直接导致他既没有好的座师,又经常在许多场合不受人待见……
这一辈子,章楶是考了又考,兜兜转转三十九年,才堪堪得个进士。官途也倒霉,兴许还是因为没有美丰姿,处处被人针对,难得升一下官,接着又被人弄,又贬来贬去……
章楶与章淳一比,虽然是同族兄弟,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兴许也多少仰赖章淳这个弟弟步步高升,章楶才慢慢展露了一些头角,开始立功,开始升迁,直到同知枢密院事。
今日,章楶的好日子,兴许就要来了。人啊,有一种磁场,有一种投缘,有一种物以类聚。
狄咏抬手一点:“质夫啊,你来,你来填一曲!莫要咿咿呀呀声,但听金戈铁马来!”
章楶哪里还等,落座提笔!
旁人,干谒拜见狄咏的诗词文章,在狄咏家门口都堆成山了,狄咏翻都没时间去翻。
今日,亲点章楶填词,章楶显然激动不已,一时之间,竟是拿笔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为何?
因为,小狄相公,如今,就是朝堂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