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夜雨(1/2)
“邓公,事急矣,该如之奈何?”
贾文昌手拿战报,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敢想也不能想,若是少帅有个三长两短,辽国将会是什么模样?
邓暄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此二人坐镇焉耆,在西域,除赵大少之外,文职以贾文昌最高,武将以邓暄为最。
再是着急,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拿出一个章程。
向谁呈报,远在济州的辽王么?一个来回,怕是人都成了灰。
“你倒是说话啊,少帅若是稍有不测,我等如何向辽王交代,如何向辽国万民交代?”
“你急什么!”
邓暄烦不胜烦,老货平日里最是精明,怎的今日竟是这般没了主意?
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么,再是担忧,也必须得撑着!
“信报只说开都堡在同建奴对峙,堡垒并未丢失,只是同少帅断了联系,恐有大变!
殿下当真被围困了么?谁也不能确定!
当务之急,理应摸清伊犁河谷详情,不然我等如何应对?
在有确切消息之前,我军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邓暄,你枉为臣子!”
贾文昌怒了,指着邓暄鼻子大声呵斥。
“多尔衮两万建奴在手,固始汗又有多少兵马?若是合力攻打少帅,区区五千兵马如何应对?
你这厮意欲何为?”
“贾公,你怎的这般糊涂?”
邓暄眼眸赤红,闷声道“我来问你,少帅出兵乃是机密之事,可为何有敌军早早埋伏?难道固始汗能未卜先知么?”
“你是说……?”
“对,某就是这个意思,家里边有鬼!”
邓暄咬牙切齿。
“内贼不除,我军如何敢轻动?只是某有一点奇怪,诺尔布远在千里之外的哈密,他是如何同固始汗传递消息的?”
“你怎的确定会是他?”
“真当我暗访司是吃白食的么?”
邓暄面色不善,“喀尔喀部同准噶尔勾连由来已久,两方亦敌亦友,难以分说。
此次出征,也可以说是对喀尔喀部的一次试探,是人是鬼,总要有马脚露出。
就我暗访司现有之证据,虽不能将其定罪谋反,但也可称其行为不轨!”
“可少帅这边?”
贾文昌不关心这些,如何保住赵大少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邓暄摇头。
“开都堡被堵截,敌军虽奈何不得我,但我亦奈何不得敌人,尤其我军的粮草补给,九月之前,已经没有能力再支撑一支两千人以上的大军行动。
贾公,我们可以增兵开都堡,但如何去养?”
“难道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么?”
贾文昌关心则乱,可这厮对军务着实不懂,更没有调兵权限,就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邓暄。
邓暄要多冤有多冤,那可是辽国的擎天玉柱,谁敢不救,又怎么能不救?
“贾公,本将已下令就近征集粮草,又传令曹君庭,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筹集一部分粮草入焉耆,料来需时半月。
某等不及,不日便要亲赴开都堡,总要看过见过,才能拿出一个章程。
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相信少帅,也必须相信少帅。
少帅身经百战,吉人自有天相。
贾公,岂不闻‘兵者,诡道也’?
带兵作战,又岂会没有一丝一毫风险?
总之,先压住消息,否则西域的城狐社鼠必定对我辽军群起而攻,至于是否通报老帅,你……自己思量!”
“可否向吐鲁番、白水借粮?
唉,不可啊,人心未定,不可与之谋!”
老头子心中稍定,智商重新上线,也知此事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知则必乱。
……
一片密林中,赵大少难得小睡片刻,自战败杜尔伯特部追击之后,大军又急行军半日,方才寻到这么一个落脚地。
人困马乏,就地休整。
赵大少也需同几位将官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战,战损八百六十三人,或死,或被俘,或失踪,也没办法确认,就只能数还剩下多少人头。
一个营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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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夜雨(2/2)
没了!
干粮还可支撑两日,另有一些马肉可食,都是从战场上割下来的,必须要尽快处理,例如烟熏,不然很快便会腐烂。
现在不是考虑暴露与否的问题,而是要考虑怎么吃饱饭!
战马,人手一匹,还多出三百多匹富余,脚力不是问题。
武备,轰天雷百多颗、火油弹七十颗,铅弹火油足用。
这些就是赵大少手中的家底,也是能否活下来的资本。
追兵,最近一支追兵就在身后十里跟着,约三百几人,再远就不得而知,但想来主力已经不远了,不会超过三十里。
这就是那一战的妙处,明明白白的告诉卫特拉各部,即便我辽军在逃,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招惹的,小心被炖了吃肉!
“少帅,探哨来报,前方十六里有一部落,约三四百人模样,您看?”
赵大少看了一眼迈达礼。
“主力不动,派一营人马先行,至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水、食物、战马,这是我们的根本!”
还能怎么办,只能去抢,去买人家也不卖。
但抢劫也是有章法的,就不能一窝蜂的去抢。
就比如现在,大军歇脚稳住身后追军,暗中派出小股部队出去打包,大军走过路过,扛起东西就走,留给固始汗的,注定会是一堆灰烬。
不如此,就没办法拉大同追军的距离。
“少帅,再行几日日,咱们便出了北疆范围,虽说还是和硕特的地盘,但玉兹人也会偶尔出现。
这玉兹原是同准噶尔诸部敌对的,咱们或许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
听参谋官说完,赵大少拿过地图仔细瞧看。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我军五日便可出天山山口。”
长出一口气,赵大少以手划了一条线。
“我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北走,尽快同吴东来会和,需转战千五百里,几乎横穿和硕特领地。
诸位,做好准备吧,在会和之前,我们要夹起尾巴,小心翼翼。”
草草商议一番,各自起身,继续漫长而艰辛的行军。
敌军不曾放弃追击,时不时便有小股部众出现在辽军视野,偶尔还要上前挑衅一番。
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要纠缠住辽军,等待主力前来。
对待这样的小股敌军,辽军的策略,白日里放任,黑夜里突袭,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第三日夜半,天雷滚滚,突降大雨。
老哈提这张破嘴,还真让他说中了!
草原土质疏松,每逢大雨,便会泥泞不堪,有些地方,甚至会形成季节性的沼泽,一脚踏进去,九死一生!
赵大少一直阴沉的面容,终于露出来些许笑容。
对辽军来说,行军将倍加艰难,但对准噶尔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有一点不同,辽军是在逃命,不走也得走,而准噶尔则是在追击,可走可不走?
无疑,这对辽军来说是有利的,何况赵大少身边还有一个会看天气的半仙?
“哈提,你认为这场雨会持续多久?”
老哈提紧了紧头顶的毡帽,拿手擦去嘴角的雨水。
“不好说,这场雨大概会时断时续,一夜不停也有可能!”
赵大少凝视夜空,沉思片刻。
“如果说我军冒雨前行,你可能将我军带出去?”
夜空黑洞洞,乌云遮蔽了所有亮光,雨滴大如黄豆,眼睛都不容易睁开,何谈赶路?
但老哈提自是理解赵大少的用意,这般大的雨水,会冲刷行军中的一切痕迹,准噶尔的斥候绝不会想到辽军会冒雨前行。
等到天亮,一切痕迹被雨水冲刷,这偌大的草原,他们还去哪里搜寻辽军的踪迹呢?
“臣只能说尽力,而且还会浪费一些马匹!”
“无妨!”
赵大少凝视老哈提。
“哈提将军,从此刻起,你便是我大军的眼睛,你看向哪里,我们便会走向哪里!
如果我们都死在这片草原,本帅无话可说,但如何活着回去,我的父亲将会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你。
至于我,能交给你的,只有我的性命!”
老哈提还能说啥?
扑身跪地,拱手三拜!